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天香閣是青羊府排名第一的銷金窟,五兩銀子只夠喝一壺清茶,十兩銀子才能聽一段小曲,想要留宿一晚,任你才如子建,貌若潘安,沒一百兩雪花銀想都不要想。
天香閣能如此傲氣,只因閣中有“風花雪月”四大美人,曾有樑國來的大富商一擲萬金,想要贖四大美人中排名最末的月盈回去,不料一萬兩銀票遞進去,原封不動的又退了出來,銀票之上還壓了一個十兩重的小元寶,據說送銀票的夥計說,樓裡的胡媽媽見了銀票只問了一句話,“這是那裡來的叫花子討賞?”
消息傳出,全府皆驚,那位大富商更是連夜從青羊府逃了回去。
半年之後,青羊府張家老爺忽然出手,將排名第三的雪雁贖回去做了填房,在“仙雲樓”擺了百桌上等宴席祝賀,酒席宴中,青羊府裡藥材行的頭牌大掌櫃劉老爺,忽然很好奇贖出雪雁花了多少銀子,張老爺笑眯眯的在他耳邊輕輕的說了一個數字,據說劉老爺當天晚上一宿沒睡,第二天一大早就爬起來帶隊出去販藥材了...
胡媽媽是天香閣的主事,往來的達官貴人,豪商公子也見得多了。但天香閣裡如今住進來的這兩名豪客,出手之闊綽,就連她也從未見過。
據說,這兩個人走進來的時候,就像是世家公子走進了背街小巷的菜市場,滿臉都是嫌棄之色,生怕天香閣的地髒了他們的腳,直到他們瞧見風柔、花夜、月盈三大美人,臉色才稍微好看了一點,輕飄飄扔了五萬兩的銀票,就在天香閣住了下來。
這兩名豪客錢花的不少,酒量更是好的不得了,每天早上睜開眼就要喝酒,一直喝到十幾個小姑娘全都醉倒了,還不斷叫人送酒進去。
今天已是第七天,兩位豪客存在櫃上的銀子只剩了不到一千兩,這個地方花錢本來就很快。
胡媽媽準備上樓去,從他們身上再掏出點銀子上來,這個活本來應該讓幾個美人去,這本就是她們的最拿手本事,無奈她們今日一早就已全都醉倒了,所以只能她自己去,不過她雖然是半老徐娘,卻還風韻猶存,曾有幾位風流瀟灑的恩客也願意一擲千金與她共度良宵。
推開房門,兩位豪客手中拎着酒壺,披頭散髮的斜倚在桌邊,雖然已是春天,卻還穿着最暖和的狐裘袍子,最舒適的牛皮短靴,一口紫檀木的大木箱子放在窗口下,幾個陪酒的姑娘都已經醉的東倒西歪。
胡媽媽臉上忽然綻開笑容,比夏花更燦爛的笑容:“兩位大爺,這幾日休息的可好,這幾個小丫頭還算中意?”
胡媽媽笑的雖然燦爛,兩名豪客卻好像看到了一條撒潑的母狗,臉上露出非常厭惡的表情,其中一人從懷裡掏出一疊銀票,像扔肉骨頭一樣扔給她,冷冷的說道:“你滾出去,送酒進來。”
胡媽媽並不生氣,這一疊銀票已勝過世間無數甜言蜜語,所以她出去很快。
不過她出去的雖快,回來的卻更快,只因她是走着出去,卻是飛着回來的。
猛然之間,這間客棧就好像進入了火焰世界,窗前突然飛進來一羣火鳥,地上忽然鑽出幾條火蛇,牀上突然多了幾隻火鼠,就連門口也忽然衝進來一隻又高又壯的火熊,這頭火熊高大魁梧,胡媽媽不過是被它蹭了一下,就倒着飛了回來。
這一羣火中精靈衝入屋子之後,帶着熊熊烈火,向兩名豪客身上撲來。
這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嘆了口氣,猛然一跺腳,只聽“咔嚓”一聲巨響,地板上突然多了一個大洞,兩人連人帶桌,都已順着大洞掉到了下一層。
兩人落在半空之中,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忽然有四名藍衣道士從四角衝了出來,手中握着明晃晃的精鋼寶劍,劍尖直指兩人周身要害。
其中一名豪客大吼一聲,抓住一條桌腿,如同風車一般掄出,將四名道士手中利劍震飛出去,另一人凌空踢出四腳,正中四名道士的的胸口,將四人踢的飛了回去。
兩人一招得手,再不遲疑,甫一落地,便腳下發力,飛身從窗口縱出,飄然落在院中。
這一連串的進攻,雖然環環相扣,兇險異常,但兩人應變神速,所以身上並沒有留下絲毫傷口。 шшш★Tтkā n★¢ ○
們雖然沒有負傷,臉色卻已一片慘白,白的就好像長白山上的白雪一樣,因爲他們看到了一個人站在一口箱子上,這個人叫盧劍山,腳下那口箱子裡裝的是玄天烏金蟒。
盧劍山收起手中玉符,瞧了瞧兩名豪客,忽然長笑一聲,說道:“張、趙二位道友雅興不淺,竟然有暇在此潛居,真是好福氣,只是卻不知會一聲,倒讓貧道一陣好找。”
這兩名出手闊綽的豪客並不是別人,而是天龍門兩位祖師張明志、趙明真。
張明志瞧見盧劍山,長長嘆了口氣,說道:“我們兄弟自覺已經藏得十分隱秘,實在不知道盧道友是怎麼想到來這裡找的。”
盧劍山笑笑說:“既然兩位來到此處,爲何偏偏又潔身自好,只是喝酒,連姑娘的身子沾都不沾?更何況三娘子那樣的美人,無論做什麼都很引人注目,實在不是做眼線的適合人選。”
趙明真忽然張口,冷冷問道:“三娘子呢,還活着嗎?”
盧劍山笑道:“原來趙道友也是惜花之人,與我那徒兒一般無二,趙道友但請放心,我那徒兒禁不住三娘子撒嬌,已親自將她送出青羊府了。”
張明志說道:“盧道友今日來此,卻不知有何賜教?”
盧劍山笑道:“只要二位交出門主印信,貧道自當恭送出青羊府。”
張明志說道:“盧道友空口白牙,就想讓我們兄弟退出青羊府,有些癡心妄想了吧。”
盧劍山輕輕說道:“五斗米道曾有高人制過一種符籙,叫做天地禁絕符,可以禁絕天地元氣,只可惜這種符籙不但珍貴異常,而且有不少限制,故此道門之中流傳的少,不過貧道覺得用它封印尚未催動的玄天烏金蟒,倒是物盡其用,不知二位道友是否同意?”
張明志面色劇變,回頭再看趙明真,只見他面色頹然,朝自己輕輕點頭示意,便知大勢已去。
張明志輕嘆一聲道:“既然如此,我二人願就此退出青羊府,只是掌門印信並不在我二人手上,盧道友殺我家門主之時,難道沒有見到?”
盧劍山眉頭一皺道:“無論你們信也不信,元龍兄並非我所殺。”
趙明真冷哼一聲:“若非盧道友動手,爲何烏金...”
話未說完,張明志已將他拉住,朝盧劍山微微拱手道:“既然如此,我二人就此離去,還望盧道友一帆風順,早登道主之位。”
盧劍山笑道:“二位道友客氣,玄天烏金蟒貧道暫且封存,他日必親自歸還,還望二位道友見諒。”
話到此處,張、趙二人再不多言,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