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之世,天下大亂,七國並立,南北爭雄。
世道亂人心更亂!
白城自下山以來,也曾遊歷萬里,也曾路見不平,見過明火執仗的殺人強盜,也見過肆虐一方的驕兵悍將,更見過視百姓如螻蟻的達官貴人。但一府府君竟被囚於府中,這種事情他莫說是見,就連聽也沒聽說過。
白城伏在屋頂,附耳再聽時,屋中已是哭聲一片。
府君魏雲濤被囚在此處,白牛谷徭役自然也不是他的意思,發佈這道命令的人十之八九就是他口中的常師爺。此外,從魏雲濤口中言語可知,前任孫府君極有可能也死在這個常師爺手上。
看來這個常師爺纔是玉田府的關鍵人物,魏雲濤說他窺到了常師爺秘密,也不知究竟是什麼秘密。
不過答案就在眼前,白城也懶得費心去想,足尖輕點,飄落門前,打算親自問問這位魏府君。
就在他屈指叩門這一瞬間,一道黑影猛然從暗處飛出,猝然而發,快如閃電,徑直向他手腕處襲去。
一股勁風襲來,白城心中不由一驚,他修行破玉歸元訣小成,五感敏銳遠勝常人,尋常武林人士莫說近在咫尺,就算是隔着一兩丈遠,也難以躲過他的感應。
更何況,他今日進入玉田府衙之前,已感覺府中氣氛異常,早已提起十分小心,卻未發現半點埋伏,沒想到事到臨頭還是遭遇伏擊。
白城心中雖驚,手上動作卻絲毫不慢,手腕微微一晃,閃過這道黑影,隨即運足目力,向這道黑影瞧去。
兩隻尖牙如刀,一身黑鱗如墨,暗處竄出這道黑影竟是一條遍體漆黑的毒蛇。
這條毒蛇長約三尺,鱗甲漆黑,唯有兩隻毒牙白的發亮,放出道道寒光。
墨色毒蛇一擊不中,竟未就此墜落,而是凌空一折,憑空轉過頭來,兩隻慘白毒牙如同兩支鋼針依舊向白城手腕刺去。
墨色毒蛇一躥一折,竟能在空中曲折如意,修爲稍有不純便難躲過他這一擊。
白城倒吸一口冷氣,如臨大敵一般,絲毫不敢大意,手肘飛速抽回,隨即又瞅準墨色毒蛇飛竄方向,運掌如電,運指如鉤,徑直向它七寸捏去。
“啪”的一聲,白城一把攥住墨色毒蛇,五指瞬間發力,打算這條毒蛇活活捏死。
不料,墨色毒蛇被他抓住之後,猛然倒吸一口氣,身軀驟然鼓起,鱗甲堅如鐵石,兼着又光又滑,他這一把下去竟然捏之不動。
白城不由一怔,他氣血旺盛,筋骨極強,遠處尋常武林人士,這一把雖是驟然抓出,但也足以捏金碎鐵,沒想到對這條小小的毒蛇竟也奈何不得。
白城心如電轉,也不願與這條毒蛇鬥氣,手腕一抖,長劍出鞘,北冥劍劍光如雪,就如平地打了個雷閃。
只是這一劍出手,卻未向他手中毒蛇劃去,而是劃了一個圈子,先是掠過身前背後,爾後才斬向身前這條墨色毒蛇。
原來就在他捉住墨色毒蛇的功夫,暗影之處,無聲無色滑出三條毒蛇,分別向他雙腿及後心無聲襲去。
原來先前那條毒蛇半是爲了攻敵,半是爲了吸引白城注意,只要稍有不防,就是身死燈滅的下場。
一道白光閃過,四條墨色毒蛇俱都一分爲二,鮮紅蛇血流淌一地。
白城雖將四蛇斬殺,心中卻未大意,他心知蛇類的生命力極爲頑強,這四條墨色毒蛇更是蛇中異種,生命力必然更爲頑強,縱然只剩一個蛇頭,也萬萬不能沾身。
他心如電轉,手中劍勢一變,改削爲拍,將四根蛇頭凌空拍出,往身後遠遠拍去。
“篤!篤!”兩聲叩門。
石屋之中頓時聲息全無,便是低低哭聲,也都消失不見。
白城柔聲說道:“魏大人,白某有事當面請教,還望魏大人不吝賜教。”
石屋中仍是靜悄悄地,沒有一絲聲音,半晌之後,白城正要再次敲門,忽然聽到屋中男子聲音,怒道:“你們這羣妖邪之輩要做什麼儘管去做好了!魏某也管不了那麼多!”
說話聲音雖帶着幾分怒意,但卻底氣不足,有些色厲內荏。
白城微微一笑,說道:“魏大人不必擔心,白某是途徑貴地,覺得情況有些不對,這纔有了夜探府衙之心,沒想到魏大人竟然被囚在府中,其中內情還望魏大人實言相告。”
“沒…沒什麼內情,你趕快走吧!”男子聲音有些慌亂。
“白某剛纔分明聽到什麼常師爺…什麼孫府君…”
“你聽錯了!趕快走吧!不要再來這裡!”
“白某絕非膽小怕事之輩,還請…”
“嘿…嘿…嘿…嘿…”屋中傳來幾聲冷笑,言語之中帶出無盡淒涼。
白城目光一黯,雖不知道魏雲濤經歷過什麼事情,但卻知道他若拿不出來實力讓魏雲濤信服,只怕他什麼也不肯說。
想到這裡,白城單掌按在門上,手掌微一發力,便聽“咔嚓”一聲門閂折斷,隨即大踏步走近屋中。
屋中極盡淒涼,只有一張舊桌,兩張破椅,一張木牀而已。
舊桌之上點着一盞油燈,燈光如豆明滅不定,恍恍惚惚照不清楚,已然接近油盡燈枯。
破牀上坐着一男一女,男子約有四十歲上限,清瘦白皙,帶着幾分書卷之氣,面無表情,只有在瞳孔深處能看到熾烈的怒火。
身旁那位女子約麼二十歲上下,相貌清秀,面上帶着幾分擔心,又帶着幾分憤怒。
白城衝着兩人拱了拱手,說道:“蒼州白城見過魏大人!”
清瘦男子緩緩站起身來,恨恨的瞧了白城一眼,冷聲說道:“魏某早已認命!你們不必再找人假扮外人,試探魏某的用心!”
白城一怔,隨即苦笑說道:“魏大人多心了,白某當真是過路之人,只是路見不平罷了。”
清瘦男子放聲大笑,說道:“好!好!好!既然你要做足戲份,就不妨隨魏某大罵幾句金鐵心豬狗不如!常化龍天生畜生!”
白城微微一笑,說道:“小可雖然不認識這兩位,但罵上兩句又有何妨?”說話之間,他已放聲大罵兩人。
清瘦男子一怔,說道:“難道你真不是…”
他如今已是案上魚肉,生死皆在他人一念之間,並無什麼重要身份。縱然有人前來試探,也不會冒險罵自己的上司,否則被上司嫉恨起來,只怕對前程不利。
白城點頭說道:“白某當然不是!”
清瘦男子長嘆一聲,說道:“你還是走吧,你是鬥不過…”
話音未落,清瘦男子猛然痛叫一聲,嘴角處黑血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