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的夜宴,絕對是遍請離城各業名流。
趙李週三家家主,自然也在這邀請之列,哪怕是城主紀連城,也收到了請柬。
收到請柬的各行各業掌櫃老闆,無不是臉上有光,引以爲榮。
這引以爲榮,自然不是因爲蘇家,而是因爲他們即將可以見到縱山宗的少宗主。在他們的眼中,到了縱山宗少宗主這一個層次,便是天一樣的存在,根本不是他們這些凡夫俗子可以見到的。
有這麼一個機會能夠見到少宗主,足夠成爲他們日後談話的資本。
若是在這期間,能夠與少宗主交談上幾句,足夠在這離城裡橫着走了,這本身就是一種實力的資本。
所以,接到邀請的掌櫃們,無不是生怕其他人不知道一樣,到處張揚。
相比起來,三大家族的家主們,就有些心中不爽了。這個蘇天敬這麼做,擺明了就是告訴自己三家,他蘇家既然超然脫俗,有着縱山宗做爲靠山。
可是心中再不爽,這一個夜宴,卻不得不去。
否則一但缺席,這位餘少宗主怪罪下來,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傳言中,這位餘少宗主雖說只是武者十階後期,但心之狠和黑,夷平一個小家族根本不算什麼,恐怕連眉頭也不會眨一下。有着縱山宗少宗主的身份,這些對他來說,只是小事而已。
現在不得不感嘆,果真是有一個漂亮的女兒,勝過一個家族奮鬥一百年。
接到了邀請的紀連城,也是有些苦笑:“這個蘇家,倒會借勢,只怕今晚過後,他蘇家就可以在這離城裡目中無人了。”
城主府的管家卻是冷笑:“若是城主想,蘇家不過是一介螻蟻。”
“哈哈哈,也罷,蘇家的面子不用給,這個縱山宗的少宗主臉面,還是要給的。”紀連城淡笑,說道:“你回了蘇家的下人,就說我今晚會準時到達。
“是,城主。”
城主答應出席夜宴,自然是讓蘇家上下更爲臉上有光。
自然地,夜宴的格調,又是提高了不少。
隨着日落到來,早早地,蘇家便已經是張燈結綵,一個個巨大的燈籠掛上,亮如白晝。
一些賓客,早早便是提着禮盒,在蘇家的大門外等候着。
一時間,在這一個時間點,蘇家的院門前,車水馬龍,好不熱鬧。早來的賓客們,已經是相互問候着,一陣問寒問暖。
周離站在別院前,望着這裡熟悉的一切。
雖說真正在這裡生活了二十年的是自己的前任,可是短短半年來,自己多少也有些習慣了這裡,也有了一些感情。想到自己若是再見到這裡的一切,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後了,不免有些唏噓。
院內,一直監視着周離的四名周家高手還在,不僅僅如此,還加派了十數名周家子弟守在四周。
這周家別院,絕對是固若金湯。
搖了搖頭,擡頭望了一下天色,周離的臉上出現了一抹詭秘的笑意。
不理會盯着自己的周家四名高手,周離返身回到了房間內,然後將起了門
這個做法,幾天來皆是如此,也沒有引起懷疑。
只是進到房間內的周離,卻是眼睛是爆出一抹精光,將書檯上的一些自己習慣了的日用品隨手收進到乾坤戒中,略爲給自己僞裝了一下,這纔是深深看了一眼這房間內的一切,在黑暗中,人已經是憑空消失。
在房間的一個暗門,則是輕輕打開,又是迅速關閉。
若大的別院內,下人們在這一個時間點,除了少數的人外,其他的已經是各自休息了。
潛行下的周離,輕鬆地與四名周家高手錯開,又是穿過了由周家子弟組成的巡邏線,幾下跳躍間,已是離開了周家別院,出到外面的大街上。
大街上,一盞盞的燈籠高掛着,大有華燈初上的感覺。
在一處角落裡撤去了“潛行”,周離走到大街上一輛早就等待着獸車前,什麼也沒有說,便是登上獸車。
“駕。”
早就等待着的車伕,卻是猛地一抖繮繩,獸車竄了出去,進入到大街上一輛輛奔跑的獸車行列中。
十數分鐘後,獸車出現在東門旁邊的一處農家當中。
馮城正在焦慮地渡着步,眉頭擰成了一團。
農家的大院內,卻是有着四隻陸行獸,早就喂足了食物,正趴在地面上。
不時間,馮城向外張望着,時而用手錘打着手心。
好不容易見到獸車出現,頓時間,馮城纔是鬆了一口氣,迎了出去。
“少爺。”
從獸車上跳出來的周離點頭,向裡面走去。
馮城對這車伕一點頭,車伕調轉了獸車,消失在黑夜的街道上。
進到這農家院內,周離也沒有去掉僞裝,說道:“榮光他們準備好了沒有
“少爺,放心,一切早就準備妥當,只等少爺一出城,便可以啓程。”馮城快速說着,他知道現在這一個時刻的關鍵,否則若是讓周家知道了,必然會興師動衆。
少爺之富有,周紀存絕對是不會放任少爺離去的。
事實上,從秋獵前,少爺已經在準備着這一切了,前天就已經一切準備妥
周離點頭,說道:“很好。”
“婉儀小姐她……”馮城擔心問道。
“城叔放心,婉儀她會來的。”周離顯得極有自信,他站在農家院門口,向着外面張望着。
“小姐,時間到了。”
秋月提醒着,臉上帶着緊張和興奮,她的小臉上,已經是繃緊着。
蘇婉儀點頭站了起來,望着這房間內的一切,淚水劃過。這一次她什麼也沒有攜帶,僅僅是帶上了一些她母親留給她的遺物而已,帶多了,會露出馬腳
此刻蘇婉儀的打扮,卻是一個丫鬟的裝扮。
周離已經打通了一切的關節,只等這個時間點一到,就可以離開蘇家。
“真的要離開了嗎?”
蘇婉儀再一次遲疑着,這一個決定,對她來說不亞於人生的一個轉折,會造成蘇家上下的震動。想到自己父親和哥哥,蘇婉儀心頭難捨,只是想到父親和哥哥對自己,蘇婉儀知道,若是自己留下來,必然是嫁給餘坤成這一個胖子,這是她所不願意的。
如果不離開,恐怕這一輩子,將再也見不到周離。
狠狠地,蘇婉儀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說道:“秋月,我們走。”
兩人快速離開,這裡的護衛卻是在某個空當中露出一個漏洞來,讓蘇婉儀兩人可以安然離開,直到出了蘇家別院。
在外面,早就有一輛獸車等待着。
回頭望着處於燈火中的蘇家別院,蘇婉儀知道,自己這一登車,恐怕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再回到蘇家。
更遠處,蘇家的總院內,更是一片燈火通明,隱隱傳來了喧鬧聲。
“小姐……”
秋月忍不住提醒,現在的時間,已經是不多了。
“秋月,走吧。”
兩人迅速登上獸車,坐於獸車中的蘇婉儀,望着快速奔跑的獸車,還有窗口外不斷後退着的街景,喃喃自語地說道:“周離,希望你日後不要負我。”
“來了。”
望着向着農家院子駛過來的獸車,周離臉上盡是歡喜之色。
而馮城,則是小跑地衝到陸行獸前,開始將陸行獸的繮繩解開。
蘇婉儀和秋月兩人從獸車上跳下來,周離沒有顧忌地衝上前,狠狠地給了蘇婉儀一個擁抱,腦袋更是埋在蘇婉儀的秀髮之間,說道:“婉儀,謝謝你能來。”
這一個舉動,讓蘇婉儀的臉紅透,幾乎要滴出血來,她怎麼見到過這一個陣式?微微掙扎間,卻感覺到周離這一抱的用力。
秋月也是驚訝之色,卻只能是嘟着嘴。
馮城露出一個笑容來,卻是說道:“少爺,城門馬上就要關閉了,我們時間不多了。”
周離放開蘇婉儀,臉上帶着歉意,說道:“好,婉儀,我們走。”
蘇婉儀也知道到了這一步,自己一切已經是認命了,不能再拖延了時間。她接過一條繮繩,人一躍間落到了陸行獸的後背上。秋月也不慢,也是爬上到了陸行獸的背後。
“我們走。”
周離低聲喝叫着,四隻陸行獸快速地奔跑着。
片刻間,遠處的城門,數名衛兵已經在張望了,不時看向沙漏,在見到四隻騎獸出現時,皆是鬆了一口氣。若是再晚,他們就沒有辦法向上交代了,畢竟這一種延遲關閉城門,可是大罪。
四騎快速地通過這城門,一個袋子從馮城手中拋出,“嘭”地落到了防城官的手中。
輕輕地掂量了一下袋子的重量,還有那一種撞擊聲,這名防城官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來,在見到這四騎出了城門後,大手一揮,叫道:“兄弟們,關閉城門,然後我們去喝酒。”
“是……”
離城東門巨大的城門,緩緩關閉。
“砰”
巨響中,離城的一切,與外界完全隔絕。
到了這一刻,一切計劃已經基本上是完成,馮城也不覺地鬆了一口氣。
事實上,在離城城牆外,也有着數量不少的一些建築物,是一些窮苦人家的房子。
遠遠地,便在官道的邊上,看到一輛大型的獸車在等待着。
立於獸車前的人,正是霍榮光。
見到四騎出現,霍榮光拼命地揮着手,同時也是將懸着的心放了下來,露出一個笑容來,看來少爺他們全都是順利。
走近,周離四人從陸行獸上下來,也不管這些陸行獸,任由它們立於官道
“婉儀,上車。”
蘇婉儀點頭,帶着秋月登上了這大型獸車。
霍榮光跳上到車伕的位置上,抓着了繮繩,在周離和馮城都登上了這一輛大型的獸車之後,猛地一抖僵繩,龐大的獨角巨犀行動起來,先是由緩慢開始,到後面的小跑,再到狂奔,拖動着這一輛大型的獸車在這官道上遠去。
蘇婉儀的心情複雜,打開了一點窗簾,望着黑暗中的離城,心情複雜。
“周離,你說我們還能再回來嗎?”
周離笑了起來,淡聲說道:“當然可以回來,到時候我們要光明正大地回來,而且還是萬人來朝。”
蘇家夜宴上,衆賓客如雲。
每一個,都是離城有頭有臉的人,特別是趙李週三家的家主,位列在主宴臺上。
最耀眼的,自然是餘坤成餘少宗主,然後就是城主紀連城。
自然,那於瘦的縱山宗七長老,同樣是宴會的焦點之一。這可是靈氣層次的強者,實力還要在城主之上,可以說在離城中,像這一種級別的強者,很難見到。畢竟在許多人的眼中,離城不過是邊陲之地,說是蠻荒也不爲過。
蘇天敬飲酒不少,臉色微紅,卻是笑得極爲開心。
蘇正啓更是難以控制神色,明天等到餘少宗主正式下達聘禮之後,他便可以在蘇家裡硬起腰板,連蘇天敬也不給敢給自己臉色。
興奮中,難免多喝了幾杯。
一片歡笑聲中,一名蘇家子弟卻是滿頭大汗,荒張地衝了進來,甚至是拌了一下門檻,差點摔倒。
“混蛋,滾出去。”
蘇天敬大怒,在場的人都是一愣,有些不明白爲何這蘇家子弟如此放肆。
便是餘坤成,臉色也是一沉。
可是這名子弟卻是顧不得這些,幾乎是跌跌撞撞到了蘇天敬的面前,喊道:“家主不好了,蘇婉儀,蘇婉儀……”
蘇正啓一驚,人已經是竄到這名子弟的面前,吼道:“婉兒怎麼了?”
“蘇婉儀她,她離家出走。”
蘇家子弟的消息,無疑稱得上是石破天驚,讓每一個人全都是目瞪口呆,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蘇婉儀竟然離家出走了,這又是唱的是那一出?
蘇天敬頓時間感覺到手腳冰涼,單手將這名子弟提了起來:“怎麼可能,快說清楚。”
趙書華他們三人,臉上雖然震驚,立馬變成了幸災樂禍。
若是蘇婉儀離家出走了,這與縱山宗的聯姻,怕是化爲了泡影。不僅僅這樣,縱山宗少宗主的怒火,恐怕會讓蘇家日子絕對不會好過,也不知道兩次三翻受辱的少宗主,會是什麼驚天之火。
特別是周紀存,一直懸着的心,放了下來。
有這蘇家的這一出,縱山宗自然不會有閒情再去理會自己周家,算是逃過了一劫。
被蘇天敬舉了起來,這名蘇家子弟慌忙將一張信箋取了出來,說道:“這是蘇婉儀留下的,她說她已經和周離離開了離城,讓父親不用去找她。”
“什麼?”
一瞬間,周紀存只感覺眼睛發黑,這件事情,竟然還扯到了周離,也就是說會扯到了周家。剛剛的幸災樂禍,變成無盡的惶恐。
這一個消息一出,頓時間引來的轟動,更是讓人交頭拉耳起來。
餘坤成站了起來,有些發愣,還有些不敢相信:“你們是說,我的女人跑了,而且還是和那個什麼周離的私奔?”在餘坤成的心中,蘇婉儀早就自己的女人,哪怕他的聘禮還沒有下。
沒有人敢回答餘坤成的問題,誰都看到餘坤成的臉色變得鐵青。
“混蛋,混蛋……”
餘坤成捏緊了拳頭,用吼的方式吼出來。這蘇家和周家,真當自己是個傻子,次次給自己難看出醜嗎?真當縱山宗是一個擺設?
“找到周離,給我住死裡打,我要看他的屍體,而不是他的活人。”餘坤成吼叫着。
餘坤成的怒火,蘇天敬幾乎喘不過氣來,猛地將這一名蘇家子弟扔了出去,吼道:“還不快派人去找,將蘇婉儀給找出來,還有那個周離。快啊……”他已經可以想象到,蘇家若是找不出蘇婉儀,將承受什麼樣的怒火。
隨着蘇天敬的吼叫,一個個蘇家子弟變得雞飛狗跳,紛紛是涌出了蘇家。
而周紀存,在反應過來之後,自然是用最快的速度離開,在返回到周家別院時,果真周家別院裡已經是空空如此,根本就沒有周離的影子。
“周離……”
氣爆了膽的周紀存,吼叫着,在他的命令下,周家子弟盡出。
蘇家的夜宴,頓時間變成了一場鬧劇。
這一夜對於離城來說,幾乎被蘇周兩家子弟翻了一個朝天,可是卻根本沒有周離的蹤跡。黑燈瞎火之下,想要追出幾條官道,卻有心無力,天知道周離走了那條官道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