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實很幼稚!”看到萬峰這副表情,白晟嘴角露出如曇花綻放的醉人笑意。隨後,雙眼一瞪,一道淡淡的金光從萬峰通紅的雙眼刺進腦海之中。
“啊!”萬峰只感覺眼前閃過金光,隨後眼中刺痛,強烈的痛楚讓萬峰丟棄短刃。手捂住雙眼,在地上不斷的來回打滾,淒厲的喊叫着:“我的眼睛!”這時一支利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擦過萬峰突然向後的頭,一直飛向遠處殘留的白楊樹上。
“碰”的一聲,這顆僥倖殘留的樹木頓時從中折斷,木屑紛飛漫天。百丈之外的渠黃憤恨收弓,一仰馬鞭重重落下加快奔行。無數的火把,將這片樹林照耀的如同白晝。
當前一員身穿鱗甲的武將,左拳上揚過頭頂,身後奔騰的軍隊,豁然停止。雷鳴聲消失,整個天地一片寂靜。不管是人還是馬匹,全部包裹着沉重的玄鐵甲衣。在這樣狂暴的衝勢之下突然停止,陣形不見絲毫紊亂。
隨後,武將左拳展開成掌,身後軍隊手中長矛插入馬鞍之上,抽出腰間佩刀,繞着樹林四散分開。又有一隊隊的軍士,互相掩護着衝入林中查探。沒有人呼喊出聲,就這樣沉默着,給人一種沉悶的壓迫感。如果不是有着微弱的喘息聲,和軍馬踏地的輕擊聲,這就如同一直幽靈部隊一般。
“大陸之上,怎麼會有如此恐怖的軍隊!”胡師爺看着近到眼前的軍隊,費力的喘息着,將要窒息一般,絕望的閉上了雙眼。
“惡奴,受死吧!”在軍隊剛剛散開之時,一陣暴喝伴隨着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這片肅靜。山子騎着駿馬,手持一杆長矛,大喝一聲,就要一矛扎死萬峰。
“住手!”白晟躺在地上,眼神茫然,聲音乾澀空洞。但話中的不容反抗,讓暴躁的山子一拉馬繮,烈馬前蹄揚起,重重的落在萬峰身前。
山子扔下長矛,狠狠的錘了一下左胸。翻身下馬,與來到近前的逾輪、渠黃一起跪在地上,悲聲泣道:“屬下來遲,讓少爺受到如此重傷,請少爺責罰!”
“把白影和白十二等人,安穩的送回軍營,着軍醫治療。”白晟的聲音疲憊,虛弱的喘息一會,接着說道:“除了胡師爺,萬峰和孤狼之外,其他人,就地掩埋。”
“是,屬下遵命!”在聽到這句話之後,白晟就徹底昏迷過去。他早已精疲力竭,本來恢復一些的真元。全部被他轉換爲念力,刺瞎了萬峰的雙眼。
半個時辰之後,逾輪帶着受傷的白晟衆人率隊迴歸軍營,身後那片白楊林,被逾輪下令全部砍伐。地面上的坑洞也被填平,所有的戰鬥痕跡被消除乾淨。
黯淡的月光灑下,酷寒的北風吹過,除了少了一片樹林之外,這裡好像沒有發生任何事情。離樹林不遠處的黑暗中,一箇中等身高身形魁梧的壯漢,看着那呼嘯而過的軍隊,眼中露出炙熱的光芒,隨後消散,落寞的朝着相反方向走去。
子時,東郊火麒麟軍營,昏迷的白晟躺在最大的軍帳中。帳內燃燒着幾個火爐,隔絕冬季的寒冽,溫暖着整座軍帳。白晟體內玄功自行運轉着,一縷縷天地靈氣,從四方涌進他的身體當中,治療他身上的創傷。雖然緩慢,但卻讓他的傷口逐漸癒合,蒼白的臉色也恢復些許紅潤。白晟睜開眼,打量着這熟悉的擺設,知道自己已經安全無虞,放鬆的呼出一口氣。
“少爺,您醒了?感覺怎麼樣?”聽到聲響,生性率直的山子就要站起,被逾輪瞪了一眼,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急切的問道。
白晟費力的轉過頭,看到跪在地上的三人,欣慰的笑笑“我沒事,起來吧!”
“屬下不敢,請少爺重重責罰!”逾輪三人頭伏於地,悲聲道:“因屬下行軍緩慢,沒能及時到達戰場,害得少爺遭到生命危險,屬下有罪!”
“逾輪,扶我起來。”逾輪慌忙站起,但邁步之時有些踉蹌,差點再次摔到。他們從回到軍營之後,就一直跪在白晟的牀邊,不說喝水休息,甚至連真元也不肯運轉恢復身體。逾輪深深吸氣,大步走到牀邊,小心的扶起白晟。
白晟在逾輪的攙扶下靠在牀頭,精神恍惚的停了半響,思緒萬千。他並沒有想要責罰逾輪三人,從東郊軍營趕到西郊樹林,直線距離就要超過二百公里,不說當時城門已經關閉。就算城門大開,一支全副武裝的部隊想要從內城穿過,估計早被御林軍和京畿衛所殲滅了。而繞行之後,就達到五百餘公里,即便是輕騎突進兩個時辰內能到達,那就算是訓練有素的精銳部隊。
而火麒麟是屬於特種重騎兵,身上的負重加上戰馬負重,高達一千斤。這樣的重量,逾輪能率軍在一個時辰內趕到,並且還保有大部分的戰鬥力。雖然沒能參與到戰鬥,但這樣的結果,已經是他們最大的努力,白晟又怎麼會怪罪!
白晟沒有注意逾輪再次回到原地跪下,想了半天以後,才凝聲開口道:“不怪你們,是我太過自大了!起來吧!”
“白影他們怎麼樣?”待他們起身之後,白晟輕聲問道。
“回少爺!教習早已醒來,由於受傷嚴重,在軍醫包紮外傷之後,就一直運功療傷!至於白十二等人,已經可以行動,但真元還未完全恢復。有五人死亡!”逾輪聽後,抱拳施禮,乾脆的說道。
“五人死了?”白晟心痛的喃喃自語着,這些人是他真正的嫡系勢力,都是因爲他的自大,他的狂傲纔會死去。
如果他能夠沉穩些,不被報仇的念頭迷心,等逾輪他們過來,也許就能輕而易舉的斬殺黑冰臺衆人。如果他能夠小心一些,或者他們就不會中毒,那麼他們就不會喪失真元,憑藉着陣法的功效,最多隻會重傷。
如果他能夠有些戰鬥經驗,及時把戰鬥中心遠離他們,或許他們也能夠得救。哪會像如今這樣,居然沒有絲毫反抗力的死於衝擊中。如此憋屈的死法,如果他們泉下有知,肯定也會怪罪我吧!
“把萬峰他們帶上來!”白晟聲音低沉,蘊含着濃濃的肅殺之氣。如果不是萬峰的背叛,他又怎麼會這麼狼狽不堪。
不一會兒,四五個軍士就拖着萬峰和胡師爺進入帳內。“少爺,人已經帶到。不過,孤狼雙腿被斬斷,在我們發現之時,早已失血過多死去了!”
逾輪的稟報,讓恍惚的白晟清醒一些。“孤狼死了?我費盡心力,找了十多年的孤狼就這麼死了?”暴戾之氣涌上心頭,他還沒把孤狼千刀萬剮,沒讓他嚐盡世間酷刑,沒讓他生不如死,居然就這麼輕易的死了?
“把他給我扒光了,仍到外面喂狗!咳咳。”劇烈的情緒波動,引動白晟的傷口,讓他痛苦的咳嗽着。
“少爺,這……”山子還未說完,就被白晟兇惡的雙眼所驚,連忙住口不語。自有軍士退去,執行白晟的命令。
白晟心中的人生觀逐漸改變,再也沒有什麼人死如燈滅,萬事俱休的想法。很多人,都喜歡欺負老實人,因爲他們忠厚,不敢也不願惹事。忍讓退縮的結果,不會讓那些人放棄而是會變本加厲。就如今天的黑冰臺,如果他以前就能做到出手狠辣,做到睚眥必報,誰還敢招惹他,誰還敢背叛他?
這一切,都是因爲他的軟弱,因爲他的寬厚。“不過,以後再也不會了!你想一死百了?哪那麼容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即便你死了,也休想好過!”
“少爺,少爺啊!老萬錯了,真的錯了!您就原諒我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雙眼已瞎,被簡單包裹的萬峰聽到白晟的命令之後,嚇得痛哭喊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