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
“當……”
“當……”
朱家的迎客樓樓頂上,悠揚的鐘聲,一聲又一聲地被敲響着,每一聲,都是傳出極遠的地方,又在一座座山川間迴盪,形成了回聲。重重疊疊之下,一聲卻又化成了萬鍾。
這就是萬川有名的萬鍾了,獨此一份。
萬鍾,往往是需要朱家最爲尊貴的客人到來,纔會敲響,按照着朱家的規定,哪怕是迎客樓的管事,也無權敲響此鍾。若是有貴客到來,需要彙報於家主或者是長老決定後,方可以敲響。
但現在,根本沒有這一個程序,便已經是敲響了。
剛開始,朱家中人還以爲是誤敲。
可是這萬鐘的鐘聲,卻是一聲接一聲而來,根本沒有停下的意思。如果是誤敲,不可能會是這樣。
迎客樓就建立在迎客峰上,是這一帶最高的山峰,這鐘聲傳出來,不僅僅是朱家能夠聽得到,便是這方圓數十公里的範圍內,一樣是可以聽到這悠揚而起的鐘聲。
“怕是朱家又有什麼貴客到來了。”
“倒是奇怪,怎麼沒有聽到風聲?”
“也不知道這一次到來的人,會是誰,竟然值得朱家動用萬鐘相迎。”
“難道是十大天帝中有人到來?”
外界的人,猜測着,卻沒有人有答案。
而朱家當中,聽到鐘聲,衆多子弟已經是快速地集合起來,變得忙碌起來。因爲按照規定,一但這萬鍾鐘聲響起,就代表着朱家最尊貴的客人到來,他們必需要起來相迎。
對於朱家來說,他們家族的地位,已經極少能夠有值得敲響萬鐘的客人了。
這一次響了起來,連朱家子弟也不知道是誰到來,畢竟事前他們根本沒有接到過任何通知。
快速排列着的朱家子弟,很快便是形成了迎接的隊伍,先一步向着迎客峰飛去。
朱家湖畔邊上,一處如同宮殿般的林園內。
一名老者眉頭皺了起來,聽到這鐘聲,讓他從修煉中停了下來。擡目遠眺,望着迎客樓的方向,一股神識掃過,結果卻是讓他有一種莫名其妙之感:“奇怪了,並無強者出現,萬鍾怎麼會被敲響?”
以朱家的地位,除了頂級天帝強者和十大天帝之外,無人可以值得敲響萬鍾。
剛剛神識掃過,根本沒有頂級天帝強者的氣息出現,可是這萬鍾,卻是爲什麼會被敲響?
老者根本想不通,如果說是誤敲,卻不可能如此之久地響着,簡直就是以朱家最高格調來敲響。十大天帝中人到來,相信也就是這一個規格了。這一種規格,又怎麼是誤敲可以解釋得通的?
一名中年人匆匆而過,遠遠地,便是叫道:“父親。”
“嗯!”這名老者眼光如電,掃過了這中年人的身上,說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回父親,尚未知道。”中年人老實地回答,他的一身修爲之高,早就是天帝強者之一,可是在自己的父親面前,他卻是恭敬無比,大氣不敢喘上一口,因爲他知道,自己在父親的眼中,根本不算什麼。
老者淡笑,說道:“怕是什麼老友途經這裡,想來與老夫一聚了。如此也好,既然萬鐘響起,我們便應該遵守祖訓,開門迎接朱家貴客。”
“是,父親。”中年人連忙應道。
朱家屹立這麼久於第八域中,而且這麼多年來,無人可以動搖其地位,實力是一個,有秩卻是一個。
隨着鐘聲響起,衆多朱家子弟快速地準備着,只是片刻間,已經是準備完畢。
老管事早早就到了這處宮殿式的林園前,恭敬地說道:“家主,一切已經準備妥當。”
老者點頭,衣袖一拂間,人已經是緩步踏空而起,一步一步走高,直上天空。
而在老者的下面,不僅僅是剛剛的中年人,便是朱家的衆多長老們,也是從修煉中出來,出現在迎接的隊伍中。朱家能夠不倒,這一條尊重他人,自低身份也是極爲重要的,受到過朱家舉家相迎的人,誰不是自覺欠了朱家一份人情?
有着這一個前提,朱家有難,這一些人自然是伸出手來拉一把。
很快地,在朱家家主的帶領下,一行近百人,便是浩浩蕩蕩地向着迎客樓而行。
朱家弟子,更是早早在天空中,排出了兩行迎接的隊伍,從湖畔上一直通向到了迎客峰上。遠遠看,極爲的壯觀,讓人驚歎,而這一種隆重,也是超出想象的,畢竟朱家只有數千子弟,現在卻有半數站出來迎接了。
沿着這一條迎接隊伍而行,朱文宣臉上盡是滿意的神色。
這一些,可都是朱家的精英,一代又一代的天才修煉者,也是朱家的未來。
片刻間,便已經是到了迎客峰上。
不知道爲什麼,朱文宣總感覺這一次迎賓有一些奇怪,因爲若是自己的老友或者是其他人到來,自己的神識肯定能夠感應到的。不用懷疑,身爲頂級天帝強者,彼此間可以感應到對方的存在的,哪怕是在上百公里之外,一樣可以感應到。
但現在,自己竟然沒有感應到,最強的一人,卻是朱家迎客樓的管事。
只是到了這一步,已經沒有回頭之說了,朱文宣只能是帶着衆多長老登上了迎客峰上。
迎客峰上,一些不屬於朱家的修煉者們站在迎客樓外,一個個臉上有着一種古怪的表情,似乎是想說什麼,卻不敢。緊張、忐忑等等情緒交集在一起,讓這一些人極爲不自然。
而站在最前排的,正是迎客樓的管事朱廣生。
不過這個朱廣生,臉上的表情更是奇怪,肌肉在抖動着,臉上讓人看不出來是興奮,還是惶恐。只是一眼,便可以看到,他的臉上,盡然是滿臉的油光,卻像是汗水與他的油脂混合而成的一種光澤。更誇張的是,他的身軀在打着哆嗦。
朱文宣很敏銳的發現了朱廣生的大腿褲子,竟然沾滿了泥土,還破破爛爛。
“不對勁。”
眉頭一皺,朱文宣並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動作,畢竟在他的神識下,根本沒有能夠威脅到自己的人出現。
這世間上,除了十大天帝,何人可以要得了自己的命?
很顯然,各長老們也發現了朱廣生的不對勁,一個個卻是停了腳步來,憤怒的眼光,無不是落到了朱廣生的身上。他們不知道這個朱廣生在搞什麼鬼,先是敲響萬鐘不說,現在更是如此狼狽,他在搞什麼?
只是家主沒有出聲,他們只是怒火中燒,卻無一人出聲。
整個場面,卻是陡然間變得詭秘起來。
“哈哈哈哈……”
就在這時候,周離卻是踏前了一步,由一個剛剛被認爲是局外人的人,出現在朱文宣他們的面前。
朱文宣眼光一冷,一股威勢散發出來,鎖定了周離。
讓朱文宣驚訝的是,這一股威勢,不要說聖者層次,就是帝者層次的人,也立馬會被壓跪下。可是偏偏眼前這一名聖者層次的年輕人,卻是淡然自若,彷彿自己的這一股威勢不曾存在一樣。
“咦?”
連朱文宣也是好奇起來,這一名年輕人是怎麼辦到的。
“你是什麼人?”
不需要朱文宣出聲,身爲朱文宣的兒子,如今朱家的大少爺,已到中年的朱錦程卻是厲聲說道,人已經是竄了出來,站在周離的面前。看他的樣子,大有一個不合,便會將周離拿下的架式。
可惜,周離不是普通的聖者層次修煉者,這一種架式,不會嚇到一絲一毫周離。
面對淡然自若的周離,任誰都感覺到眼前這一個年輕人的古怪了。
錯,不是古怪,而是非常的古怪。
普通的聖者層次之人,不要說敢面對頂級天帝強者還能淡然自若,就是站在面前,就已經是嚇軟腿了。那一種自然而然發出來的氣勢,就足以壓跨掉一個人的意志。
周離笑了一下,說道:“我是什麼人不重要,只是聽說朱家好客,特地前來,卻不想,這好客只是虛聞,也不過如此,也一樣是狂妄自大,狗眼看人低。”
“大膽。”一名朱家長老大怒,朱家好客是人所周知,但在對方的嘴巴里,卻變是味,將朱家貶得一文不值。
朱文宣這麼好修養的人,也是眉頭一皺,臉上帶着溫怒:“年輕人,你這是在挑釁朱家?”
“NO,NO,NO……”周離搖着頭,說道:“這不叫挑釁,我一向以德服人,又怎麼會做出這一種挑釁之事?”周離估計這一個NO他們也不知道什麼意思,只是自己順口溜就說出來而已。
周離轉過身去,手一招,說道:“朱管事,你將事情的經過,好好說出來,讓你們家主聽聽。”
朱廣生雙腿顫抖着,敬畏地盯着周離,其他人不知道周離這個名字代表着什麼,但是他卻知道。正是知道,纔會恐懼於周離,不僅僅是敲響了萬鍾,還陪着周離等待家主到來。
聽到周離的話,朱廣生想不站出來,可是雙腿卻像是不聽使喚一樣,最終還是站了出來。
朱文宣臉色變得難看,說道:“朱管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家……家主,是屬下狗眼看人低,狂妄自大。”朱廣生每說一個字,頭都會低上一分。可是對於周離的恐懼,他不得不說出來,哪怕這話對他來說,意味着到時候會受到家族的處罰。
不過下一刻,朱廣生像是想到了什麼,卻像是瘋了一樣,直接就是撲向朱文宣。
“卟!”
一聲響,朱廣生已經是跪到了朱文宣的面前,嚎叫道:“家主,您老人家要爲朱家做主啊。他,竟然敢無視朱家,罵我們朱家全是一羣蠢豬,小的氣憤之下,卻依然不是他的敵手,這纔是不得已用萬鍾將家主您老人家給召來,爲的就是給小的主持公道啊。”
隨即,朱廣生便是絲毫不顧忌到自己的身份,嚎啕大哭着。
這一個變化,老實說,還真的出乎於周離的意料之外。
什麼叫顛倒是非?
看眼前的朱廣生,絕對是玩得風生水起,爐火純青之極。
朱文宣的眼光陡然一變,如同兩道利劍地鎖住了周離,意念一動,一個靈力凝聚出來的巨手已經是出現在周離的頭頂上。只要他一個心念,這巨手就會拍擊下來,將周離拍個粉碎。
可惜,周離恍若未聞一樣,臉上盡是平淡的笑容,調笑道:“現在,不得不給你們朱家加上一個,這就是顛倒是非。還好,區區還將這一些知道來龍去脈的人給留了下來,也好給區區做一個證明,證明區區的清白。”
朱廣生心裡一驚,更是哭嚎道:“家主,人家都已經欺負上門了,若是任由這狂妄之徒這麼囂張下去,他人怎麼看我們朱家?”
“年輕人,朱家豈是你可以污辱的?”朱文宣還沒有說話,朱錦程已經是手一動,先一步跨了出來。
周離依舊是平靜,他望着動手的朱錦程,絲毫沒有驚慌之色,說道:“事非自有公道,區區因慕名朱老前輩的威名,不遠數百萬公里到這裡,只爲了仰慕一下。沒有想到,你們朱家的管事,卻是連區區的名帖也未曾看一眼,便是索要好處費。呵呵,這本沒有什麼,只是朱管事卻揚言有他在,區區一輩子也不會見到朱前輩,還將區區的名帖給撕個粉碎。”
“不知道,這便是朱家的待客之道?”
最後一句詢問,讓朱文宣臉色變得難看,凌厲的眼光落到了朱廣生的身上,說道:“起來,對方所說,是不是屬實?”
“啊,小的冤枉啊。”朱廣生卻是大叫,說道:“家主,朱家的立足根本,小的怎麼可能忘記?一切都是因爲這人見未能見到家主,從而心中生恨,明明就是他污辱了我們朱家。”
不過朱文宣是什麼人,他畢竟是頂級天帝強者,又豈是這麼好騙的?
“那麼,你倒是說說看,一名聖者八階,你堂堂天帝強者,爲何會如此的狼狽,莫不成你還跟老夫說,這是對方將你打成這樣子的?”朱文宣卻是拋出了這麼一個問題。
“這……”朱廣生頓時傻眼了,他剛剛只想讓家主出手,只要殺了周離,自然什麼事情都不會扯到他的頭上來。誰想到,家主竟然第一個問題,就直切要害?
朱文宣厲聲說道:“說,是誰?”
朱文宣的氣勢,在這一刻爆發出來,朱廣生怎麼可能承受得住,直接就是跪倒在朱文宣的面前,哆嗦着說道:“回家主,就是他。”
一句就是他,讓現場又是死一樣的死寂。
沒有人能夠想到,一名聖者八階的修煉者,能夠讓一名天帝強者如此的憋屈。
朱文宣心裡一動,卻是想到了什麼一樣,眼光赤熱地盯着周離。
周離笑了起來,拱手說道:“哈哈哈哈,朱前輩,重新介紹一下,區區姓周,名離,見過朱老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