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堵截,後有追兵。
白城無奈之下,只能往營道以北林中縱去,雖然知道此處並非坦途,但也只有這一條路能走。
王百韜見他逃入樹林,手腕一抖,收起輕鋼柳葉鏈子刀,擡腿就要往林中追去。
紅袍大漢一揚手,喝道:“五弟且慢!就讓他去吧,諒他也逃不出千絲劍陣!”
王百韜這才緩下身形,低頭瞧了瞧斷爲兩截的鏈子刀,眼中露出痛惜的神情。
這柄刀是他以大代價求陳國的兵器宗師鑄成,曾助他屢克強敵,沒想到今天竟毀在這裡。
使槍之人邁步趕了上來,眉頭皺起,轉身往林中喊去,說道:“二哥,你怎麼沒動手,就讓這傢伙跑了?”
“我動手了,不過沒用。”林子裡冰冷聲音傳來,一個又黑又瘦的漢子從林中走了出來,這人面色鐵青,臉上毫無表情,三分像人,七分倒像鬼。
使槍之人眉頭一皺,說道:“沒用?二哥的百步追魂掌陰毒無比,除非是練氣絕頂,修成無漏真身的高手才能抵禦。我瞧此人雖然有些本事,但離無漏真身只怕還遠。”
黑瘦漢子冷冷說道:“或許是他功法奇異,或許是他體質特殊,百步追魂掌又不是天下無敵。”
使槍之人輕嘖一聲,嘆息說道:“也不知這人是誰,好俊的功夫!”
黑瘦漢子冷冷說道:“他的功夫俊不俊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咱們白虎五殺跟着沈總管享受的太平日子太久了,竟然連這麼一個毛頭小子也收拾不下。”
使槍之人目光一變,奇道:“小子?”
黑瘦漢子冷冷說道:“年紀不會超過二十!”
使槍之人大吃一驚,說道:“怎麼可能?二哥莫非看錯了?”
黑瘦漢子瞥了他一眼,說道:“你二哥是做什麼的?連這種事也能看錯嗎?”
他入伍之前,曾是徐州一帶著名的捕快,最擅長追捕人犯,因爲一件案子得罪了江湖高手,這才投身軍中。
使槍之人苦笑一聲,轉頭衝着王百韜問道:“五弟,你消息靈通,有沒有聽說過最近什麼人要來咱們白虎堂鬧事?”
王百韜沉吟片刻,說道:“鬧事的人到沒有,不過聽沈總管提過一句,說是白虎內營有個學員今夜要來闖營,會不會是他們?”
使槍之人大笑,說道:“這屆學員最強的不就是李沉舟與方應看麼?他兩人雖然有些本事,一對一也未必能贏過咱們兄弟,更別提以一敵四了!”
王百韜眉頭一皺,說道:“莫非真是南宮烈的仇家?”
黑瘦漢子冷笑說道:“能把功夫練這麼好的人會走錯路?認錯人?不知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
王百韜搖了搖頭,嘴角擠出一絲苦笑。
紅袍大漢將鑌鐵棍杵在地上,沉聲說道:“別想那麼多了,五弟,文禮他怎麼樣?”
王百韜連忙說道:“大哥,四哥只是要穴被點,一時氣血不暢,沒有什麼大礙。”
紅袍大漢點點頭,說道:“那就好!咱們一起去瞧瞧他!”
使槍之人問道:“大哥,那這人咱們就不追了?”
紅袍大漢眯着眼睛,瞧着那片樹林,淡淡說道:“等他逃出千絲劍陣再說吧,不過那時候恐怕也不用你我出手了。”
使槍之人奇道:“沈總管不在,除了咱們營中還有高手嗎?”
紅袍大漢默然不語,轉身往陳文禮方向走去,其餘幾人對視一眼,只得跟在他身後。
……
殘月之下,明堂之前。
趙師容臉頰緋紅,額頭見汗,站在明堂前面,口中微微喘氣。
適才與葉棋五交手,雖然只是瞬間,卻用盡了她平生所學,若非司馬超羣忽然出現,幾乎要丟掉性命!
片刻之後,趙師容調勻呼吸,快步上前,輕輕叩打門環。
啪!啪!啪!
夜深人靜,幾聲脆響雖然不重,但卻分外清楚,數百丈外也聽得分明!
良久之後,門中無人應答。
趙師容心中有些着急,用力拍打門環,“啪!啪!啪!”數聲響動,聲音遠遠傳了出去,門後仍然寂靜無聲,就好似無人居住一般。
她眉頭微蹙,足尖一點,身形一提,一招“乳燕投林”,輕輕縱上明堂外側的院牆之上,站在院牆上面向院中遙望。
月光之下,院中空無一人,唯有青石道旁的奇花異草靜靜綻放。
趙師容飄然而下,落入院中,沿着青石道路,往平常聽課的宮室走去。
夜深人靜,偌大院中唯有她一人,她雖是江湖奇女子,但心中也未免有些不安。
眨眼功夫,她便來到宮室門外,兩扇木門緊閉,她側耳聽去,宮室之中一片寂靜。
這座明堂雖然佔地廣闊,進入院中之後,卻只有這間宮室一個入口,宮室兩側莫說是門,連窗戶也沒有一扇。
趙師容來到門前,拍打木門,“啪、啪”兩聲脆響,門後並無絲毫動靜。
她輕輕嘆息一聲,再次伸手拍門,此次出手極重,已運上幾分真力,拍門聲不說震耳欲聾,卻也有些刺耳。
聲音雖響,門戶照樣沒有一絲反應。
趙師容咬咬牙,打算再次伸手敲門,就在她擡手之際,偶然間眼光向下一瞄,不由驚出一身冷汗。
不知何時,她身後已站着一人,月光映下,影子正好遮在她的藕色軟皮短靴上。
趙師容面色急變,足尖一點,橫挪出三丈以外,腰身一轉,面對身後之人。
站在她身後的是一個乾瘦老頭,一身粗布衣裳,手中提着一個做工粗劣的酒壺,笑眯眯的正瞧着她。
趙師容低聲說道:“老先生是什麼人?”
乾瘦老頭嘿嘿笑道:“你別問我,你先說說你是幹什麼的?這裡晚上可不許人進啊!”
趙師容本不想說,但不知爲何,瞧見這老頭之後,便覺得他分外親切,不由自主,一五一十的將來意道明。
老頭打了個哈欠,說道:“你是要找周進?去救白城那小子?這麼點事,害的老頭子也沒能睡個好覺。”
趙師容淺淺一笑,微微欠身,示意有些抱歉。
老頭用手捂了捂嘴,再次打了個哈欠,說道:“看你也不容易,老頭子就幫你走一遭吧!”
說罷,他幾步來到門前,一腳將木門踹開,邁步走了進去。
趙師容目瞪口呆,等她反應過來想要一同進去時,木門已然關閉。
她伸手再推,木門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