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縱天穹一百三十七章 眼中的年輪
“嗚哇——！”飽含着無盡委屈的嚎啕大哭忽然在“蜜香點心鋪”之內響起。
被空空扒開上衣的那個小娃娃，瞬間淚如雨下，咧開大嘴哭得驚天動地，長長的鼻涕早已甩得漫天亂飛。
“呃，咳咳……我說空空，你啥時候，有這愛好了？！”謝塵摸着鼻子尷尬的退到門口，他實在是不願讓人以爲自己與空空這小子是一起的。
“行了，別哭了，乖！不就是讓哥哥看看嘛，小男娃怕啥啊……別哭了！再哭我揍你啊！”
開始的時候空空似乎還有些耐性，但在謝塵鄙夷的目光下，他終於還是暴怒了！
他這麼一吼，果然小男孩被嚇住了，點心鋪裡一片安靜，無數驚恐的目光都轉了向空空，便彷彿見到凶神惡煞一般。
“對嘛！有什麼可……”
“嗚哇——！”
空空剛鬆了一口氣，卻是忽然間整個點心鋪裡面都炸開了鍋！所有小娃娃在片刻的安靜後，竟然同時聲嘶力竭的大哭起來！
“空空，那個……我先走了……”謝塵頓覺整個頭皮似乎都炸了起來，再也忍受不住這比神魂攻擊還要強悍數倍的哭聲，逃命般奪門而出。
“老大你……我，阿彌陀佛！”空空見謝塵落跑，不禁鼻子一歪差點爆出粗口。但一轉頭，見到無數小娃娃哭得驚天動地，渾身顫抖，他也不禁頭皮發炸。
“你們都哭啥啊！我還能吃了你們不成？！”空空瞪着眼睛指着這些小孩子怒道。
“呃……這位客人。你還是快點走吧，一會兒要是這些小孩子的家長來了，你恐怕……”點心鋪的夥計好心提醒道。
“我不走！難得見到這麼多小娃娃，我還要給老大找……”說到這。空空忽然一捂嘴，隨後氣急敗壞般又扯過一個嚎啕大哭的小孩子，一把扯開衣服，仔細的看了一遍。
這下，點心鋪的夥計也怒了，見過變態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變態！
“我說你到底走不走？！再不走，我找靈山護衛來抓你啊！”
“抓我我也不走！我今天一定要把這些小娃娃都給……啊呀！”
正伸手要抓第三個小娃娃之時，空空忽然感覺到一股大力毫無徵兆的狠狠撞向自己！一聲慘叫，“嘭！”的一聲。他整個人瞬間撞在門上！
厚厚的木製大門竟如同紙糊的一般。被轟然撞碎！空空也如同一個破麻袋似地被直直的拋到了街上。半天爬不起來。
“空空！”謝塵見空空飛出來，不禁一怔！隨即立即身形一動，趕忙來到空空身邊將其扶起。同時神魂之力幅散而出警惕的向四方望去。
“阿彌陀佛……他，他果然在裡面……”空空被轟得七葷八素，但見到謝塵之後，卻是嘴邊浮現出了一抹笑意，斷斷續續的說道。
“好呀！小變態竟然還有一個同夥？！嘶！今天一起揍了！嘶——！”
“誰？！”謝塵目光一轉，沒看見人！再一掃，卻是愕然發現一個四五歲的小娃娃正叉着腰站在自己面前，小臉上帶着濃濃的怒意，不時的還“哧溜哧溜”的吸着長長的鼻涕。
不是他，絕對不是他！謝塵內心反覆的告訴自己。一個四五歲的小娃娃，絕對不可能把六級靈尊的空空給揍飛！但是，除了這小娃娃之外，周圍方圓十米，好像再沒別人了啊！
“找什麼呢？！難道看不見我嗎？！嘶！”奶聲奶氣的聲音從謝塵身前響起，顯然小娃娃對謝塵的無視十分不滿。
“呃！小傢伙，一會兒這裡要打架，你最好離遠點。”謝塵又掃了一眼小娃娃之後，好心勸道。
“嘶！你說啥？！誰是小傢伙？！嘶！”小娃娃眼中含怒，瞪着眼睛奶聲奶氣的怒喝道。
“老，老大……他就是……就是無心，無心老祖……”空空上氣不接下氣，死死的抓着謝塵的肩膀說道。
“行了，空空你先休息一下，我一定替你……啥？！你說什麼？！”
謝塵只覺得腦海中一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看了看空空，又看了看眼前這似乎還沒斷奶的小傢伙。嘴巴張得，甚至能吞下一顆大白菜！
“看什麼看？！怕了吧？知道怕，以後就別欺負小孩子知道不！嘶！”小娃娃得意的一揚小下巴，對着謝塵煞有介事的揮了揮了小拳頭。
這時空空總算是勉強緩過一口氣來，苦着臉對小娃娃躬身說道：“弟子……空空，拜見無心老祖……”
“嘶！免了吧！真沒意思，我玩得正高興呢，你們就來搗亂，嘶！”小娃娃揮了揮手，一副宗師氣度。但那不停流下來的鼻涕，卻是在這宗師氣度上，憑添了一絲違和的味道。
“空空，他真的是，真的是無心老祖？！”謝塵眨了眨眼睛，直到現在他都恍若在夢中一般。
“廢話！我不是，難道你是啊？！”小娃娃小胸脯一挺，“呲啦”一聲撕開上衣。白嫩嫩的胸前，赫然浮現出一尊金身佛像。佛像寶相莊嚴，座下一頭虎頭獨角、犬耳龍身、獅尾麒麟足的異獸仰天咆哮威嚴無比。
地藏菩薩？！謝塵瞠目結舌，這小娃娃胸前紋的佛像竟然正是地藏菩薩與座下神獸諦聽！難道這真的是靈山四祖中的無心老祖？！
“老大，現在你明白爲何我要看這些小娃娃的身體了吧？無心老祖修爲至化境，每百年一次返老還童。這一次老祖還童纔剛剛四年，按說神魂應該還未成形，唯有從身上紋刻的地藏菩薩像來辨認……”
說到這空空苦笑了一下，咧着嘴望向無心老祖。哀怨道：“老祖，您神魂已經成形了，爲啥不回山上啊？弟子要不是命大，差點就被您送到極樂世界了……”
“老夫什麼時候回去。你管得着麼！嘶！”無心老祖哼了一聲，隨後目光一掃周圍圍觀看熱鬧的人羣，奶聲奶氣的怒道：“看什麼看？！嘶！都散了！”
“轟！”話音剛落，一股磅礴的靈力轟然從小小的身軀之中爆散而出，便宛若大街上瞬間颳起了一道狂風一般，席捲向四方。
周圍看熱鬧的衆人雖然不識得無心老祖，但卻也知道厲害。此刻見到這小娃娃竟如此強悍，不禁紛紛退避，片刻間周圍便已經空空如野。
拍了拍小手，無心老祖一指空空。“你。過來。”
空空不知何事。只得期期艾艾的走了過去。
“嗤——！”卻沒想到，無心老祖扯着空空的衣角，拿起來便痛痛快快的將一腔鼻涕全部甩在上面。
“呼——！現在舒服多了。”使勁用小鼻子吸了一口氣。無心老祖滿足的大呼一聲。
可空空一張臉卻徹底變成了苦瓜，心中暗暗腹誹，阿彌陀佛，您老要擤鼻涕，我給你找張草紙好不好啊？以後我這衣服還能穿嗎這？
暢快的呼吸了片刻之後，無心老祖緩步踱到謝塵身前，上下打量了起來，“你不是靈山的？”
謝塵本能捏了捏衣角，卻是發現魔靈草竟是比他反應更快，身上的衣物早已變成了“緊身衣”。
“晚輩天刃學院謝塵。見過無心老祖。”謝塵穿着“緊身衣”，有些不自在的微微躬身施禮。
“謝塵？沒聽說過……”無心老祖想了想，淡淡說道。
空空急忙過來解釋道：“回稟老祖，老大今天剛剛到靈山，他本命靈覺醒到現在，也不過才四年時間……”
“覺醒四年就成靈王了？你是西魔聖女？不對，那是女娃……嘶！”無心老祖看着謝塵身上的“緊身衣”迅速否定了自己的猜測。最後那“嘶”的一聲，竟是鼻涕又流了下來。
“老祖，給您草紙……”空空這次學乖了，趕忙屁顛屁顛的拿出一張草紙遞到無心老祖面前。
“哦。”無心老祖看也沒看，直接抓過空空衣袖，“嗤——！”的一聲，又是一灘暢快淋漓！
“謝塵是吧？找我有什麼事？”無心老祖滿足的呼出一口氣，奶聲奶氣的問道。
“呃，晚輩想進入南方極地，特來請前輩看看我有沒有這個資格……”謝塵暗暗的擦了擦冷汗，身上的“緊身衣”已經快要收縮成“緊身背心”了。
“南方極地？！嘶——！”無心老祖的面色終於有了一絲變化，抽鼻涕的力道驟然加大！
“老祖，我的衣服給您了……”空空見狀一咬牙，把上衣脫了下來，光着膀子，滿臉幽怨。
“不必！”無心老祖沒接衣服，伸出小手按住一個鼻孔，使勁向外一擰！
“嗤——！”一團青黃黏稠的液體如流星般從鼻孔中電射而出！
只聽空空一聲哀嚎，這一灘青黃竟是半點也沒有浪費，全都甩在了他的褲子之上！
隨手奪過空空手中的衣服，擦了擦鼻子。無心老祖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謝塵。
在無心老祖的盯視之下，謝塵忽然覺得身上隱隱間竟然升起一絲涼意！待到低頭一看，卻是身上的“緊身背心”竟然變成了“緊身圍脖”……
只不過無心老祖顯然並沒有注意到謝塵如今的“時尚”打扮，而是緊緊的盯着謝塵的雙眼。
直到許久之後，他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揮了揮了小手說道：“行了，我這關你可以通過！明天一早你到靈山山頂等我，到時候我送你進南方極地。”
“通，通過了？！”謝塵微微一怔，他本以爲無心老祖這最後一個測試必定是千難萬難。卻沒想到就這麼一下子就通過了？！貌似自己還什麼都沒做吧？！
無心老祖淡淡一笑，隨後卻是輕聲一嘆，轉身吸着鼻子飄然而去。
“通過了……老夫費勁心力，才經三世輪迴，你小子小小年紀便已經有了百世感悟的傳承。若是連你也得不到南冥離火，那這大陸上便沒人再有這個資格了。嘶！”
謝塵愕然間，丹田之中的劍九也是喟然一嘆，捻鬚點頭道：“佛門的因果輪迴功法果然有些門道，僅僅一名靈宗便能看穿他人眼中的年輪。不過這樣也好，原本我還不知你接受的百世傳承，能否掩蓋住你兩世爲人的秘密。如今既然佛門中人都看不出，那別人便更無法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