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鬆見過五百年虺所化作的蛟龍。
雙方多次並肩作戰,擁有血與火所凝結而成的友誼。
他熟悉大蛇巨蟒。
而且自從知道毒蛇島上有所謂的‘蛇靈’、‘龍神’,他便猜到了這島上有巨蛇。
所以這條蛇的出現在他意料之中。
但這條蛇的樣子卻再他意料之外。
本來巨蟒冒出他沒有感覺怎麼着,反正巨蟒嘛,都一樣,又粗又長、又硬又圓。
可是月光之下他定睛一看,心裡頭只有一個念頭:
尼瑪妖怪!
這條巨蟒長得粗壯結實,氣質跟頭趕馬相仿。
本來它從地下鑽出來後看上去有些方正,雲鬆便以爲它是隻竄出個頭或者只竄出來一部分。
可是隨着他細看他發現不是這麼回事!
這就是一條完整的蛇,古怪的蛇!
它整體長得粗壯方正,不像其他蛇一樣修長渾圓。
它也不像其他蛇一樣整體就是一條,它的身體下面卻有許多觸手似的東西!
這條巨蟒已經整體出來了,它不靠身軀蠕動而行動,是靠身體下面的觸手來託舉。
而仔細看那些觸手就能發現。
那全是蛇身!
就像它腹部又長出來許多條蛇一樣。
當然實際上並不是這樣,雲鬆仔細看,發現這些蛇身長得雜亂無章,而且生長處有明顯的疤痕。
所以實際上這不是巨蟒肚子下長出了蛇身子,是有許多蛇咬住了它蛇身子,然後天長日久之下它們長在了巨蟒身軀中,自己身軀成了巨蟒的觸手!
雲鬆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東西。
這真是比妖怪還妖!
巨蟒沒給他思索時間,它冒出來後便張開嘴吐了吐蛇信子,接着轉大頭朝向雲鬆,張開嘴便深吸一口氣——
就跟開了個超大號抽油煙機一樣,雲鬆感覺一股龐大吸力從大蛇口中發出,硬生生將他給吸的往前踉蹌幾步!
還好遊屍力量大,他趕緊踩腳剎車往後拽,努力從巨大的吸力中往外掙脫!
頭趕馬顯然料到了這一幕。
他騰空飛起擡腳踩出,竟然好些空中有東西供他踩着一樣,他凌空飛渡雙手一甩兩隻手裡各出現一把槍!
兩把袖珍手槍!
兩把槍個頭小但火力可不差,砰砰砰一陣槍響打的雲鬆身上冒火光。
不過這樣一來倒是幫了雲鬆。
子彈不能破防,打在他身上衝擊力很大,他便藉着這股衝擊力往後退,一連推出大蛇吸氣範圍。
頭趕馬隨之落下,他伸手接過雲鬆扔掉的蛇矛,踏步縱橫,槍出無悔!
蛇矛破空帶着銳嘯聲刺來,
但見槍柄抖動、槍頭顫震,其破空銳嘯聲越加淒厲,連呼嘯的海風都被壓制住了!
一步兩步三四步!
頭趕馬速度很快,鬼魅般衝到雲鬆近前一聲大喝將槍頭遞出!
殺氣凜然!
雲鬆目光死死盯着槍頭又要揮手,臨到眼前了蛇矛震顫力度突兀增大,夜風變罡風,鋒利槍頭變無數殘影!
“梅花開!”
頭趕馬大喝聲中槍影臨身,而古怪巨蟒張開嘴再度吞吐舌頭又扭頭向他們方向吸氣,先前禁錮雲鬆的吸力再度出現!
雲鬆不去抗拒這股吸力,他藉着吸力往前衝,身影忽然改變一匹鬼馬出現在胯下接着他整個人身軀騰空。
一把金光閃閃的長劍出現在他手中,此時蛇矛已經刺到他胸前,被他橫拉長劍給生生擋住!
頭趕馬倒吸一口涼氣。
雲鬆知道他厲害便不跟他纏鬥。
他格擋住蛇矛往外推出,鬼馬四蹄踏地而翻飛,身影乘風殺到了巨蟒跟前。
巨蟒張開大嘴要咆哮。
雲鬆凝視它。
如同凝視深淵!
深淵之中有東西在蠢蠢欲動。
然後他眼疾手快往裡吐了口唾沫。
殺傷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巨蟒暴怒!
危急時刻鬼馬一聲咆哮!
至剛至猛的甝吼!
吼聲帶起音波向前擴散,巨蟒被衝擊後身軀搖晃,口中要噴出的東西硬生生給憋了回去。
而鬼馬依然加速,月色之下樹木怪石從兩旁瞬間閃退,雲松下壓手腕握住尚方斬馬劍,接着感覺到兩旁光景流逝速度陡然減緩——
尚方斬馬劍插入了巨蟒口中,順着它的嘴巴往後咧了上去!
巨蟒嘴巴堅硬,以至於鋒利無匹的尚方斬馬劍都不能肆意切割,只能緩緩拉開傷口。
與此同時他們身後勁風突起。
是頭趕馬揮舞蛇矛而殺到。
情況危機,鬼馬陡然擡起後腿來了個後撩踢!
頭趕馬只能下壓蛇矛劈刺鬼馬身軀來借力後退,但鬼馬戰鬥經驗豐富,它後踢同時前蹄使勁在地上踏擊,竟然騰空往前跳起一大步。
這一步之遙讓頭趕馬的必殺一槍落空了。
當然它的後撩踢也落空了!
頭趕馬失聲叫道:“這是什麼神馬?竟然會使虛招!”
鬼馬跳出落地加速跑路,迅速拉開了與頭趕馬的距離。
頭趕馬顧不上追他們,他趕緊回身去看巨蟒。
巨蟒半邊臉被拉開了,傷口直接拉到了它後腦勺!
這自然是一件劇痛之事,它張開嘴發出無聲的嘶鳴,然後突然從口中噴出一團黑霧。
黑霧衝擊,衝到樹木樹木枯萎融化、衝到石頭石頭竟然腐蝕。
雲鬆倒吸一口涼氣。
剛纔太險了!
剛纔他與巨蟒錯身而過的時候原來對方想要噴這種恐怖的毒霧!
今晚鬼馬立功了。
是它以甝吼震懾住了巨蟒讓它有一剎那的失神,而高手過招一擊斃命。
雲鬆正是趁着一剎那的時間重創了這條王蛇!
不錯。
王蛇就是這條巨蟒的名字。
方纔他從巨蟒身邊掠過的時候看清了它的樣子,這東西長相奇葩,不看它肚子上寄生的蛇身只看它主體,那它的樣子像方形的肉櫃,沒有耳朵、眼睛,沒有爪子和鼻子,只有一張大口!
這種蛇就叫王蛇。
《外海誌異》有記載,說東海有蛇王者,狀類帝江,無耳目爪鼻,但有口;其形方如肉櫃,渾渾而行,所過處草木盡枯;以口作吸吞狀,則巨蟒惡蛇盡爲舌底之水,而肉櫃愈覺膨然大矣。
《外海誌異》這段記載說的正是這條巨蛇。
它名字爲王蛇,沒有眼睛耳朵鼻子只有嘴巴,身軀如方形肉櫃子,行動很遲緩。
但它有無法醫救的劇毒,它經過的哪裡,哪裡的草木都很枯死,它喜歡吞食毒蛇,不過發現人類同樣來者不拒,而且都是張開嘴使勁吸氣就能將獵物給吸進嘴裡。
而且它嘴裡毒性更強,不管是毒蛇還是人被它吸入嘴裡都會化爲腐水!
王蛇性兇殘。
它遭受重創後胡亂吐出毒霧,頭趕馬見此似乎難以置信,他在王蛇跟前呆呆的站着,下意識伸出手想去撫摸王蛇受創的嘴巴。
很顯然他們二者關係匪淺。
王蛇如今暴虐成性、四處吐毒,但避開了頭趕馬的位置,而頭趕馬也能免疫這種毒,毒霧邊緣從他身軀掃過只是腐蝕了他的衣服,他的身體並沒有什麼問題。
雲鬆化身爲人左手霰彈槍右手駁殼槍,雙槍齊發衝着他們便是一陣轟!
王蛇憤怒回身。
霰彈槍恰好從它半邊臉上揭過,雖然沒能打破它的甲卻順着之前破殘的傷口打入它口中。
王蛇更是痛苦。
它嘴巴里沒有皮甲防護!
頭趕馬發出淒厲的嚎叫:“雲鬆!你是雲鬆!我要吃了你、吃了你!!”
雲鬆不說話,專心致志衝着王蛇張開的嘴巴開槍。
頭趕馬轉身甩動蛇矛,將蛇矛甩了出來。
標槍凌空飛旋。
如同巨輪!
雲鬆化爲焱鋸落頭氏飛起避開標槍又撲向王蛇,他張開嘴便撕咬住王蛇傷口往裡吐火。
頭趕馬追逐蛇矛而去,他失去了雲鬆身影,等他發現王蛇異動回過頭來,正好看到焱鋸落頭氏瘋狂撕咬王蛇的場景。
王蛇又吐出毒霧。
這時候雲鬆化爲海遊光,順着王蛇影子進入它的身軀,開始奮力吞噬它的血肉!
王蛇痛苦掙扎,頭趕馬憤怒的凝視他們一眼,忽然倒提蛇矛飛奔而去。
而就在此時有‘咻咻’的聲音破空而來。
接着島上轟鳴聲四起!
是炮轟!
有許多船炮發出了轟鳴!
雲鬆無暇顧及這些事,他專心致志吞食王蛇,一直將王蛇吃成一張空皮!
吃掉王蛇血肉,海遊光像是熬了個大夜一樣變得疲憊起來,雲鬆知道這是它精力耗竭的表現,便迅速變爲遊屍。
炮彈從四面八方落到島上,原本就混亂的毒蛇島更是亂作一團!
“官軍攻島了!”
“頭趕馬真的聯合官軍出賣了咱們!”
“跟他們拼了!”
“跟着守馬衝啊!”
“守馬咱們是自己人!停手別殺——啊!”
雲鬆幾個起跳衝到一處懸崖邊緣往外看。
外面海上有諸多飛鳥船,船上架起了船炮拼命的轟擊毒蛇島。
應當是疍家軍主力到了,他們發現了毒蛇島上的動盪,也明白了嶺南水匪在背後的黑手,便對毒蛇島發起了猛攻。
這樣他便去找守馬,守馬雙刀在手四處出擊,他渾身已經被鮮血染得通紅、臉上手上也沾滿鮮血,整個人像是從血海里鑽出來的一樣!
他的身手很厲害,雲鬆破空而來,他第一時間察覺到異常回身出刀劈出。
雲鬆深諳搏殺技巧,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
守馬雙刀很厲害,其中一支斬馬刀般的長刀尤其可怕,所以他便選擇近身血戰。
近身之下,殭屍纔是王者!
他凌空撲落,十米距離一轉眼拉近。
守馬長刀來不及施展,眼看就要被雲鬆撞入懷裡。
對此他並不慌張,而是手腕飛轉刀柄逆行,長刀被他反手收回貼於手臂,如同螳螂長出的刀臂!
距離消失,雙方白刃戰!
雲鬆雙手成拳前後開出,當頭一拳開山裂地之勢砸向守馬。
守馬持長刀之右臂翻轉,長刀橫起擋住拳頭必經之路。
這樣對手要是執意出拳那就會打在刀刃上!
奈何他不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麼樣的對手!
面對鋒利長刀雲鬆不退反進,加大力氣接連落拳!
“砰砰砰!”
拳頭如錘頭,它們像打鐵一樣拼命敲擊刀刃,短短一個呼吸間至少五拳落下!
守馬嘶吼一聲全身肌肉賁起,筆挺軍服頓時鼓脹。
他竭盡全力擋住巨浪般轟擊而來的力量,左手短刀電閃雷鳴劈在雲鬆頭頂!
雲鬆仰頭。
他頭上有一頂無常帽,這可是個寶貝,不能被破壞!
守馬有短暫的驚愕。
他沒想到對方竟然以臉來應對自己的快刀!
這是自信臉皮厚?
他露出獰笑聲。
世上不可能有他劈不開的腦袋!
但人有時候不能不信邪!
快刀落下發出金鐵撞擊之聲,他感覺自己一刀砍在了一塊精鋼上,然後寸功未取、寸刃未進!
就在這一瞬間生死決出。
守馬左手發力右臂力量難免衰減,雲鬆借力砸出終於將格擋的長刀給硬生生砸的偏向一方,然後他的拳頭直接砸進了守馬胸膛。
“轟轟轟!”
就像擂鼓一樣,他兇狠的砸着守馬那結實的胸膛。
隨着他一次次落拳,守馬的胸膛一點點塌陷。
他那魁梧高大的身軀劇烈的震動,嘴巴張開而無聲音發出:血沫子蜂擁而出,堵住了他的咽喉與嘴巴!
雲鬆最終砸碎了他的胸膛,破碎的臟器往外崩。
守馬咽喉裡的血沫迴流,他癱軟在地看向夜空。
清澈而幽冥的夜空中,萬點星光遍灑。
他努力從嘴裡蹦出兩個字:“好拳!”
雲鬆從他兜裡摸出錢眼兒要走,然後發現自己的腳腕被鎖住了。
他低頭看去,看到守馬眼睛死死的盯着夜空羣星而手卻死死的握住他腳腕:
可以打死我, 但休想帶走我的銀票!
錢眼兒威力,可見一斑。
雲鬆一邊感嘆一邊擡腳踢在守馬身上直接將他上半身給踢飛了。
有幾人恐慌的跑來,守馬破殘的上半身正好落在他們面前。
幾個人嚇一跳,有人下意識叫道:“這死的太慘——啊,是守馬!守馬死了!”
旁邊的人頓時跪地抱住守馬腦袋嚎啕大哭:“守馬!守馬啊!”
又有人叫道:“守馬的頭價值五千大洋的懸賞!”
那嚎啕大哭的人抽出一刀將這顆頭給砍掉了,一邊哭一邊喊:“誰也別跟我搶!”
但後面早有人將槍頂在了他後腦勺。
一聲槍響,腦袋直接爆了!
幾人互相殺戮,拼了命的爭奪五千大洋。
等到終於有個人活到最後拎起了血淋淋的腦袋,這時候雲鬆走過去親切的給了他一巴掌:“這是我的頭。”
這一巴掌把他的脖子給抽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