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王欽之後,兩人一直沒有提過如何處置此人,原因便是無論如何處置都相當棘手。
殺了吧,將來遺禍無窮,沒人能夠承受李玄的怒火,甚至不止是李玄,還有上洞八仙的其餘七位,如鍾離權、呂洞賓都位列洞真之祖,張果也地位不低,這樣一股勢力,誰惹得起?
想要毀屍滅跡也不容易,什麼樣的手段能逃過八仙的追索?
如果就這麼放他走,也同樣不可能,那是放虎歸山,指望王欽良心發現,還不如指望自己立刻證就金仙來得踏實。
至於不殺不放,仇會越結越大,還不如殺了!
當然還有上天告御狀這麼一條路,但想想當年龍王拘禁藍采和的舊事,就知道天庭會怎麼處置了。
真正是左右爲難!
如今見了這匣子情書,兩個人如獲至寶,這可是救命的稻草啊,你王欽真要敢鬧到魚死網破,那就公佈出來,讓世人看看八仙門風!
就算如此,孔安國依舊不敢保存這些信件,顧佐沒他那麼膽小,本來就揹着個偷渡的罪名,蝨子多了不發愁!而且他發家自貧寒困苦,抓住任何機會往上走是他的信條,孔安國認爲這些信件風險極大,他對此表示認同,但除了風險,他還看出了其中的機遇。
當下,顧佐毫不客氣,將信件收入囊中。心中有底,再看昏迷的王欽,就好像看一條鹹魚,不再犯愁了。
孔安國一個避塵訣出手,將王欽臉上的菸灰清洗乾淨,露出滿是傷痕的老臉,顧佐看着這幅相貌,想起那摞情書ꓹ 忽然間覺得也不是很老了,似乎還有些瀟灑出塵之意。
真氣往他百會上一衝ꓹ 王欽頓時甦醒過來,看見眼前蹲着的顧佐和孔安國,想要起身ꓹ 卻渾身提不起半分力道,知道自己被人制住了ꓹ 便不再掙扎。
“服麼?”顧佐拍了拍他的臉,“服不服?”
王欽被他拍開了嗓子ꓹ 可以說話了ꓹ 卻一言不發,只是瞪着顧佐,但滿臉都寫着兩個字——不服!
顧佐笑向孔安國:“他還不服。”
孔安國道:“老夫說句良心話,偷襲都沒打贏,明對明鬥法,你輸得更慘。”
王欽目光一黯,雖然還是不說話ꓹ 卻也明白孔安國言之有理。
孔安國又向顧佐道:“他不服,是因爲他覺得我們不敢殺他。”
顧佐無奈道:“他的想法在理ꓹ 我們還真不敢輕易殺他ꓹ 怎麼辦?”
孔安國道:“還是要搞清楚ꓹ 他爲什麼要殺我們。”
顧佐又拍了拍王欽的臉:“王大上仙ꓹ 說說,爲什麼要殺我們……安國先生ꓹ 王大上仙看不起我們ꓹ 不願跟咱們聊ꓹ 能上刑麼?”
孔安國道:“他身份特殊,真要動刑ꓹ 就要做好殺掉的準備了,不然報復起來,你我承擔不起。”
顧佐摸着鼻子沉吟:“實在沒辦法,也只好先奸……先刑後殺了。”
王欽面露譏諷之色,終於開口道:“你們可以試試。”
孔安國若有所思:“聽說天上大仙們派弟子下山,都會點燃命魂燈,弟子若是有了意外,立時便能發覺,由此追查的話,很容易就能找到仇家。”
王欽笑了笑:“原來你這小小山神也知道,見識不淺。”
顧佐恍然:“原來如此,學到了。那……先廢了他,抽了他的經脈,鎖住陽神。我在東海有幾個朋友,都住在海底,把他送過去,在海底挖個洞,鎖進去,關上一萬年,這麼着行不行?”
孔安國讚道:“好主意!”
王欽聽不下去了,怒吼道:“要殺要剮任便,如此折磨人,真以爲我會怕了?”
顧佐道:“那就這麼辦,但咱們總得知道,他爲什麼要向我們動手吧?”
孔安國沉吟道:“老夫聽說,無仇無怨殺人者,通常是爲了兩樁,要麼劫財劫色、要麼爲了滅口。”
顧佐點頭:“劫財劫色……應該不會,人家喜歡的是鳳姑,寫了那麼多情書……”
孔安國笑道:“那也不盡然。”
顧佐一陣惡寒:“安國先生咱們能好好說話麼……你說他是不是想借山魈之手殺了靈安客,抱得美人歸?結果被我壞了好事,又怕我說出去,所以返回來殺人滅口?”
孔安國驚訝道:“你壞了什麼好事?”
顧佐無奈道:“當時靈安客差點就死了,王大上仙眼睜睜看着,袖手旁觀,我只好幫了一把。正如安國先生所言,原本過去了也就過去了,咱也沒放在心上,可王大上仙做賊心虛,反而把自己暴露了。和師弟之妻搞在一起也就罷了,還打算圖謀害命,這就不像話了,也不知藥王真君和普濟仙人知道後,會作何感想?”
孔安國皺眉道:“猜測之言,無憑無據,不好空口害人清白,報給天庭,也多半會說你我挑撥是非,此事還是要慎重……”
顧佐兜裡忽然掉出一封封書信來,口中卻道:“咦?這是什麼東西?哪裡來的?”旋即和孔安國相視大笑。
此時的王欽渾身發抖,癱軟如泥,滿臉的絕望:“你們殺了我吧!”
孔安國奇道:“我們哪裡敢殺你,王大上仙放心就是,這官司我們可吃不起。懷仙還有什麼好點子麼?”
顧佐想了想,道:“我倒是想了個主意,咱們把信件送到天庭,再把王大上仙送到東海海底關起來,您說上洞八仙們會不會以爲他是自慚愧疚,悔恨難言,故而遠走高飛?如此一來,大家都踏實了。只是藥王真君和普濟仙人怕是要丟了麪皮。”
孔安國捋須讚道:“好主意……爲了咱們能踏實,少不得只能讓上洞八仙丟些麪皮了,無妨的。”
又嘆道:“唯一苦了的,只有鳳姑了,恐怕難以周全。”
顧佐寬解道:“安國先生當真憐香惜玉,只是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犧牲她一個,成就所有人吧。”
王欽已經抖得身如篩糠,肝膽俱裂了,再也繃不住,嘶聲道:“放過鳳姑,放過她,你們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怎麼處置我都行,只求放過鳳姑……”
孔安國不忍道:“還是個多情種子。”
顧佐拍了拍王欽的臉:“這回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