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之間,烏鳴已飛走了一個多時辰。
白城盤膝坐在雲牀之上,默默運轉神念之力,在丹田之中不斷凝練符文。
自從離開飛魚列島,到今天已差不多有一年多時間,經過這一年多的刻苦修行,他已在丹田之中凝練出近千符文。
這些符文並非隨意凝練,而是依照《一氣至清體》的修行順序凝練而成,涵蓋範圍極廣,其中含有許多當世之中並未流傳的稀有符文,能施展出種種當世之中無人能想到的手段。
再有清虛道德真君的傾囊傳授,莫說是最爲基礎的五行法術,便是占卜、挪移等各種奇門法術,白城如今也能隨意施展出來。
白城雖然未曾與人交手,隱隱卻已覺得,只要敵人手中未曾持有太過強悍的寶物,如羅漢級的舍利一流,便是天下間最爲頂尖的高手,如淨虛神僧之流,也要打過才知勝負。
“嘩啦啦”一陣雙翅拍打的聲音從上方傳來,白城擡頭再望時,只見烏鳴雙翅不斷拍打,懶懶落在几案之上。
白城笑道:“烏大人此去辛苦!”
烏鳴嘎嘎大叫,說道:“你說那地方好難找,要不是本大人聰明,恐怕現在還找不到那。”
白城擺擺手,笑道:“烏大人英明神武、才華橫溢,豈會被這點小事難住?”
烏鳴嘎嘎叫了幾聲,說道:“你說的已是。”
白城笑道:“不知烏大人此去可帶了回信回來?”
烏鳴點了點小腦袋,中間那隻爪子鬆開,扔下一個小紙團來,說道:“就在這裡啦。”
白城微微一笑,隨手撿起紙團,打開細細查看。
烏鳴湊在一旁,嘎嘎叫道:“也不知寫的是什麼鬼畫符,本大人看了幾遍,都還沒看清楚。”
白城微微一笑並不答話,這一來一往兩張紙條,是他之前與葛道長的約定,全部是用密文寫成,除非掌握密文之人,其他人只能當做天書來看。
白城看了一陣,眉頭微微皺起,原來回信是約他三日之後的辰時,去京南三十里的一座小孤山之上,約見一位朝中一位大人。
這位大人是道門在朝中的代表人物,對道門與朝廷雙方都極爲熟悉,葛道長希望白城將他所知道的事情,與這位大人一一言明,看看其中還有沒有緩和的餘地。
白城看完回信之後,雙掌輕輕揉搓信箋,眨眼之間,這封信箋便如飄雪一般灑在燈燭之上,再未留下半點痕跡。
回信上雖然沒有多說,但白城內心卻隱隱感到有些不妥,葛道長雖然沒有明說,但他卻隱隱感覺葛道長已無之前那般強硬。
葛道長之前要千方百計刺探陳國機密,一旦打探到機密之後,爲此更是不惜突襲九曜列島,斬殺楚西魯與樑九功。
此事一旦被陳國知道,只怕陳國與道門登時便是一場大戰,雙方再無轉圜的餘地。葛道長此舉無異於表明他與陳國皇室勢不兩立的態度。
如今這封心中,葛道長卻忽然提出,想要白城見見居中調停之人,看看雙方還有沒有緩和的餘地,說明葛道長已有了和談的想法,這一前一後態度的變化,當真令人感到不妥的緊。
......
三日之後,清晨十分。
白城悄然來到琅琊王府後院的池塘邊上,施展水遁之術,化作一股清泉,借王府院中的一條水道躲開重重侍衛,一路離開王府。
王府後院這條水道接的是河流之中的活水,與建業城外一條大河相連,徑直往城外流去。
白城順着河道一路遁到建業城外十餘里,見郊野空曠,四下無人,這才收起遁術,飛身躍出水面,恢復本來面貌,繼續往小孤山趕路。
他登岸處距離小孤山已然不遠,不過片刻功夫,便已趕到小孤山下方。
白城站在山下,遠遠向山頂眺望,只見山頂之上影影綽綽似乎有兩個人影,說不得便是朝中那位大員。
白城略一沉吟,足尖輕點,飛身躍上樹梢,在重重林影掩映之下,悄無聲息之間,飛速向這兩人靠近。
眨眼之間,他已來到這兩人上方,低頭向這兩人望去,目光所及之處,不由大吃一驚。
原來這兩人竟是兩個熟人,其中一人輕裘緩帶,面帶威嚴之色,卻是昔日在青羊府見過一面的宣撫使許大人。另一人虯髯滿面,腰橫長刀,正是許大人的貼身大將曹豹!
白城微微一怔,萬沒想到今日竟會在此遇上許大人,不過他細細思索片刻,便又想明白了。
許大人本就出身道門世家,只是孤身在朝爲官罷了,當日在青羊府時,他便兼任兩職,今日能來此處做居中調停之人,也不算奇怪。
想到這裡,白城飄然落地,衝着兩人拱手說道:“許大人、曹將軍,許久不見,二位安好!”
昔日在青羊府時,白城一身修爲莫說與許大人相比,便是比之曹豹也要差上一籌。
今時今日則截然不同,在今日的白城眼中,許大人不過練氣階周天流轉境界的修爲。曹豹更是隻有練氣階凝氣境的修爲,只不過一身殺氣凝練異常,煞氣極爲逼人罷了。
故此,白城一路行來,並未驚動兩人,直到落在兩人身前,這才嚇了兩人一大跳。
許大人修養極好,處亂不驚,雖然驚訝卻方寸不亂。
曹豹則是戰場上殺出來的將領,不等許大人發話,手中長刀已然出鞘,劈頭蓋臉向白城砍去。
白城輕輕一笑,右手一揚,雙指無聲無息便將長刀夾住,曹豹再想抽刀勢比登天還難!
白城笑道:“曹將軍何故向故人出手?”
曹豹一怔,這纔有空向白城仔細瞧去,驚訝說道:“是你!”
白城說話之間,鬆開手中長刀,笑道:“正是在下!”
曹豹倒吸一口冷氣,緩緩收回長刀,說道:“好厲害的手法,好精深的修爲!數年不見,你這本事長的厲害啊!”
白城微微一笑,卻不答話,轉頭面對許大人,說道:“在下見過許大人。”
許大人面上同樣露出驚容,凝視白城許久之後,方纔說道:“你便是前來與我接洽之人?”
白城笑道:“不才正是在下。”
許大人沉默許久,說道:“據老夫所知,數年之前你從青羊府九仙觀離去,輾轉太乙山飛星門,最終進入京中白虎堂,在白虎堂捲入世家與江湖一脈相爭之中,從此之後便了無音訊,後來更是從中傳出了你的死訊,只是不知真假,卻不知你何時又與道門聯繫上的?”
白城奇道:“不知許大人爲何對在下這些年的行蹤如此瞭解?”
他當年從白虎堂中脫身之時,修爲不過平平,絕入不了許大人這等大人物的眼界,卻不知他爲何對自己如此關注。
許大人輕嘆一聲,說道:“自你失蹤之後,清機爲此食不甘味,後來爲你之事,踏入他從不登門的許家,求老夫調查你的下落,只是老夫也查不出來你的下落來。”
白城聞言,不由苦笑說道:“在下這幾年經歷奇詭,一時之間也無法與清機師兄聯繫,倒讓師兄難過了,卻不知師兄現在何處?”
許大人擺擺手,說道:“清機現在我府上暫居,你尋個機會便可登門拜訪。不過,此時不是談論私事的時候,咱們還是先說公事的好。”
白城點點頭,說道:“許大人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