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僵能飛,爆發力強,但飛行速度不快。
就是之前雲鬆發現的那樣,飛僵的飛是順風滑翔,這樣縱然能飛卻不可能像落頭氏那樣飛馳。
壩子裡情況古怪,雲鬆急於回去便先化爲焱鋸落頭氏。
風吹過。
落頭氏飛的比風還要快。
還有更快的。
突然黑暗下來的壩子又極快的亮了起來。
一下子燈火通明!
但寂靜無聲。
雲鬆從一戶人家穿牆而過,這家人將自己房子給點燃了,然後一家幾口人全跪在門口!
生死不知。
說他們死了但他們身上陽火依舊。
說他們活着但他們身上陽火古井無波,就像凝固起來一樣。
各家各戶如今都是這樣。
房屋燃燒,所以火勢沖天、光芒閃亮。
而全壩子的金家族人跪在了自家門口,五體投地,滿面虔誠。
壩子有個曬場,這是村子平時用來曬稻穀、給稻穀脫殼的地方。
下午的時候曬場被收拾出來架起了篝火,用來給突擊隊士兵歇息。
如今曬場篝火熄滅,士兵們也面朝北五體投地的跪着。
他們全死了!
所有士兵身上的陽火全熄滅了!
雲鬆驚駭。
這是野神的傑作?
這野神竟然如此厲害?
雲鬆縱覽全壩子,
感覺金氏族人被它給迷惑了心智、士兵們則被它給一股腦殺害了……
他自認沒有這個本事!
金氏加上士兵總共可是上千口子人!
上千口子人就這麼被收拾了,由此可見這野神本事太大了——就是一千頭豬收拾起來也得收拾個三天三夜吧?
就在這時候,曬場中央的篝火陡然燃燒起來!
火焰席捲而來打了雲鬆一個措手不及!
直接將落頭氏給包裹起來。
落頭氏受創!
雲鬆沖天而起,接着篝火伸展出來的火焰也收回並且同樣的沖天而起,一尊神出現於其中。
這神腳踏火蓮座、渾身烈焰飛,無數火星子噼裡啪啦在它四周炸起,讓它看起來威嚴且神秘。
它出現後便怒視雲鬆說道:“何方妖孽?竟然來本神道場、害本神信徒!你濫殺無辜,這該當何罪!”
如果不是雲鬆在歲陽廟裡見過它的樣子,這一刻還真讓它給騙到了!
這就是雲先生所化作的野神!
於是他對火中野神怒吼道:“你纔是妖孽!你把村裡人怎麼了?你想要幹什麼?”
火中野神威嚴揮手,有火焰衝雲鬆席捲而去。
有了防備焱鋸落頭氏也能對付火。
雲鬆張開嘴衝着火焰深吸一口氣,這團烈火反而被他給吸入口中。
一股暖意出現在他心頭。
挺爽的!
火中野神臉色陰沉了下來,他緩緩的說道:“多說無益,妖孽,今日你撞到本神手中這是你命不好……”
“別逼逼叨叨了。”雲鬆不耐的打斷他的話,“你屬褲衩的嗎,這麼能裝逼!”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是誰!你是陰雲壩子教書的雲先生,被人騎馬撞死後機緣巧合讓一羣山精水怪給供奉成了邪神!”
火中野神厲聲道:“你是什麼妖邪?爲何知道本神隱秘?本神慈悲爲懷,看你我有些緣分,這樣吧,你若是皈依本神,本神可以許你一個我神教護法之位,讓你也有機會位列仙班!”
雲鬆嗤笑道:“少放尼瑪的螺旋拐彎屁,老子乃是道家弟子,是正道!我正道跟你邪道不兩立……”
“那你去死吧。”火中野神陡然面無表情。
篝火炸開,烈焰或作一條條火龍往四面八方飛去,從屍首上掠過後這些屍首頓時燃燒起來。
隨着火焰燃燒皮肉發出吱吱聲,它們緩緩站了起來,接着渾身火光大作,一具具屍首就這麼變成了一道道烈焰去包裹落頭氏。
落頭氏再去吸氣。
這下子不行了,四面八方都是火焰,它沒法將之全數吸走,於是眼看就要被騰空而起的火焰陣給困住。
雲鬆要飛走,野神也不是傻子它做出了防備,直接控制一道火焰化作火流星當頭拍下!
直接把焱鋸落頭氏拍成了皮球!
很厲害。
但云鬆不懼。
他收拾殘局立馬換了戰術,這次直接變成飛僵穿過火焰衝向地上篝火,身軀飛出如炮彈出膛——
轟!
一聲爆響。
篝火下的木柴被撞的四處亂飛。
諸多燃燒的屍首張開雙臂撲向雲鬆。
飛僵不怕這些邪祟。
他揮手向屍首們身上撞去,將一具具屍體撞成碎塊!
就這麼蠻橫!
硬生生撞出包圍圈。
屍首被撞碎,火焰頓時熄滅。
鄰近一座樓房燃燒形成的火焰上又冒出野神的樣子。
它陰狠的說道:“好呀,你這妖邪難怪敢來本神道場禍害百姓,原來是有點本事!”
“然,本神惜才,如今再給你一個機會,你若願意臣服本神,那此地四個壩子,除了陰雲壩子之外其他三個你可以任選一個做你道場……”
“選你嗎比!”雲鬆以最極致的口臭換取最極致的暢快。
野神勃然大怒。
接着鄰近的一處火焰陡然爆炸,這野神竟然出現在爆炸中心,現身後便揮手一道火焰索捆住飛僵!
飛僵身上有綠差衣,之前他遭受槍擊衣服已經有彈孔了,看起來它很不結實、沒什麼厲害。
但這是對它的誤解。
兇猛的火焰索纏住雲鬆身軀後卻無法突破綠差衣的保護,火焰被隔絕開了!
野神揮手。
火焰索像鞭子般將雲鬆抽的飛了出去。
雲鬆翻身落地單手撐地面來了個利索的後空翻,在他身後有一些渾身燃燒火焰的屍首,這些屍首紛紛爆炸——
野神從中接二連三出現,一條條火焰索結合在一起形成火網要將他給整個包抄起來。
雲鬆急忙扭腰閃避。
他連續避開幾條火焰索,卻有更多的火焰屍出現,將他給一層層包裹了起來!
情況不妙!
幽冥騎出馬!
老馬現身便發出狂野的甝吼聲。
聲音如滾雷震天。
火焰屍身上的烈焰猛的劇烈跳動,它們圍上來的身影爲之一滯!
機會!
不需要雲松下令,老馬狂奔而去,立馬突破了屍體防線。
而在此期間雲鬆揮動尚方斬馬劍,將一具具火焰屍全給劈碎了!
這一幕終於震驚了野神。
野神厲聲道:“你到底是什麼邪魔!”
“我是你爹!我後悔當初沒把你射手上甩糞坑裡去了!”雲鬆哈哈大笑。
野神暴怒。
所有火焰屍全炸碎了。
大火沖天起。
漆黑的夜色都變得亮堂了,猩紅的火焰灑在天空中,好像夜空也變成了猩紅色。
壩子裡熱的驚人!
而野神的身影則出現在全壩子房屋燃燒所形成的火焰中。
一瞬間,上百個野神出現了。
接着野神們的身影隨着火焰搖晃而扭動,最高一處火焰依然是野神姿態,其他大火中出現了別的樣子。
這座最大的火焰是壩子裡最高的樓房燃燒形成,本來樓房有三層共十米高,如今火焰被夜風吹的沖天而起,野神的身影遍佈其中,讓它法身足有二三十米之高的誇張度!
野神腳下是巨大的火蓮臺,而火蓮臺四周有火龜、火龍、火鳳等仙獸神鳥隱現。
接着它雙臂展開,它周身的火焰一下子往四周侵襲而去,整個壩子的火全給連了起來。
烈焰升騰,光芒刺眼,黑夜一下子亮了,亮如白晝!
而其他房屋燃燒火焰中的野神形象變了,它們變爲一個個金剛羅漢、菩薩揭諦、仙童玉女、天兵天將。
有怒目金剛手持金剛杵伸手戟指雲鬆也有道家天將騎白虎持金戈衝他揮舞,它們同時張口、聲音化作一體:
“妖孽!你執迷不悟、僭妄之極,不可饒恕,你若……”
“草你嗎!”
“你若自裁於歲陽尊神之前,得歲陽尊神寬恕,那尚能得入無極淨土,來生轉世進好人家……”
“草你爹!”
金剛天將們被他氣的渾身發抖,所有的神靈異口同聲的罵道:“汝之妖邪,有辱斯文!”
雲鬆攤開手說道:“辱你祖宗的爛屁股!”
“轟!”
一聲炮響,地面震顫!
野神回頭看向歲陽廟。
雲鬆叫道:“死鬼,你家讓人給端了!”
野神吼道:“給本神去死!”
隨着它話音響起,火海之中接着響起了一陣陣的‘砰砰’聲。
像是大號的木魚被敲響。
伴隨着砰砰聲,火焰中的諸多神靈開始唸經。
也不知道它們念得是什麼經,這些聲音直衝他腦袋而來,他捂着耳朵也沒用,依然進入他腦海中。
誦經聲響亮,聲音在他頭腦中反覆盪漾,如同一陣龍捲風鑽進去在肆虐。
諸多聲音匯聚於一體。
然後化作一個聲音:
跪下來!跪下來跪下來!跪下來跪下來跪下來!
雲鬆感覺雙膝發軟。
還好,飛僵膝蓋很硬跪不下。
但後面他發現這更危險。
他的膝蓋僵硬可是他本性卻想下跪,這就導致他膝蓋開始顫抖,竟然有斷折的跡象。
他想逃離這地方。
但轉身四顧,周圍全是熊熊火焰,壓根不知道能往哪裡逃跑。
野神的臉上露出陰騭的狂笑。
笑聲還沒有響起就結束了:
它看到地上的殭屍不見了,出現的是個無頭騎士!
雲鬆緊急關頭又變成幽冥騎。
幽冥騎是無頭騎士,它沒有腦袋,他想看看這樣能不能避開這詭異玄妙的誦經聲。
然後確實可以。
誦經聲是精神攻擊,可以將他置於幻境之內。
雲鬆化作無頭騎士後還能聽到誦經聲,但誦經聲不能迷惑他了,變成了普普通通的叨叨聲。
四周還是火焰,不過他能看到燃燒的房屋,於是他縱馬衝着房屋邊緣衝去。
邪音戛然而止!
野神抓狂的咆哮道:“嗚呼哀哉!汝是何等妖孽?”
雲鬆一邊跑一邊大罵:“你們雲家祖墳讓人給挖了!”
他從房屋前衝過,看到屋子前一家人在跪地磕頭,連一個可能只有一歲的小幼兒也不例外。
他們用腦袋重重磕在門前青石板路上,敲擊木魚般的‘砰砰’聲正是由此而來!
雲鬆一看趕緊伸手抓起那小孩放在身前又去隨手拉了一個婦女,而老馬也張開嘴吊住一條漢子的褲腰帶,馱着他們嗖嗖嗖跑出村子。
他們身後村子裡火勢沖天。
野神看到他們要逃跑憤怒的追來,雲鬆將手中婦女往前扔出鬼馬張開嘴放下叼着的漢子。
依然是不用雲松下令。
它突兀回身以更快速度殺上去。
回馬槍!
雲鬆一劍劈出。
尚方斬馬劍乃是神劍,一下子從火焰上劈過,這片火焰被劈開了一條大縫子!
野神揮掌。
手掌火焰變成,隨着落下迅猛變大,變成了一團火雲壓在雲鬆身上!
老馬哀鳴,硬生生被壓得四肢跪地。
雲鬆接着在地上翻滾而過,張開嘴狂吸落下來的火焰——
焱鋸落頭氏!
火焰進入它嘴裡,它甩頭將長鞭般的頭髮掃上去。
隨着黑髮掃過,野神的火焰手掌被掃成碎片!
野神大怒:“吾要你死!”
它迎面而來要張開嘴噴火。
形勢危急。
但也是機會!
面對面的機會!
雲鬆一直在等待的機會!
他又變成人將落地那幼兒抱起,另一隻手火速從懷裡掏出已經許久未用的仙中畫——
幼兒額頭全是血,他把幼兒的頭往畫上一摁,這幼兒頓時進入畫中而一條大鮎魚出現。
魚和偉出來後正要跟雲鬆打個招呼,卻見一道火焰貼着它腦門掃過!
四周熱浪滾滾。
魚和偉呆滯了:這是燒烤現場?
烤我一條魚而已,至於用這麼大的場子嗎?太瞧得起我了吧?或者這就是你們人說的風光火葬?
雲鬆連滾帶爬避開噴出來的火焰,他對魚和偉叫道:“不想死快噴水啊!”
憤怒的野神追在後面又張開嘴要噴火。
魚和偉的腦袋轉過去。
一條水柱強勁的射入它大張的嘴巴。
冰火兩重天!
整個村子焚燒的火焰爲之一緩!
這時候夜空中隱隱傳來一陣滄桑低沉的法咒:
“太元浩師雷火精,結陰聚陽守雷城。關伯風火登淵庭,作風興電起幽靈。收陽降雨頃刻生,驅龍掣電出玄泓。我今奉咒急急行,此乃玉帝命君名——”
“敢有拒者罪不輕!急急如律令!”
夜幕中頓時狂風大作。
“嘩啦啦啦啦……”
大雨傾盆而下。
一直囂張的野神猛然露出呆滯的姿態。
火焰由外而內收斂起來,它很快由一團跋扈火神變成了一尊泥塑神像。
雲鬆趕緊變爲飛僵兩步竄上去狠狠出拳!
這一拳從神像中穿了過去。
它變爲虛影!
野神憤怒而抓狂的咆哮道:“算你命好!這兩天竟然有大雨!”
“待大雨停歇,吾立下誓言,必會將你挫骨揚灰!”
雲鬆又化爲幽冥騎,回身一劍劈下竟然還是從它身軀中穿過!
野神見此自認扳回一城,頓時狂笑起來:“竟然想要傷我?你乃是邪魔妖孽!你破不了我的法身!吾乃歲陽廟之真神!”
“你這妖孽……”
雲鬆一聽這話明白了。
妖魔鬼怪傷不了它的法身。
那人可以吧?
總不能這玩意兒真的天下無敵吧?
他變回人身抽出桃木柺杖a了上去。
一柺杖將神像砸了個趔趄。
陰氣冒出。
神像回頭。
露出一張驚恐扭曲的臉。
然後它看到一根柺杖直奔臉而來!
糊在臉上!
又是一道陰氣冒出。
雲鬆如同辛勤的農夫,沉默而努力的揮舞柺杖狠鑿神像。
這是它的真身。
火焰中的是它的法身。
它被桃木柺杖連敲幾記之後驚恐的又化爲法身。
可是大雨太猛烈,壓制了壩子房屋燃燒產生的火焰。
魚和偉又對它進行了精準射擊。
此外它之前已經遭受重創,法身威能大減。
而云鬆化作的飛僵不知疲倦、越戰越勇,抓住天時地利壓着它打!
它只能化爲真身。
然後一擡頭看到一根桃木柺杖劈空而來……
野神又化爲法身逃跑,它逃入村中房屋燃燒形成的火焰中,身影一晃就出現在下一座房屋中。
它鬆了口氣。
火焰‘颼’的一聲響。
有東西破空而來。
野神下意識回頭。
一顆腦袋張開嘴露出燃燒的牙齒在衝它使勁吸氣……
無處可逃!
野神最終還是毀滅於桃木柺杖之下。
雲鬆吐了口唾沫:“還以爲你是個大褲衩能裝逼,原來是個情趣褲衩,壓根裝不了!”
他在嘴巴上佔了兩句便宜,然後退出燃燒的村子。
這下子桃木柺杖真派上用場了。
他是拄着柺杖出去的。
這一仗真的慘烈。
他是拿出所有本事了才險勝。
而且還是暗地裡有人幫了他一把。
天空陰雲密佈,但這場大雨不是自然降落的。
在他身後的暗處一直有人跟着!
但他找不出這個人來!
還好幾次危難關頭對方都是選擇出手相助,這樣來看他應該是友非敵。
魚和偉在雨水中格外歡暢。
魚水之歡。
雨下的很大,地上又有水坑,它就在一處水坑裡拼命的蹦躂。
雲鬆衝它伸手,它一口泥水把雲鬆的水給噴開了。
見此雲鬆便笑了:“行,你就在這裡吧,待會火燒過來了我往你坑裡加點酸菜,咱今晚來個酸菜魚宵夜!”
魚和偉老實了。
雲鬆將它放回仙中畫裡,把孩子又給抱出來。
其實魚和偉挺可憐的。
工具魚。
雲鬆只能說句抱歉,他得等以後沒外人的時候再放它出來撒歡。
現在村子外面是有人的,金青山帶了幾個警衛早就過來了。
不過他們現在忙着救護村裡的人,所以一時沒有發現雲鬆的身影。
雲鬆反覆變身消耗大量陽氣, 變身爲人後又不斷揮舞柺杖,所以渾身痠痛,這樣索性坐在了大雨裡。
他摸了摸懷裡。
一把銀錢。
這樣他頓時老懷大慰。
金青山那邊卻是失魂落魄。
來的時候一百多號人,如今只剩下不到十個警衛!
如果不是他安排了一隊人做炮兵,恐怕就要全軍覆沒了!
他們金氏全族情況也很慘。
家園被焚燒,家家都有人磕頭而死。
如果不是大雨降落及時壓制了房屋燃燒的火勢,那他們全族都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