當天晚上,葉昊天盤算了好久,想找到接近皇上的良策。
第二天午後,蘭兒留在家中陪母親閒話。
葉昊天則領着風先生出了門。
他們先在最繁華的夫子廟附近兜了一圈。直到太陽偏西,大約申時光景才各奔東西,留下風先生繼續閒逛,葉昊天則掉頭向太傅宋九齡的府上走去。這個時辰,估計宋九齡應該退朝在家了。
太傅府距離夫子廟約有十餘里。
葉昊天避開大路,專走小巷,一路看着兩邊大大小小的院落和房頂高高低低的飛檐,以及路邊亭亭如蓋的新樹和路上穿梭來往的百姓,不禁有種安詳舒暢的感覺。
快到太傅府的時候,街道逐漸加寬,路邊的院落也越來越大,大概附近住的都是些達官貴人。
距離目的地不足裡許,葉昊天忽然聽到一陣淒涼的哀樂,其間伴隨着此起彼伏的哭聲。
他心裡一驚,以爲宋家又出了什麼事,急忙緊趕兩步前去察看。
來到近前,才發現哭聲並非出自太傅府中,而是馬路對面的一所府邸。
他定睛看去,但見眼前的府邸簡直比宋府還大,紅檐綠瓦,雕樑畫棟,寬闊的大門上方寫着斗大的“朱宅”兩個字,不知道是什麼人的府邸。
正在這時,門忽然開了。
一羣白衣白袍的人擡着棺材走出來,後面哀聲連連,跟着些婦孺家人。
葉昊天急忙閃在一邊,靠在牆根遠遠地望着。
那羣擡棺人經過他的身邊時,幾乎每個都回頭瞪了他一眼,甚至有人罵道:“人都被逼死了,還來盯着,看什麼看?這樣缺德會遭天打雷劈的!”
葉昊天知道這些人誤會了自己,所以心中並不動氣,只是靜靜地站着沒有理會。
躺在棺材中的人已經沒有一點生氣,看來早就死去多時了,所以葉昊天也不能像拯救宋家少夫人那樣出手相救。
待得一行人去遠,葉昊天才轉身走近太傅府,改換了容貌之後,將自己的名帖遞了上去。
一見名帖,看門人便將他引了進去,看來早已得到宋九齡吩咐,只要這位“棋待召”一到,立馬迎接!
果然宋九齡正在客廳之內,見到葉昊天時興奮得嘴都閉不攏。
待得賓主落座之後,葉昊天首先取出兩顆先前煉製的補中益氣丹來,說道:“此乃年前煉製的丹藥,有提神醒腦、補中益氣之效,太傅不妨服下一顆試試。”
宋九齡接過丹藥看了看,愈發欣喜,笑道:“想必是不可多得的仙丹,我倒是不忙服用,且待齋戒之後慢慢享用不遲。仙長最近一向可好?皇上和太子可都問起過您呢!他們問得十分細緻,在下沒有辦法,只得據實相告,還請仙長恕罪。”
葉昊天擺擺手道:“諒也無妨。太子殿下最近身體如何?”
宋九齡道:“太子身體恢復得很好,不但神氣充足,而且喜歡上了仙道之學,經常在宮中舞刀弄劍呢!”
葉昊天微微一笑:“但願他別不務正業纔好。皇上卻又如何?”
宋九齡的面色忽然變得有些神秘,低聲道:“我覺得有些奇怪,不知什麼原因,最近半月以來,皇上變得精明瞭很多,有時候大臣還沒有彙報完畢,他就全明白了。可是又隱忍不說,朝中的官員職位一切如舊,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葉昊天一聽有門,心中頓時高興起來。
他不能將玉帝王道輪迴的驚天之秘告訴宋九齡,所以換了個話題道:“適才看見附近的朱宅有人出殯,送殯之人忿忿不平,不知是何緣故?”
宋九齡嘆了口氣:“此事說來話長,牽涉到本朝的一大隱痛!仙長有所不知,本朝有兩大痛處,一是東南沿海的倭寇愈演愈烈,二是貪官污吏橫行當道。”說到這裡他看了葉昊天一眼,“朱宅的主人名叫朱胯,本是皇親國戚,朝中大臣,一年前出任福建提督。他到任之後,調動大軍封鎖海面,連續擊殺倭寇近千人以及通倭的貪官、士紳百餘人,結果觸犯了通倭的官僚、豪富的利益,他們通過太師劉衡和大太監王希攻擊朱胯貪污受賄、妄殺無辜,結果竟然逼得朱胯自盡而死!”
葉昊天心中既可惜又驚訝,問道:“這是何時發生的事?皇上怎麼說?”
宋九齡答道:“去年十月朱胯被召回,未經刑部審問便被攝政王折磨得奄奄一息,兩條腿都被打斷了!朱胯拼命堅持,死不認罪,直到前幾天,皇上親自過問,說他貪污受賄的事純屬子虛烏有,但不該殺那麼多人。鑑於他身殘腿廢,特准他帶罪回家,養傷思過。朱胯心裡窩囊,覺得受了天大的冤屈,再加上雙腿已殘,了無生趣,所以昨天晚上終於懸樑自盡了!”
說到這裡他氣得一掌拍在桌上,停了好一會兒才接着道:“此事皇上也有失誤,所以今日早朝無人敢提及此事。既然仙長來了,不妨跟我去見見皇上,順便勸皇上安撫朱胯家人。”
葉昊天同樣爲朱胯憤憤不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盡力用比較輕鬆的口吻道:“皇上正在百忙之中,不一定會詔見我這種小臣吧!”
宋九齡道:“皇上吩咐過,說是隻要我見到你,不論何時都要請你入宮見駕。再說,你身上不是有着欽賜的通行令牌嗎?”
葉昊天忽然覺得自己身上的通行令牌的確不少,既有皇上賜予的龍牌,也有西王母頒佈的上仙金牌,甚至還有玉帝欽賜的通行天下神鬼各界的玉牌。只不過目前正處於天界大亂的時候,連玉帝欽賜的玉牌也不太管用了,還不如皇上賜給的龍牌好使。
隨後兩人便離開太傅府直奔宮中。
皇上正在養心殿休憩,聽說棋待召田天隨太傅求見,急忙傳旨令二人進來。
養心殿是一個工字型大殿,前廳是皇上詔見大臣的地方,後廳則是寢宮。中間以穿廊相連,來往很是方便。
葉昊天亦步亦趨地跟着宋九齡進入大殿,一眼看到正在殿中走來走去的皇上。
皇上的形貌跟先前相比沒有任何變化,只是行動之間似乎靈便了一些。
葉昊天剛想行跪拜之禮便被皇上止住。
皇上滿面春風地笑道:“賜座!兩位皆是朕之寵臣,不必拘禮!”
兩人隨即坐下。
寒暄幾句之後,皇上道:“朕已決定明年傳位於太子,兩位愛卿有何想法?”
宋九齡道:“皇上春秋尚健,何不多做兩年?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太子殿下還年輕,我擔心他料理朝政會感到吃力。”
皇上一擺手將他阻住:“太子明年二十六歲,比朕登基時強多了。何況還有你們這些大臣盡力輔佐,有什麼好擔心的?”
說到這裡他轉頭看了葉昊天一眼道:“田愛卿,你不但棋下得好,更有奇技在身,文武全才,滿腹經綸,不愧是名門之後!朕準備重用你,不知你是否願意?”說這番話的時候,他雙目緊盯葉昊天,眼中泛出淡淡的紫光,似乎能一眼看透葉昊天的前世今生。
看着看着,他忽然面色微變,雙手也輕輕地抖動了一下,隨後又很快穩住。
宋九齡聞言一愣,不知道皇上所說的名門之後是什麼意思。直到此刻他還不知道葉昊天便是“一門七進士,知交滿天下”蘇家的後人。
葉昊天也在靜靜地觀察皇上,早已將皇上的一舉一動看在眼中,這時見皇上用奇異的目光盯着自己,連忙避開視線,順口答道:“微臣生於斯,長於斯,爲國效力當是分內之事……”話音未落,他忽然“哎呀”一聲叫了起來!
因爲他看到養心殿的牆上掛着幾幅山水畫,其中一幅“劉阮遇仙圖”上赫然題着:“一朵青雲墜九州,風煙域外傲清流,何日阮肇歸來去,信手清風不用愁。”
驟然見了這幾行字,恍若晴天霹靂一般,令他禁不住驚叫出聲,差點從椅子中滑落地上。
他雖然一直懷疑皇上就是玉帝,卻沒想到會以這種最直接的方式證實自己的判斷。
宋九齡不明所以,覺得他一驚一乍未免有失體統,於是轉頭看了他一眼。
此時,皇上眼中淡淡的紫光已經消失了,用十分平和的語氣道:“田愛卿,是否有何不妥之處?還是你不願爲朕效力,不想受到約束?這樣吧,你也不用守在這裡多麼久,只要明年三月太子順利登基,你就可以任意來去,恢復自由之身,你看如此可好?”
葉昊天低頭沉吟沒有立即回答。
宋九齡在旁邊已經急死了,恨不得替他答話,心道:“天下還有這種事?皇上苦苦哀求臣子,臣子卻不情不願,推三阻四!”
皇上也沒有催他,只是靜靜地等他答覆。
沉思片刻之後,葉昊天忽然擡起頭來,雙目直視皇上,說道:“聖上旨意,微臣不敢不尊,不過臣還有更好的安排,不知聖上想不想聽。”說到這裡他回頭看了宋九齡一眼,不知道接下來的那些話是否要避開這位老臣。
皇上對宋九齡擺擺手道:“太傅請先退下,朕有幾句話要單獨交待田天。”
宋九齡急忙躬身告退,心裡有種怪怪的感覺,越發不解自己推薦出來的棋待召究竟是何許人也,更不明白皇上爲何如此信任於他。
不過既然皇上已經發話,他也不敢說半個不字。
待得宋九齡去遠,葉昊天才躬身道:“請聖上原諒則個,微臣身有要事,不得不前去辦理,所以不能一直守候在這裡。那事十分重要,事成之後對聖上也有好處。不過我不必現在就去。如今纔是三月中旬,我可以留在此處直到五月底,然後再走,望聖上恩准。”
皇上瞪了他一眼道:“你的更好的安排在哪?快說來聽聽。”
葉昊天道:“微臣有兩位信得過的朋友,一位姓風,一位姓鬼,都有鬼神莫測之能,決勝千里之智。另有十幾位不世出的高手,六月以後便能隨時聽候召喚。如果聖上願意,我可以將他們全部叫來。”
皇上搖搖頭,面上現出詭異的笑容,說道:“朕不喜歡大張旗鼓。若是到了山窮水盡之時,朕也能招幾個所謂的高手來。那些高手,嘿嘿,那些飛檐走壁的高手……說實話,有同於無啊!”
葉昊天辯解道:“聖上的心意微臣明白。鑑於妖氛太盛,我們鬥智不鬥力。聖上文采武略天下無雙,然而總不便親自出手,所以找幾個手下還是有好處的。而且可以令他們改名換姓,隱身大內,那樣聖上就可以如虎添翼了。”
皇上在殿中走來走去,半晌之後停了下來,問道:“你說得有些道理。我們鬥智不鬥力,所以朕對你所說的兩位謀臣有些興趣,但不知風、鬼二人有何過人之處?是否真的才智冠絕天下?”
葉昊天很想說:“一個是天下第一的財神,一個是獨闖崑崙七關勇破萬滅王鼎的鬼谷子,你說他們的才智如何?”
不過既然皇上沒有明說,他也不便挑破這層窗戶紙,只是躬身答道:“明日我將風三先生請來,聖上不妨考問一下,全當一場殿試好了。”說到這裡,他忽然“呵呵”淺笑,又道:“不過風三先生非是尋常之輩,身價不菲,聖上若是用他,可能會被他乘機勒索。”
皇上“哈哈”笑道:“朕爲一國之君,還能怕人索要財物不成?你可以告訴他,只要他能夠想到的東西,朕都盡力滿足。”
葉昊天心中暗笑,口中答道:“微臣也知道他的心思。他家做了點小生意,一直對苛捐雜稅耿耿於懷,若是聖上能免去他應繳的賦稅,他一定非常高興。”
皇上眼中的紫氣再度漸漸流露出來,飛快地在葉昊天臉上掠過,似乎想看清葉昊天究竟在想些什麼,無奈葉昊天臉上的表情很是單純,很難看出什麼東西。
停了片刻之後,就聽皇上爽朗地笑道:“若風三乃樂善好施之人,朕便答應了他又有何妨?你呢?你爲朕效勞需要什麼報酬?”
葉昊天特意用非常激動的語氣說道:“微臣身受聖上恩寵,只想着爲聖上效勞,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沒想要任何報酬。”停了一停,他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如果皇上一定要給的話,我也只好收下……”
皇上被他逗樂了,笑道:“你的官職已經不低了,需要好好表現一番才行。如今正是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你可要抓緊啊!”
葉昊天聽得心中雪亮,知道這是說自己被封爲昊天大帝,職位已經太高了,要不好好幹怎麼也說不過去。
皇上見他點頭稱是,忽然笑眯眯地問道:“朕雖然明年就要退位,可是人老心不老,還想在最後一年裡做幾件大事。愛卿說說看,朕從何處着手爲好?”
葉昊天心道:“來了,玉帝要在人間建立不朽功勳,才能積累足夠的王者之氣,然後才能完成王道輪迴,這是他在徵求我的意見呢,我不妨找兩個實實在在的民生問題讓他解決。”
於是他想了想答道:“微臣以爲有兩件事非常重要,一是反腐倡廉,懲治貪官,二是沿海各省的抗倭大事。兩者都是百姓最關心的話題,聖上不妨在這兩方面下點功夫。”
皇上皺了皺眉道:“抗倭之事雖然有些麻煩,但還並不太難,倒是懲治貪官並不容易,往往下了很多功夫也收效甚微。況且懲治貪官勢必動搖妖人在朝中的根基,拔除他們不難,卻恐打草驚蛇。待朕好好想想。”
葉昊天一時三刻也想不出很好的辦法,只好單提抗倭之事,將朱胯的自盡說了出來。
皇上沉默了片刻,然後道:“明日早朝朕便公佈抗倭之舉。不知愛卿有何良策?”
葉昊天忽然想起了羅開山,當即稟告:“微臣保舉一人,可勝此大任。此人乃前科狀元,文武雙全,一度在翰林院供職,如今外任福建副總兵。如是令他招集人手,揮軍抗倭,一定會不辱使命。”
皇上卻沒有那麼輕鬆,而是心事重重地在殿中來回踱步,過了一會兒才道:“你剛纔說手下有些高手,不知何時可堪一用?其中出自本土的又有幾人?”
葉昊天心道:“剛纔你還說不要,現在怎麼又要了?真是怪事。”口中卻急忙答道:“微臣在一個極其危險的地方偶然救出了近萬高手,那些人飽受折磨,如今正在恢復之中,估計六月初就會完好如初,其中包括我剛纔說過的鬼師傅。至於究竟有多少出自本土,我現在還不知道,估計少說有上百人。”
皇上點點頭道:“待他們完全恢復之後,你將出自本土的高手盡數招來,但不可進入京師,要將他們盡數安置在抗倭大軍之中……”
葉昊天吃了一驚,慌不擇言道:“殺雞焉用牛刀?對付區區倭寇竟然要用名滿天下的‘武林好手’?皇上是不是搞錯了?”說完之後他才覺得自己的語氣不夠尊重。
這次皇上不客氣地瞪了他一眼,喝道:“有備無患,否則悔之晚矣!此事極其複雜,你回去好好想想。先退下吧。”
葉昊天沒想到皇上會如此訓斥自己,不禁心中有些窩囊,只好灰頭土臉的轉身往外走。
快到大門的時候,身後再度傳來皇上的聲音:“明天午後帶風三先生來,若是殿試不合格,嘿嘿……”
一提起風先生,葉昊天就來了精神,於是頭也不回地答道:“聖上請放心。殿試不合格,算我欺君之罪好了!不過,若是合格的話,皇上別忘了今天的許諾啊!”一邊說着一邊邁出了門檻。
此時宋九齡還站在殿外等着,見他竟敢如此跟皇上說話,不禁嚇得臉都白了。
葉昊天向他招手:“太傅,走了,皇上已經知道了朱大人的事,他自有安排,就不用我們操心了。”
宋九齡看着他氣宇軒昂的樣子,越發明白對方不是尋常之輩,於是跟在他身後往外走,再不敢趲越半步。
葉昊天卻不想太過顯眼,所以放慢了腳步,跟宋九齡走了個肩並肩。
當他回到王府的時候,風先生已經回來了。
聽完葉昊天所說的事情經過以及關於抗倭的疑問,風先生面色凝重地說道:“神與人一脈相承,世間的每個民族都有自己的保護神。倭人的保護神名叫‘天照大神’,據說是居於神仙榜前五十位之內的人物。除了神通廣大的天照大神以外,倭國還有功力參差不齊的數萬神仙,分別居住於天上地下的各個角落。實力不容小覷。”
葉昊天聞言一呆,隨即沉聲道:“我們中華上國神仙多不勝數,至少是他們的十倍以上,即使來個神仙大比拼,也吃定他們了!”
風先生微微搖頭,嘆了口氣道:“您有所不知。我方神仙固然遠比對方多,功力也可能在對方之上,無奈管理分散,不成體系。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對方神仙雖然少些,卻有自己的優勢。倭國有個萬衆矚目的通神之所,叫做‘伊勢神宮’,裡面供奉了一件超級神器,名爲‘八尺鏡’,不知你是否聽說過?”
葉昊天連忙搖頭,問道:“那是什麼東西?難道比我的觀天寶鏡還厲害不成?”
風先生微微一笑道:“八尺鏡固然不能跟開天九寶相比,不過也是神器排行榜百名之內的寶物,不容輕視。被八尺鏡的神光罩住的人,難以發揮原有功力的三分之一!你說是不是有些恐怖?”
葉昊天面色微變,沒想到倭人竟然擁有這等神器。
風先生繼續說道:“非僅如此,八尺鏡最大的功用卻是召集衆神。它只要連續發出十三記強光,所有出自倭國的神仙就都知道了,不管身在天涯海角,都會盡速趕來,你說可怕不可怕?”
葉昊天嚇得面無人色!
他倒不是擔心自己,而是想到如果真是如此的話,羅開山可就慘了!
“倭人中的神仙竟然組織得這麼嚴密,相比之下,中華上國的神仙各自爲政,未免太分散了。怪不得皇上說召集本土高手有備無患!這該死的老頭也不明說,賣什麼關子?”
他越想越覺得憤憤不平!
風先生還沒有說完,停了一下接着又道:“希望這場神仙比拼僅限於中倭之間的神仙,若是還有來自外星球的神仙參與其中,特別是真神也在裡面插上一腳……那可就真的麻煩大了!我想這纔是皇上擔心的事吧。”
葉昊天心中暗罵了幾句,最後恨恨地道:“我已經給先生爭取到莫大的好處,你千萬不要對皇上心慈手軟!不交稅淨賺的錢肯定不少,你如果用不着,將來再捐給我做大軍的費用好了!誰讓皇上不給我籌建大軍的經費呢!”
風先生“呵呵”笑道:“大軍的費用也用不了那麼多,你可別忘了,我前面捐獻的部分足夠十萬將士消耗千年的!”
葉昊天十分誇張地連連擺手,叫道:“那哪夠啊?你想想看,五老帝君每個人都擁有一方天地,轄下星球無數,天庭稅中抽取千分之一也夠他們用的了!我呢?沒有一分地盤,全靠自己拼湊,若是待遇太差的話,跟着我的衆仙不一個個開溜纔怪!”
風先生笑道:“神仙最重信諾,他們一旦說出爲您效勞就不會隨意離開的,這您放心。”
葉昊天面色一整,說道:“那就更不能對不住衆人了。我不但要給他們足夠的俸祿,還要定期提供靈丹妙藥,請人傳授各種功法,幫他們提高功力。因此我想交給先生一件任務,您有空時幫我合計一下。”說到這裡他嚴肅地看着風先生道:“等到這場浩劫結束之後,如果我還做昊天大帝的話,煩請先生爲我主管財務工作,將一部分錢財購買適合開墾的星球,開闢苗圃,將黃帝贈送的息壤灑進去,然後大量種植靈藥,多了就拿去拍賣,您看是否可行?”
風先生眼前一亮,笑道:“那樣一來,宇宙間的靈藥市場要大受衝擊了!靈藥價格至少下降一半,別人不恨死你纔怪!”
葉昊天道:“怕什麼,若是靈藥多得像番薯一樣,人人想吃就吃纔好呢!”
次日午後,葉昊天領着風先生去見皇上。
皇上只朝風先生看了一眼便失聲叫道:“好一個風三先生,久聞大名,如雷貫耳,請坐!”然後對葉昊天喝道:“你小子竟敢欺弄我!給我滾出去!明日早朝候在殿外,看我如何收拾你!風先生從此留在宮中,不再是你的屬下了!”
葉昊天感覺再次受到打擊,心說:“皇上連一點風度也沒有,竟然如此待我,太不像話了!”
他二話不說轉身往外走,快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停住了,回頭對風先生道:“你先在這裡好生伺候皇上,回頭我讓阿蓮來看你……”
風先生心情激動地道:“不用,不用,三天、五天我還過得去!需要的時候我會去找您。”
皇上“嘿嘿”冷笑道:“竟然用美人計來收買人心,嘿嘿……”
葉昊天不好當着皇上的面把九品蓮臺取出來,於是跟着“嘿嘿”乾笑了兩聲,轉身走了。
當晚風先生沒有回到六王爺府,不知道是否留在宮中。
又過了一天,早朝之時,葉昊天等在金鑾殿外等候皇上詔見。
他雖然身爲聖棋士,官居三品,卻是有名無實的虛銜,不在早朝之列。
他等了好大一會兒,聽見大殿之中吵吵嚷嚷,熱鬧非凡,全沒有一點莊嚴肅穆的景象。
但聞太師劉衡那桀驁不馴的聲音道:“聖上,我看倭寇沒什麼大不了的,如此大舉用兵實在是勞民傷財。”
然後有人隨聲附和道:“就是嘛,區區兩三個蟊賊,哪用得着那麼麻煩?”
接着是太傅宋九齡高聲叫道:“蟊賊?數十年來,沿海各省倭寇頻生,百姓流離失所。近年來愈演愈烈,今年尤甚!三月前倭寇大舉進犯福建、浙江,已經攻佔了福寧、連江、寧壽、政和、寧德、長樂、福清等地,並延及龍延、松溪、大田、古田、莆田。數萬人連番來襲,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這還叫蟊賊?”
隨後有人道:“太傅過於誇張了吧。以訛傳訛,恐怕是子虛烏有的事。”
宋九齡大怒,隨後金鑾殿上吵作一團。
良久之後只聽皇上道:“好了,此事真假一問便知。此刻副清知府、寧壽知縣盡在此處。宣二人進殿!”
葉昊天眼見兩人從身後走出,邁步進了金鑾殿,然後是各自痛訴倭寇惡狀,回答百官質詢。
其中一人描述得尤其詳細:“臣所在的寧壽縣連番遭到倭寇衝擊。他們殺人放火,掘墳挖墓,甚至把嬰兒束在竿上,用開水澆,看着嬰兒啼哭,拍手笑樂……”
聽了這話,百官義憤填膺,紛紛道:“皇上,倭寇如此猖獗,我堂堂中華大國,竟然飽受欺凌,再不還手,我國的面子也丟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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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鬧之中,忽有一人奏道:“皇上,臣聞之,倭寇日盛事出有因,原因是倭國內亂紛呈,南北大戰,年前南朝戰敗,武士、官僚和浪人失去依託,於是流落海上,盤踞海島,成爲倭寇。如今統一倭國的足利義滿將軍很想肅清南朝的殘餘勢力,打擊海上盜賊,同時也想發展和我朝的貿易。所以我們不如雙管齊下,一面殲滅倭寇,一面與足利將軍談判,如此可將倭寇連根拔起!”
皇上聞言大喜,笑道:“禮部尚書潘文良果然見識不凡!朕即修書一封,着人送去,只是扶桑遠在數千裡外,大海無情,不易送到啊!”
接着還是潘文良的聲音道:“皇上,早先有倭國使者來京,等候數月未得詔見,已於三月前離去了。現有書信在此,請皇上御覽。”
皇上有些生氣的道:“愛卿念出來聽聽!”
潘文良念道:“大漢皇帝陛下:餘乃扶桑國洪武天皇帳下大將軍足利義滿是也。年前平定南朝,統一扶桑,欲與貴國結爲友好,互通貿易,特派專使前來,商討諸般事宜……”
還沒念完,就聽皇上怒道:“倭國使者是何人接待的?爲何沒有稟報於朕?”
下面一片沉默。
有人答道:“這是攝政王決定的,說是將倭國使者攆回去,泱泱大國用不着跟邊野小民談什麼交易。”
接下來就沒有聲音了。皇上也沒有再說什麼。
過了一會兒,就聽太傅宋九齡說道:“皇上,您看我們是否可以派出一人前去倭國解釋一下,或許此事還可挽回。畢竟瓦解倭寇最好的方法還是從內部着手。”
隨即有一人高聲反駁道:“沒用了!太晚了!日前扶桑國來了一名棋道高手,名叫‘木谷虛’,橫掃中原未遇對手,連周錫嘉、徐友星都敗在他的手下,黃師龍、田天又不知到了哪裡。臨去之際,木谷虛放聲狂笑:‘我奉足利大將軍之命而來,原爲考察貴國底細,看看是否值得我方交好。不料大失所望,泱泱大國病入膏肓,連個棋道高手都找不出來,怨不得上萬將士難敵我八百列兵!如此弱邦,不交也罷!’”
聽了這些話,周圍的大臣亂成了一鍋粥:“這人膽子不小,說了這番話不怕回不了倭國?”
一個大概出自武將的聲音,氣哼哼的道:“媽的,要是老子在場,不扁死他纔怪!”
最後是太師劉衡的聲音:“張督察,你這是聽誰說的?是真是假?”
先前說話的聲音答道:“太師,我幾時說過假話?這些是杭州知府親口告訴我的!他還說,木谷虛說這番話時周圍聚集了很多人,當時就有幾個年輕人不忿,上去與他理論,爭執之下推搡起來。當杭州知府史申聞訊趕到時,已經有數十人被木谷虛打倒在地。史申見他極度囂張、出手狠辣,便吩咐手下兵丁將其拿下,準備帶回去教訓一番。不料木谷虛功力極高,二十個兵丁盡數被其擊傷,且有三人慘遭毒手。嚇得史申轉身欲走。
正在這時,恰有兩位義士及時趕到!二人聯手之下,才堪堪將木谷虛敵住。這兩人一個姓王,是位新中的武舉,另一個姓周,據說是前任太保周大人的子侄。兩人武功不可謂不強,可是木谷虛的功力還在兩人之上!竟然迫得他們只有招架之功,並無還手之力。
再後來,連靈隱寺的方丈也領着數十位高手趕到了,木谷虛才見勢不妙奪路而逃。
然而令人震驚的是,木谷虛後勁極強,連過十餘關,憑着一雙赤足逃過了數十位馬上高手的追殺,最後輾轉千里逃入倭寇盤踞的古田縣城!還站在城頭放聲狂笑,極盡羞辱謾罵之能事。”
聽到這裡,金鑾殿中鴉雀無聲。
葉昊天身在殿外也是心中一震,沒想到在這裡聽到王小石和周士章的消息。
靜了好大一會兒,忽聽皇上道:“宣聖棋士田天進來!”聲音很快傳了出來。
葉昊天急忙進殿,雙膝跪地高呼萬歲。
結果耳邊卻傳來皇上異常嚴厲的聲音:“田天,你身爲聖棋士,官居三品,不能爲國效力,要你何用?拖出去重打四十大板!”
葉昊天心中恨道:“死老頭,竟然如此整我?一點面子也不給,真是豈有此理!”口中卻不敢怠慢,連忙叫道:“皇上,實在冤枉啊!我奉太子之命前往敦煌收集棋譜,準備回來編纂《萬世棋典》,一路上黃沙漫漫,歷盡艱辛,昨日纔剛剛趕回,實在沒想到會有此等怪事!”
在場的大臣全都一言不發,等着看這位寸功未立、僅靠討得皇上歡心就能一步登天、官居三品的聖棋士的笑話。
只有太傅宋九齡爲他求情:“聖棋士情有可原,請皇上恕罪。”
皇上看了葉昊天一眼,冷冷的道:“田天,朕可以給你個將功贖罪的機會,派你出使扶桑,商討貿易事宜,你若是辦得成,朕爲你加官進爵,若是喪權辱國、丟人現眼的話,就不用回來了!回來也定斬不饒!”
有些大臣已經面現不忍之色,人人都知道葉昊天凶多吉少了!
在他們的印象中,倭人本就兇悍無禮,此番葉昊天到倭國去商討貿易事宜,恐怕很難討得了好,飽受羞辱是逃不了的事。
就聽太師劉衡“呵呵”笑道:“聖棋士乃當世奇才,定然能一帆風順,早日歸來。”
葉昊天眼珠一轉道:“請問皇上,如何纔算出使成功?”
皇上面無表情地道:“你必須完成兩大任務,一是談成公平交易的條約,不能使本朝蒙受損失。二是不可丟人現眼,無論是棋道還是別的任何比試,只要倭人出招,都給朕接下來,若有一項敗北,朕便要治你喪權辱國之罪。”
這次所有的大臣都憐憫地看着葉昊天,彷彿在看一隻待宰的羔羊。
葉昊天故意裝出十分惶恐的樣子,叫道:“微臣死不足惜,只怕會給皇上丟臉。所以臣有一事相求,請皇上恩准。”
皇上瞪着他道:“講!”
葉昊天道:“請皇上多派人手與臣同行,其中需要十名大內高手,十名商界精英,十名辯士說客,十名教坊樂師,十名秦淮歌姬……另外微臣的夫人足智多謀,臣希望與她結伴同行,求皇上恩准!”
在場的大臣一片譁然。
有人笑道:“竟然要帶教坊樂師,秦淮歌姬,簡直有辱國體!”
有人道:“按照慣例,使臣不得帶家眷同行,這個可不行!”
皇上等衆人喧鬧完了,才輕輕說了兩個字:“准奏!”然後是“退朝!”隨即轉身走了,留下一衆大臣目瞪口呆留在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