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水龍騰空遠去,侏儒戰在樓船之上目瞪口呆,他適才被水龍威壓一逼,已喘不上氣來,這才恢復正常,不由得失聲喊道:“師兄,水龍就這麼跑了?還不趕快把它拘拿回來。”
金玄奇目送水龍遠去,面色卻毫無變化,解釋說道:“我只有放它出來的法咒,但除非它自己願意回去,不然我也沒有拘拿它的本事。”
侏儒一呆,盯着金玄奇,連聲抱怨:“那可如何是好?”
金玄奇還沒說話,一旁林素還幾步來到他眼前,呵呵笑道:“金師兄此舉必有深意,蔡師兄還是不要着急的好。”
侏儒聞言,目光一轉,再去瞧金玄奇,只見他毫無緊張之色,方纔放下心來,說道:“原來金師兄早有定計,爲何不早說,讓我白白擔心。”
金玄奇走了幾步,來到樓船邊上,輕撫船幫說道:“我放它出來之時,並不知道它會離去。”
侏儒心中一突,澀聲問道:“啊!那我爲何瞧你一點不急?”
金玄奇背對侏儒,說道:“小蔡,我雖不知它爲何要離去,但有一個人卻知道它爲何離去。”
侏儒聞言奇道:“是誰?”
金玄奇沉聲說道:“師父。”
侏儒頓時轉憂爲喜,說道:“原來是師父他老人家吩咐的,不早說,讓我白白着急。”
金玄奇卻不說話,微微點頭。
侏儒想了一想,接着問道:“那清越道人也是師父讓你放走的,莫非師父是要放長線,釣大魚?”
金玄奇轉過頭來,面上露出一絲苦笑,說道:“此行之前,師父專門給我交代,讓我離開青羊府之前,找個由頭放出敖先生,至於它如何行事,咱們就不必再管。”
頓了一頓,金玄奇輕嘆一聲,說道:“今日我見咱們諸事已畢,眼看就要離開青羊府,所以便隨意找了個藉口,將它放了出來,卻不料...”
侏儒一怔,問道:“那清越道人之事師父並未交代?”
金玄奇點點頭,說道:“此事全是意外。”
聽到此處,侏儒連忙喊道:“林師弟,你快瞧瞧尋命盤,看那清越道人現在何處,咱們快去把他撈回來。”
林素還苦笑一聲,說道:“我適才已看過尋命盤了,這清越道人被敖先生一擊,打的生機微弱,如今生死只在毫釐之間,尋命盤已測不出他的方位,除非他能恢復生機,否則...只是如今,這大河之上,月黑風高,只怕他...”
林素還話雖未說完,但侏儒已明白了他的意思,默默無語向金玄奇望去,只見金玄奇皺起眉頭,露出些許爲難之色,半晌之後,方纔張口說道:“便是有萬一的機會,咱們也不能放棄,自今日起,以一月爲限,咱們沿河搜尋,查找清越。”
“就要這樣死了嗎?”在冰冷的河中浮浮沉沉,白城迷迷糊糊的想到。
如果真是這樣,那老天真是跟自己開了個大玩笑,剛剛穿越時,在荒山古廟中孤苦無依時沒有死;白鐵寒過世後,門中鬥爭最激烈時沒有死;遊走在生死邊緣,冒險找衛千雪修煉武技時沒有死;被張道人所算,困在玄龜堂時沒有死。
爲何偏偏是現在,自己武功大進,道法入門,準備回山調查白鐵寒死因的時候,卻要寂寞無聲的死去,真的好不甘心。
但是,一點反擊的希望也沒有!想到這裡,白城忽然覺得有些荒謬,憑這條水龍的力量,莫說是收拾自己,便是去將飛星門夷爲平地也是輕而易舉,金玄奇竟然突然施展出這般手段,真是不知道是自己的不幸,還是榮幸。
真的能勝得了這條水龍麼?縱然自己練氣高手恐怕擋不住它隨手一擊,就算修到煉神境界呢?自己雖沒有見過,但也沒聽說過煉神宗師可以駕雲騰空,只怕自己便是修成煉神境界,也不是它的對手。
除非,白城腦中猛然想到一個人來,腳踏多耳麻鞋,身披白布麻衣,手持一杆卦幡,也想起他那一道劍光。若是他出手,能不能斬殺這條水龍,若是自己能學到他那手神秘莫測的劍術,今天會不會不一樣?只可惜自己兩次見面,都還不知道他尊姓大名。
“姓方!”白城忽然想起,依稀記得在掛攤上時,有人叫他方大師,不由喃喃說道:“原來是方先生。”
身上氣血運轉越來越慢,四肢越來越冷,白城只覺得頭腦發暈,就要沉沉睡去,但他心中知道,這次睡着只怕再沒有機會醒來,只是他雖然極力掙扎,但也擋不住這一陣陣眩暈,或許是真的撐不住了吧。
白城不由昏沉沉的沉入江中,只是在最後一瞬間,他腦中閃過了白鐵寒的身影。
水,好冷的水!
渾身上下,從頭到腳,裡裡外外,五臟六腑,都浸泡在這又冷,又苦,又澀的湯水之中。
隨着五感的恢復,先是一股刺鼻的味道,緊接着,便覺得滿口皆是苦澀,就好像咬破苦膽一般,白城只覺得胃部猛烈的抽搐,一陣翻江倒海的感覺,再也忍不住,猛一挺身,仰頭就要將灌進肚子裡的湯水吐出去。
白城剛剛把頭伸出來,便又被人一把摁了回去,結結實實的泡在湯汁之中。
隔着濃稠的湯汁,白城迷迷糊糊地聽到一個聲音從上方傳來:“好好躺在裡面,先喝我一囊靈酒,又費我一池靈藥,今次若是活不下來,欠我的債可真是沒人還了!”
白城在此迷迷糊糊的躺在湯汁之中,也不知過了多久,隨着湯汁逐漸升溫,他只覺得渾身上下不再冰冷,反而變得暖洋洋的,又過了一段時間,湯汁變得滾燙,但奇怪的是,他卻沒有半分不適的之意,反而覺得在這滾燙的湯汁之中躺着,舒適至極。
又過了一段時間,苦澀的湯汁忽然變成甜味,想要嘔吐的感覺也逐漸消失,緊接着,白城感到胃裡一陣空虛,變得飢餓至極,便忍不住大口喝起這滾燙的湯水來。
隨着滾燙的湯水入口,白城五臟六腑的氣血開始一點點運轉起來,渾身上下的力氣,也逐漸開始恢復,心神卻恍惚起來。
又不知過了多久,白城在一片黑暗之中,猛然驚醒過來,只覺得渾身上下溼漉漉的難受,便勉強撐起身子,爬了起來。
半晌之後,雙眼才適應了這一片漆黑。剛醒過來時,他以爲這裡是一片漆黑,適應了一段時間之後,才發現在正後方,從有些許亮光透過來。
藉着這些許亮光,白城向左右瞧了瞧,只見上下左右都是巨大的岩石,黝黑,結實,渾厚,下方是一個兩尺多深,一人多長的池子裡,他便是從這個池子裡爬出來的,池子裡是黝黑的湯汁,池邊的邊上,還能聞到一股血腥氣。
白城也不知道身在何處,只能藉着這一點亮光,向光線傳來的地方走去,走了一盞茶的功夫,忽然遇到一個拐角。
繞過拐角,猛然間天光大亮,白城只覺眼前陽光刺眼,連忙伸手擋住,又過了一陣,才恢復過來。
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到陽光之下,白城藉着陽光,回頭望去,自己剛纔出來的地方是一個洞穴,洞穴上方有一個石牌,上面刻着“丹王洞”三個大字。
白城苦笑一聲,實在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到了這個地方,但是無論如何瞧這裡也不是陰曹地府,倒是僥倖撿了一條命。
呆呆的瞧了半晌,白城決定還是先不糾結這個問題,先瞧瞧周圍的環境。
扭過頭來,白城一眼看到樹梢上掛了不少野杏,頓時感到肚子有些飢餓,腳尖一點,便要飛身去摘杏。
不料,這一步躍出,白城只騰起半尺高低便又落下,不由大吃一驚,再此運轉全力飛身縱起,但這次雖稍好一些,卻也只縱起了兩尺多高,便重重的落在地上,離樹梢上的野杏差的遠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