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符?”白城問道,“這又是何物?爲何師兄能如此肯定?”
清機道人沉吟片刻,說道:“殭屍一物本是天地生成,因肉體堅韌,不畏刀槍,故有道門中人潛心研製煉屍之術,將其用於軍陣之中,一旦成軍威力無窮,其中尤以茅山派最爲精通。不過,張道人離開玄龜堂時日不多,縱然是茅山派的高人出手,也萬無可能在短短時日內將他煉成殭屍,所以只能是五斗米教的傀儡符作祟。”
說到此處,清機道人彎下腰,將張道人屍身翻轉,將背後衣服撕開,在背心處貼着果然一張符籙,只是這張符籙已變得一片焦黑,似被火燒過一般,上面的圖案也難以看清。
清機道人將這符籙揭下,遞給白城,說道:“此物便是傀儡符,此符乃是五斗米教中的獨門符籙,不但能操縱屍身,而且只要爲他們所制,就算是活人也一樣能夠操縱。”
白城伸手接過傀儡符,驚訝說道:“世上居然有如此詭異之術,若是用於暗殺簡直防不勝防,只是若此物如此厲害,爲何張道人不在你我剛剛邁入靜室時動手,那時候咱們都未想到他的屍身會有變化。”
清機道人一怔,隨即說道:“我曾聽道中前輩言講,傀儡符沾身之後,便會將所控之人一身氣血聚於五髒六腑,每次催動之時,都需要時間重新激活,否則氣血凝結,傀儡便無法行動。”
白城心中一動,問道:“除此以外,催動傀儡可還有別的限制,比如說距離什麼的?”
清機道人想了想,說道:“記得那位前輩講過,催動傀儡最遠不能超過一里。”
白城面色一變,說道:“不好,只怕敵人就在附近!”
話音未落,一聲山崩地裂般的巨響從前院傳來,兩人只覺腳下一震,感覺地面也抖了一抖,不由相顧駭然。
清機道人面色驟變,身形一轉,就要往前院奔去,白城陡然出手,將他一把拉住,說道:“師兄且慢前往,不妨裝作已被張道人偷襲重傷,隱藏在暗處,待小弟先行出手試探虛實,師兄拿捏好時機再行出手,如此方可取得奇效!”
清機道人一怔,隨即暗讚一聲師弟好高明的計謀,便緩下身法,任由白城往前院奔去。
白城輕身提氣,全力奔行,剎那功夫已來到前院,擡頭望去,只見十餘名道士站在院中,臉上盡是茫然之色,雙目呆呆的瞧着大門,順着這些人的目光瞧去,原先高近一丈的朱漆大門已消失不見,只剩四處飛濺的大門殘片,灑在地上,滿院都是。
白城見這種情景,不由瞳孔一縮,暗道這等破壞力簡直不是人力所爲,難道是大炮轟出來的不成?
道童九如早已趕到院中,一個人站在門前,瞧着空空如也的大門發呆,見白城來了,急忙行禮,說道:“弟子參見師叔!”
白城一把將他拉起,問道:“是怎麼回事?”
九如也是一臉茫然,說道;“剛纔我與幾位師兄在正殿誦經,忽然聽到門外一聲巨響,等來到此處時,已是這般模樣。”
九如喘了口氣,問道:“師叔,我師父呢?他老人家有沒有事?”
白城心如電轉,嘆了口氣,說道:“你師父他遭人暗算,受了點傷,現在還在...”
話音未落,從大門之外傳來“嗡”的一聲悶響!
九如連忙轉頭看去,只見一個碩大無比的鋼鐵巨球從門外直飛進來,猶如出膛炮彈一般,氣勢驚人,勢不可擋!
這個鋼鐵巨球直徑足有半人多高,只看體積便知道它分量如何,單是捲起的氣浪便已將沿途之中的青草壓低,莫說是擊在人身上,只怕是一座小山,也攔它不住!
鋼鐵巨球從門外襲來,正好朝着九如所在的方位飛去,九如面色煞白,只覺得雙腿痠軟,再想閃避已挪不動身子,眼看就要葬身鐵球之下。
九如悲號一聲,準備閉目等死,就在此時,感覺有人猛然將自己腰帶一扯,不由自主,橫挪出三尺多遠,險險躲過鐵球,但饒是如此,他也被氣浪逼的難以呼吸,睜眼看去,只見白城站在身後,手中拉着他的腰帶。
鋼鐵巨球經過九如所在方位,直直撞在他身側的一棵百年古樹上,這課古樹足有兩人合抱粗細,卻仍被砸爲兩截,“咔嚓”一聲巨響,上半截倒在院中,驚得院中道士左躲右閃,唯恐被大樹砸到。
九如嘴脣發青,四肢發抖,指着鐵球說道:“這是什麼東西...”
白城仔細看去,只見鋼鐵巨球黝黑渾圓,表面隱隱刻畫着無數符文,也許是摩擦空氣的原因,散發着陣陣熱氣,在鐵球上還繫着一根長鏈,粗如手臂,一端牢牢鑄造在巨球之上,另一端卻沿着大門遠遠延伸出去。
白城瞧了瞧,伸手拍了拍九如的肩膀,輕聲說道:“不要怕,不過是一件法器罷了,自有師叔在此抵擋。”
正在此時,繫着巨球的長鏈“嗡”的一聲,陡然變得筆直,倒拽着鐵球飛速朝門外退回。
白城目光一冷,足下陡然發力,運轉“八步趕蟬”的輕功,飛掠到鐵球之上,隨即大吼一聲,催動全身氣血,施展“千斤墜”的功夫,一腳踏在巨球之上,勁力從鐵球正上方傳入,穿過巨球重心,只聽“咣噹”一聲巨響,巨球重重砸落在地,將下方石板砸的粉碎。
白城一腳踩落鐵球,再無動作,挺身立在鐵球上,雙眼緊緊盯門外。
“哈哈哈哈...”一陣震耳欲聾的大笑傳來。
隨着笑聲,從觀門之外,沿着山路,遠遠走過三個人來,白城瞧見這三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這三人中,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巨漢,也正是發出笑聲之人,此人身高十尺以上,比常人幾乎高出一倍,腦袋上光禿禿,臉上留了一副絡腮鬍,雙眉倒豎,眼賽銅鈴,一身肥肉,肥碩無比,穿一件破破爛爛的灰袍,赤着一雙腳,走起路來,震得大地嗡嗡作響。
鋼鐵巨球所繫長鏈的另一端,正連在這名巨漢手中,他兩手拽着長鏈慢慢回捲,只是極爲奇怪,這條長鏈極粗,如此長度的鐵鏈捲起來只怕比巨球更大,可他捲起長鏈,體積並無多少,就好似長鏈在他手中,自然消失了一般。
與這名大漢並肩而行的,是一名身材瘦小的侏儒,此人身高不足四尺,更兼其瘦無比,一身土黃色布衣,頭戴一頂黑黃條紋的氈帽,雙手套着一副精鐵打造的手套,十指前端皆探出半尺長短的利刃,反射着道道寒光。
這名侏儒行走之際雖然晃晃悠悠,但卻微塵不起,寂靜無聲,以白城的耳力竟也聽不出半點腳步聲音來,輕功之強,簡直是生平僅見。
以白城看來,這兩人已是極爲難得一見的高手,再加上身形特殊,無論在何時何地出現,都會引人注目,但與他們身後遙遙跟着的第三人比,卻顯得黯淡無光。
在這二人身後,遠遠跟着一箇中年男人,這個男人身高七尺,鼻直口正,四肢勻稱,身形挺拔,面上帶着三分嚴謹,三分仁厚,三分肅殺,還有一分笑意,頭髮披在肩上,穿着一身白袍,白袍邊緣處縫着兩道藍色的紋路,單看他的外表,多半會以爲他是一名儒家名士,而非武學高手。
但在白城眼裡,此人絕對是高手之中的高手。
因爲白城若是跟前面的巨汗交手,會第一時間會打斷他的雙臂,若是跟那名瘦小男子交手,白城會第一時間打斷他的雙腿,但在這個男人身上,白城卻未發現任何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