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車在萬寶閣前停下,面如冠玉,神態飛揚的赤驥,關切的仰望白晟,低頭輕聲道:“少爺,我已稟告家主。家主下令,由您全權處理。從得到命令起,嵐衛已全部出動,密切監視萬寶閣,等待您的到來。”
白晟睜開眼,滿意的望向赤驥。只有他才能把白晟命令,完美無缺的達成,不會有一絲遺落,“還有其他的嗎?”
“回少爺,陛下無表示,朝堂世家沉默。萬寶閣無異動,除了派管事出來詢問之外,一直關門閉客,也沒有發現有人出入。”赤驥自信滿滿,一副盡在掌握的神情。
“呵呵,虛張聲勢!”白晟蔑笑一聲,殺心驟起,沉聲喝道:“下令,攻打萬寶閣,我要將它夷爲平地!”說完之後,腦中血晶不被注意的輕顫一下。
“閣中之人聽着,奉命查抄萬寶閣,所有人排隊走出。如有違背者,格殺勿論!”有軍中大嗓門之人,朝向萬寶閣大聲呼喊着。
喊過幾遍之後,可等待許久,都沒人走出。門窗緊閉,空寂無聲,好似無人一般。白晟呼吸有些急促,眼眶微微泛紅,心中暴戾之氣涌上,厲聲喝道:“殺!”
“住手,白晟,不要!”急迫的聲音傳來,隨着狂飆的駿馬,本該守在外圍的渠黃帶着二騎奔來。
“少爺,我……”渠黃翻身下馬,面色爲難的說道。
白晟深吸一口冷氣,稍稍平復情緒。搖搖頭,不去理會渠黃,對着氣喘吁吁的來人,和煦的笑道:“趙宣,你怎麼來了!”
“呼!”趙宣擦拭着汗水,疲憊的問道:“白晟,你沒事吧?”
白晟剛要回答,突然一道犀利的目光在他身上來回掃視,頓然有種被人看透的錯覺。白晟心中一震,順勢迴轉凝目望去,那是一雙充滿睿智光芒的眼睛,瞳孔之中似乎閃現着八卦,忽閃間便隱去不見,好似人眼花看錯般。
只見兩匹高頭駿馬,趙宣座下在前,另一匹緊跟於上並身而立,僅僅相差一個馬頭的距離。即顯得兩人關係親近,又恰到好處的退後距離,顯現出那人對趙宣的尊敬。只從這一點上,就能猜到來人的精明,是個心思靈活之輩。目光上移,待看到那人的面容之後。即便一向自負容貌的白晟,都有些羨慕嫉妒了。
那人頭戴儒士綸巾,一頭黑亮柔順工整的挽於之上。雙眉濃重,眼眸猶如兩泓深不見底的黑潭。面容精緻得猶如一件圓潤的玉器,棱角分明但卻線條柔和,容貌俊美與白晟不相上下。
身上那非凡的氣質,跟白晟單純中帶有灑脫不羈的奇異魅惑迴然不同。雖坐於馬上看不出身高,但腰背挺直散發出強烈的浩然正氣。一眼望去,就使人明瞭,這是一位飽讀詩書的博學之士。
那人與白晟目光交對之後,並無閃躲,但卻柔和許多。脣角微微上挑,露出溫煦的笑意,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輕聲道:“白小弟可安好?”
但這如絲竹管絃般悅耳聲音,並沒有讓白晟放鬆,反而警惕的坐直身子,沉聲道:“王天賜?”
“哦。”趙宣彷彿纔回過神來,對白晟一笑,解釋道:“白晟,王大哥前幾日剛剛遊學歸來,今日打算與我一同前往你家賀喜!”
“哼。”白晟故作不屑嗤鼻,懶散的說道:“那就多謝了!”
白晟一向的處世原則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可對面前這人,白晟卻一點都不客氣。不是他不懂禮儀,更不是對那人小覷。反而在整個燕國世家裡,白晟唯一忌憚之人,就是面前這個俊朗非凡,一身正氣凌然的王天賜。就像他對白影,對小昭的那種立升好感。他對王天賜,卻是一見之下惡感由心。除了氣質不合之外,還有這些年來,每次被白閔叱責,都會拿王天賜比較的怨氣。
王天賜並沒有因白晟的態度而不悅,溫聲說道:“白小弟客氣了,你我兩家有通家之好。我又與你大哥交情甚厚,理所當然應該如此!”
換成一般人,肯定在王天賜如此情真意切的話語中,不由自主的附和下去。可白晟最討厭的就是他一點,不管什麼時候,不管對方是誰,即便是泰山壓頂都是一副面色不改的從容面孔。
於是白晟嘴角一瞥,邪邪一笑:“哦?那太好了,我還爲前些日子打斷王小胖四肢而感到愧疚呢。如今聽王大哥如此明事,想必不會計較小弟的莽撞之舉吧!”話音一落,王天賜笑意斂去。平視白晟,一股威嚴之勢自然發出。白晟毫不示弱緊盯着他,眼含不屑,一副你能奈我何的神情。
趙宣在一旁感受針鋒相對的場景,不由的搖頭苦笑。心嘆道:“白晟什麼都好,就是太小心眼了。小時候那麼點事兒,至於到現在還耿耿於懷嗎?”想要開口緩解一下氣氛,但轉頭一看。
只見王天賜已經側身下馬,動作說不出的瀟灑從容。先是對趙宣點頭微笑,示意安然無事。隨後邁前兩步來到戰車之下。王天賜正經肅立,對着白晟深鞠一躬,抱拳作揖。然後才擡頭仰望,誠懇說道:“王某多謝白小弟,替我祖父教訓那個少不經事的弟弟。”
此話一出,趙宣露出欣賞的笑意,而逾輪等人也有些敬佩神色。只有赤驥微眯雙眼,縫隙之中露出強烈的精光,好似遇到棋逢敵手一般。
而白晟先是一窒,接着冷嘲熱諷道:“哈哈,王大哥真是一位好大哥啊!王小胖有這樣的大哥,真是幾世修來的福氣的啊!……”
“白晟!”趙宣眉心微皺,他覺得白晟有些過分,所以對白晟微微搖頭,示意到此爲止。
“哼。”白晟輕哼一聲,沒有再逞口舌。只是俯視着王天賜,那誠懇從容的俊臉面容,恨不得一拳打去。但卻找不到一絲藉口,王天賜的話就跟他的人一樣,永遠都是滴水不漏。即便是見到打傷親弟之人,都能夠一副真誠感激的面容對待。這讓白晟又是佩服,又是不屑。佩服於王天賜的養氣風度,不屑於他的理智無情。
這時,萬寶閣大門突然打開。從中走出一位中年人,身着華服,繫着一條,巴掌寬的腰帶。腰帶上綴着一塊塊如翡翠一般的玉石,走動之時,“叮噹”清脆的聲音響起。
面容清峻,兩撇漆黑的鬍鬚,修剪得整整齊齊,顯得很精神。中年人神情嚴肅,面含不屑的撇了一眼包圍萬寶閣的雄兵。立在高階之上,隨意一抖衣袖,朗聲道:“不知各位奉何人之令查抄萬寶閣,可有燕帝旨意?”
山子怒哼一聲,策馬於前,洪聲喝道:“你是何人?”
“哼!”中年人斜睨山子一眼,又望向不遠處華麗的戰車和周邊幾人,鄙夷道:“你算個什麼東西?”
“哇呀呀!讓開!”山子氣的暴怒大喝,伸手從馬鞍上抽出一隻丈八長矛。扭頭望向白晟,發現並無阻止之時。山子右手緊握,雙腿用力一夾座下駿馬。駿馬吃痛之下,如風捲雲涌一般,徑直飛奔向前。軍士聽命,立馬分於兩旁。剛剛站定,就感到一陣狂風掠過,臉頰颳得生疼。衆人被山子一往無前的氣勢所震懾,不禁齊聲呼喊壯威。
山子人借馬勢,運足真元平舉長矛。待到跟前,如雷鳴般厲喝一聲,使出全身力道扎向中年人胸處。意圖在最短時間,將他斬於馬下以壯聲勢,使萬寶閣不敢再負隅抵抗。
這樣強悍的攻擊,即便是白晟都會選擇暫時避開鋒芒,在其力盡招老之後才上前爭鬥。這跟白晟性子有很大的關係,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與人正面爭鬥之人。白晟一直認爲,只要能夠取得最後的勝利。那麼過程是怎樣,是高尚,是卑鄙,是勇往直前,還是乘人之危,都是無所謂的。當然了,如果遇到遠不如他的人,他也會英勇非凡,表現出自己的強橫。
而那中年人卻是面無表情,目無斜視望向白晟方向。就在衆人以爲,中年人已經被山子如重峰壓頂的氣勢所迫,嚇得呆傻之時,白晟與他的目光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