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明月紅妝

蘭君、雪盼順着河流一路前行,不眠不休找了兩日也未見黛憐蹤跡。下游一棵半身生長在河水中的小樹上掛了一塊紫色的碎布,原本鮮亮的紫色早已淡去,順着水流不停顫動,欲去不去,似乎在等待着什麼。偶然的一閃而過,那抹早已暗淡的紫色落入雪盼眼簾。雪盼飛向前去,落在樹枝之上。雪盼的記憶裡黛憐最喜穿紫色,還記得街邊一瞬間的相遇,那一抹紫色身影回眸一笑的嫣然魅惑。“都說狐狸精勾引人,這丫頭比狐狸精多媚上幾分”當時正在街邊擺攤賣畫的窮書生沈智之搖了搖頭還這麼嘀咕了一句。

懸在半空的蘭君見雪盼那麼久也不上來,飛到樹枝上看到的卻是一位書生手裡握着一塊紫色的碎布,嘴角卻彎起那麼一抹莫名的淺笑。

“雪盼有什麼線索嗎?”

“嗯?”雪盼回過神來,將碎布交給了蘭君道:“黛憐的!”

“我們在附近找找打聽看看!”

“如此也好!”

秦家浩浩蕩蕩的迎親花轎,先是繞城一週再行至將軍府迎親,其間敲鑼打鼓大肆宣揚,花轎前的花童籃子裡盛滿了紅色薔薇花瓣,喜氣的紅色薔薇花瓣散發出香甜的氣息,花童隨手一拋,花瓣隨着迎親隊伍漫天飄灑。

“請新娘上轎!”五十上下一頭紅花的媒婆開了腔,將軍府大門敞開,明將軍及夫人陪着新娘子走了出來,明夫人一陣聲淚俱下的哭訴之後,明月安慰了幾句,便上了花轎。

花轎到了宰相府,轎子便落了地。秦玉一身豔紅的新郎裝早已站在門口等候多時,媒婆大喊一聲:“請新郎踢轎門!”

秦玉踢了轎門,媒婆揹着新娘緩緩走進秦府,當這一幕出現在秦玉面前,一陣劇烈的頭痛襲來,好像似曾相識,到底是哪兒呢?頭腦裡一片模糊,也是這番熱鬧在夢中似乎有過,大致是別人家辦喜事時見過吧,可爲何心痛得厲害?

“少爺,發什麼呆呢?該進去拜堂了!”身旁的書童墨竹催促着秦玉進府裡拜堂,秦玉這纔回過神來道:“好的!”心中卻總甩不掉一片恍惚之感。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正堂兩張太師椅上秦丞相、秦夫人滿心欣喜早已掛在臉上,禮堂裡的喜樂不曾斷過,來客們皆是朝中顯貴,秦家這次的婚事可是給足了面

子,堂後的桌上放滿了金銀珠寶、翡翠玉石、綾羅綢緞各種禮物,禮輕了則是輕看了權傾朝野的秦丞相。

秦玉酒過三巡之後回到新房之內,久候在新房內的秦府落霞帶着幾個婢女不動聲色地退了下去。秦玉拿起桌上的竹枝輕輕挑起新娘紅蓋頭,果然是個天仙般的人兒,絕塵脫俗的氣質之中又帶着幾分驚心動愧的驚豔,十四五歲的年紀卻隱隱透着幾分雌雄莫辯之美。秦玉愣住了,這樣的美人竟是有幾分眼熟,那明眸中透着幾分清泉般的純淨。

“你不是明月,你不是”秦玉突然間捂住頭大喊起。

“誰是明月?明月是何模樣?玉,好好想想!”明月言語之中異常平靜,聲音卻極是好聽,如夢似幻,帶着某種迷惑人心神的力量,欲將人的意念引往至某處。

秦玉努力地回想着,默默唸着“明月”“明月”“明月到底是誰?明月是什麼樣子?爲什麼?爲什麼我會想不起來?不對,今日不是正我與明月成親的日子嗎?我爲何會忘記?”秦玉怔怔地看了看一身新娘紅妝的明月,那個難以忘懷的相逢,那一瞬間的眼神相交。

“明月,對不起,我剛剛失禮了!我也不知道爲何會如此?”秦玉看着自己的雙手,徹底的迷惑了,卻始終不忘安撫明月。

明月淺淺一笑道:“大概是喝醉了!”

“也是,今夜在外堂喝了不少酒,長輩們都敬了酒,不能不喝!”

“嗯!”

秦玉拿起桌上白玉酒壺倒了兩杯小酒,酒色清亮透明,無有雜色,果然是上等好酒,明將軍珍藏了二十年的陳年女兒紅,這回作爲明月的嫁妝也算是捨得了。一杯遞給了明月,一杯握在了自己手裡,一對新人兩臂相交一飲而盡。

“砰”新房的房門被人一腳踹開,門口站着一羣酒氣熏天的公子哥,其中一人嚷得最大聲道:“哈哈,秦玉太不夠意思了,我們還沒鬧洞房呢,就想着春宵一刻了!”

“無論如何要讓我們瞧瞧新娘子到底是個什麼樣子?”旁邊扶着已經醉的差不多得公子哥的黃衣人也跟着起鬨,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

“光瞧瞧如何能夠,至少也要每人敬上一杯才行,你們說是不是啊?”又一個公子哥喊出來起鬨道。

秦玉不慍不火地笑了笑,一邊說着好好一邊將人給一個一個推了出去,門又被重新給關了起來。

“玉,原來也那麼狡猾!”

秦玉做了“噓”的手勢,順勢將紅燭給滅了,屋子裡陷入一片黑暗。

明將軍府與秦相府聯姻之後,秦家權勢更勝從前,榮華富貴已至極盛,大有超越皇族的架勢。雖爲大富之家,可是一家人上下和睦,夫妻相敬如賓、僕婢之間相處和氣,對主人家更是忠心不二,時間一晃便是十年。就在秦玉覺得自己是世上最爲大幸之人的時候,這一切卻在一夕之間毀於一旦。

新年的大雪紛飛而下,大門換了新的金漆對聯,夜晚空煙花滿天,黑色天空溢滿了硫磺、硝石的氣味,如此真實。一家子聚在一起吃年夜飯,一桌的山珍海味躲在門外的小孩子嚥了咽口水,奶孃給抱開了。和樂融融的一頓飯吃正吃得興起,突然一夥鐵甲官兵衝進了府內,將整個大堂給包圍了起來。還沒待一家人弄清如何一回事?林公公打開一卷金色的綢布,宣讀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秦英保貪污受賄、通敵賣國判處誅九族之行,即刻執行!欽此!”秦英保接過聖旨之後立刻昏了過去,秦玉想要過去扶起,卻被士兵給拉了開去,林公公的下一句秦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明夫人,這次可是功不可沒,明家必得厚賞!”

“能爲皇上效力,乃是我明家應做之事!”明月的笑,那一刻是如此的殘酷。

“爲什麼?明月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明月與太子爺兩情相悅,若是你秦家仗着在朝中的權勢硬要我家到秦家沖喜,我現在早已是太子妃了!”明月嫁入秦府已有十年,若真是厭惡自己,爲何自己從來就沒有感覺到。若是早知道,早知道明月心中不曾有自己,自己又如何回去勉強她嫁給自己。明月進了秦相府十年,就與自己同牀異夢了十年,恨了自己十年。

“你這個女人如此狠心,不得善終,必有報應!”秦夫人狠狠地詛咒着明月,明月全然不在乎,只是看着秦玉道:“玉,你想想,這樣的一幕是否熟悉?”

秦玉此時哪裡聽得見許多,從天上掉入地下原來就是如此啊!

“哈哈哈”秦玉大笑了起來,這都是真的嗎?

“少爺瘋了!少爺瘋了!”大堂裡亂成了一鍋。

“你們還愣着幹什麼?全部收監,秋後處斬!”林公公口令一下,鐵甲衛兵迅速地行動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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