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城眉頭一皺,順着聲音方向瞧去。
在二樓靠窗位置,坐着一個身材矮胖的漢子,說話者便是此人。
這人大馬金刀,斜倚護欄,身形肥碩,頭大如鬥,臉上帶着倨傲之色,看樣子起碼有兩百多斤,一手提着一罈子酒,一手抓着一隻豬蹄膀,正在大吃大嚼。
白城略微有些不快,拱手說道:“尊駕尊姓大名?爲何口出惡言?”
矮胖漢子“呸”的一聲,張口吐出一根骨頭,嘿嘿一笑,說道:“怎麼?想問老子姓名?就憑你這點本事還想尋仇不成?”
自三河府一役之後,功力大進以來,白城爲防止別人看出異狀,一直在用無名功法束縛氣血,將氣血、劍氣都潛藏在五臟六腑之中,在外人看來,他不過是易筋境界罷了。
白城心中泛起怒意。他今日初臨此地,若是憑白弱了聲勢,只怕以後舉步維艱。
想到這裡,白城微微一笑,溫聲說道:“以尊駕的本事,在下若是有仇現在就報了,也不必事後再去尋仇。”
他這番話說的極不客氣,矮胖漢子放下酒肉,拍案而起,大聲喝道:“好小子!當真不知道你烏爺爺長了幾隻眼!今天老子就要教訓教訓你!”
白城微微一笑,一撩衣袍就準備動手。
正在劍拔弩張之際,一個銀鈴般的聲音響起。
“兩位都是江湖豪傑,有什麼事說不過去,非要靠動手才能解決嗎?”說話的是那位吸引衆人眼光的絕色女子。
白城正要說話。矮胖漢子已經搶先一步,高聲說道:“趙師姐,小弟我與他並無私仇,只是不忿他對李大哥推三阻四,這纔想教訓教訓他。”
絕色女子一擺水袖,面上露出笑容,聲音宛若銀鈴般悅耳,輕聲說道:“烏師弟多心了,柳五弟連續三次拜訪,回來都說這位白公子一心閉關,並無其他意思,烏兄弟難道還信不過柳五弟嗎?”
矮胖漢子一滯,低頭說道:“柳五哥我自然是信得過的。”
說完,他狠狠瞪了白城一眼,悶頭坐回椅子。
白城不再理他,轉頭衝絕色女子拱了拱手。
絕色女子微微一笑,再未說話。
她身旁那名神采飛揚,身材高大的男子忽然朗聲大笑,邁步向白城走來,高聲說道,“烏師弟只是性情有些魯莽,並沒有別的意思,有些得罪之處李某在這裡先行道歉了,還請白兄弟見諒。”
白城拱手笑道:“區區小事,何足掛懷。”
身後柳五插口說道:“這位丹霞派的李師兄,也是聚會的東主。”
李師兄放聲大笑道:“什麼東主不東主的,李某隻是想跟諸位交個朋友罷了,諸位前來賞光李某感激不盡。”
白城連忙說道:“李大哥何必客氣,前幾日因爲在下閉關,勞煩柳公子多跑了幾趟,該致歉的是白某纔是。”
李師兄哈哈一笑,說道:“柳五弟輕功最好,你這麼說是太小瞧柳五弟了!”
這位李師兄舉手投足之間都有種莫名的魅力,一舉一動都吸引着全場人的眼光,似乎是天生的領袖人物。
白城前世今生,也只在白鐵寒一人身上見過這種氣質。
幾句寒暄之後,李師兄向白城介紹了樓上衆人的身份,大多都是陳國武林會盟的十八家門派弟子,只有寥寥數人在此之外,但也都是一些武林名宿的弟子。
剛纔向白城發難的那位矮胖漢子也是十八家門派弟子,他出身陽江府地趟門,與中州大派太行派素來交好。
白城這才恍然大悟。
數月之前,費九宮率衆來到飛星門,不但戰敗被擒,而且暴露出魔教長老的身份。只因此事影響太爲惡劣,盟主樑子襄暗中將此事壓下,處決費九宮之後,對外宣佈費九宮暴病身亡。
不知爲何,此事最終還是走漏了風聲。江湖上隱隱傳出,費九宮是因爲介入飛星門內亂之事才戰敗身亡。太行派高層自然知道此事原委,但門中弟子卻因此恨上了飛星門。
一番介紹之後,李師兄安排白城坐下,轉回頭去與其他幾人繼續說話,留下柳五陪坐在白城身旁。
白城斟了杯酒遞給柳五,問道:“柳公子,李師兄請咱們來恐怕不只是閒談幾句,不知還有什麼事情安排?”
柳五接過酒杯,略微沉思片刻,正要說話。
一旁忽然傳來銀鈴般的聲音,“李師兄也沒有別的想法,只不過是想要咱們兄弟同舟共濟罷了。”
白城轉頭望去,那位絕色女子款步走來,面含微笑。
柳五趕忙站起身來,伸手一拂身旁座椅,說道:“趙師姐請坐。”
白城也站起身來,笑道:“白城見過趙師姐。”
趙師姐點頭一笑,說道:“白師弟太過客氣了。”
幾人一同坐下。
白城問道:“剛纔趙師姐說起‘同舟共濟’四個字,小弟初來白虎堂,只知道此處是進修研習之所,卻不知道還有什麼危險需要咱們應對。”
趙師姐雙眸閃動,問道:“白師弟,你來此之前對白虎堂有何瞭解?”
白城苦笑說道:“飛星門中往年並無人來過白虎堂,在下對此一無所知。”
趙師姐說道:“原來如此,難怪白師弟不知道。”
頓了頓,她接着說道:“白師弟看過白虎堂的規矩沒有?”
白城點點頭,說道:“小弟粗略翻過一遍。”
趙師姐接着說道:“白師弟可看出什麼危險沒有?”
白城一怔,想了想說道:“危險?小弟卻沒有看出來。”
趙師姐淺淺一笑,說道:“白師弟果然是仁人君子,沒能注意到這些細枝末節中潛伏的危險。”
白城微微拱手,正色說道:“還請趙師姐指教。”
趙師姐點點頭,笑道:“指教不敢當,但是白虎內營是積分管理,若是積分扣至零分,則要逐出白虎堂,這個規矩白師弟還是知道的吧?”
白城點點頭道:“這個小弟還是知道。”
趙師姐接着說道:“在每門課程結束之後,都會有一次考覈,最後一名會扣除十分,這個白師弟也知道吧?”
白城點點頭,說道:“這個小弟自然明白。”
趙師姐笑道:“危險就在這裡。”
白城一怔,奇道:“小弟有些不大明白了,以小弟想來,縱然有人次次都是最後一名,也得連續十門纔會被開革,這也算不得什麼危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