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重天之上,天庭的主力戰將已經在集結。(?)
原本離開花果山的南天門大軍已經開始原路返回。
就連天河水軍自身的最後一撥援軍,從雲域天港而來,滿載物資的天禽所部也已經與花果山近在咫尺。
整個天庭都在朝着這裡壓過來。
閉上眼,他幾乎都已經可聽見那驚天動地的腳步聲了。
而花果山,卻還是原來的那個花果山,沒有外援,舊患未愈,新傷又添,滿目瘡痍。
遠遠地望着夕陽下盤踞成半球型外向天網陣的天河水軍,猴子忽然有一種感覺——大勢已去。
此時此刻,他甚至想不出在什麼情況下自己能獲勝。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有一天這個世界也能有妖的位置,幫我看看那個美好的世界。”
“這個遺願,還真是很難實現啊。”想着,猴子無奈地苦笑。
他忽然想起了當初在惡龍潭握着行雲棍衝出妖羣直面天衡的剎那,其狀況,跟現在該是差不多的吧。
扭頭望了一眼天邊的流雲,猴子淡淡嘆道:“你不必跟着我冒險的,你還有暖暖,還有萬聖龍王……”
“他們我都送走了。”九頭蟲摸了摸下巴道:“你看我像是危難時候獨自逃走的人嗎?”
猴子靜靜地注視着九頭蟲。
“上了你這賊船,其實我也是無奈啊。”九頭蟲呲着牙道:“我那岳父大人你也知道是什麼德性的,要是我現在丟下花果山跑了,估摸着以後也別想他正眼瞧我了。你說我容易嘛我?”
說着。他懶懶地瞧了猴子一眼。
兩人對視。呵呵地笑了起來。
伸手拍了拍九頭蟲的肩。猴子長嘆了口氣道:“那兩個蟠桃,真值。”
“是挺值的。就是不明白你這傢伙爲什麼坑我的時候那麼精明,怎麼攤上這事兒就……盡幹賠本買賣了。”
“你不也一樣嗎?”
九頭蟲微微一怔,很快反應過來,嘆道:“也是,兩個蟠桃就把自己給賣了,真是賠得底褲都不剩咯。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你是不是還有什麼殺招沒出啊?我總感覺有啊。”
“還真有。就是有點懸。”
“怎麼懸法?”
“跟路邊隨便找個破廟拜神求平安那麼懸。”
“那還真是有夠懸的。哈哈哈哈。”
正言語間,楊嬋與短嘴一同落到了兩人身後。
“都準備好了。”楊嬋道。
“行。”猴子伸出雙手拍了拍短嘴與九頭蟲的肩道:“這裡就交給你們了。”
“你放心吧。”
轉過身,猴子消失在身後漆黑的洞府之中。
待到猴子消失後,楊嬋身形一晃,化作了猴子的模樣,一躍上了不遠處的戰艦。
……
天空中,妖的大軍已經在匯聚,甲板上的妖兵在戰鼓聲中發出震懾天地的吶喊。
低下頭,天蓬看到漫山遍野的妖怪如同潮水一般向着自己緩緩而來。
眼前的一切早已與剛開戰的時候大不相同了。
那些個戰艦已經殘破不堪,搖搖欲墜。一個個驍勇的妖怪已經傷痕累累,疲倦不堪。不過憑着一股氣在強撐着張牙舞爪的假象。
“看來他們已經收到消息,想要殊死一搏了。凌霄寶殿上的決議纔剛剛做出,卻反應如此迅速……這說明天庭給他們透漏消息的人,至少是一個上得凌霄寶殿的人。會是誰呢?”想着,天蓬淡淡笑了笑道:“可惜啊,我怕是沒辦法等到知道是誰的那天了。”
“請元帥方向,我們一定會將那個人揪出來的!”天任面無表情的喝道。
仰起頭,天蓬遠遠地與相隔十餘里外的,旗艦艦首王座上的那隻猴子對視。
整個天河水軍的陣地都已經被團團圍住了,可他們能強行攻破這外向型的天網嗎?
只見艦首上的那隻猴子伸手一招,三艘無角木質戰艦出列,揚起風帆由三個不同的方向朝着天河水軍的天網衝去。
“元帥,迎擊嗎?”
“不,準備對方破網之後的圍殺便可。”天蓬淡淡道。
轟鳴聲中,三艘戰艦重重地撞在天網上,炸開了花,相應的三個節點迅速被破除,天網被撕開了三個小小的缺口。
歇斯底里的嘶吼中,大批的妖怪朝着缺口涌去,一個個揮舞着帶血的兵刃面目猙獰地與前來抵禦的天河水軍糾纏到了一起。
血如雨下。
……
三十三重天,兜率宮。
庭院中,玉帝靜靜地坐在石凳上環視着周遭的鳥語花香,太白金星與捲簾則立在一旁。三人皆面帶疑慮。
接到太上老君的帖子,這天庭之中還沒有人敢怠慢的。可是究竟所爲何事呢?
兜率宮的庭院可不是誰都能來的。
除了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這兩個同屬三清的大能,太上老君有多久沒請其他人到這庭院中來了?
好像,封神之戰後,就沒有過。
兩位童子恭敬地奉上茶水糕點,躬身行了禮就要走開,玉帝連忙開口叫住,道:“老君可曾提及邀朕前來所爲何事?”
那童子躬身拱手道:“回陛下的話,家師未曾說起,我等不知。”
“哦。那下去吧。”
童子走後,庭院之中又是隻剩下三人了。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三人卻不發一言。
許久,太上從遠處沿着庭院的步道緩緩而來,遠遠地便伸手作輯,道:“老朽參見陛下。”
“老君多禮了。”玉帝連忙起身回禮。
太白金星也連忙躬身拱手道:“長庚參見老君。”
捲簾則一拳重重敲在胸甲上行了個軍禮。
“免禮免禮。”拂了拂手,太上抖了抖衣袖端坐石椅,才伸手朝着玉帝與太白金星道:“坐吧。”
“謝老君。”兩人又是恭敬地行了一禮。坐到了各自的石椅上。
至於捲簾。太上本就沒發他的帖子。只能算是玉帝的隨從,自然只能佇立一旁。
捋開衣袖,老君親自端起茶壺給他們都沏上一杯茶推了過去,兩人連忙又是躬身回禮。
“這幾日閒來無事,倒騰了些凡間的靈草,泡出這清茶,你們都嚐嚐。”
玉帝與太白金星互相對視了一眼,伸手端起茶杯輕輕一聞。頓覺心曠神怡,抿一口,只感覺道道靈力直入體內。
兩人皆微微一驚,瞪大了雙眼。
這茶哪裡是什麼凡間的靈草泡的啊,便是仙丹,也不過如此吧?
“怎麼樣?”老君笑眯眯地問道。
玉帝尷尬地笑了笑。
太白金星低聲道:“此茶不僅香氣特異,便是功效,怕也是難有匹敵。沒想到啊,區區凡間靈草竟能泡出如此仙茶。只是不知道,都是何種凡間靈草所泡。若是老君能教授一二。由陛下命人多加採摘,往後。讓天庭的仙家們都能嘗上一嘗,豈不更好?”
此話一出,只見老君臉上的笑容頓時消散了去,無奈抿着脣道:“可惜啦,這天地之間,只此一壺,喝完了,便再不會有啦。”
“這是爲何?”太白金星連忙問道。
“此茶,共需七十七味凡間靈藥,其中有一味,只因功效卓著,凡人胡亂採摘,已然絕跡。”
“哦?”太白金星默默地點了點頭,捋着長鬚道:“如此,倒是可惜了。”
“是啊。”太上注視着玉帝道:“天地間,萬物皆有所屬,若是有害,壓制尚可。可若是盡除,往後需時再尋,恐怕後悔莫及啊。陛下,你說是與不是啊?”
玉帝的眉頭微微抖了抖,卻也只能默默點頭回以一笑,道:“老君所言甚是。”
捋着長鬚,老君道:“說到這三界中獨一無二之物……老夫倒是想起一事。前些日子,下界東勝神州有一山,喚花果山,那花果山上有一巨石,集天地靈氣蘊育出一石猴。此石猴亦是天地僅此一隻,若是沒了,豈不可惜?”
話到此處,無論是玉帝還是太白金星,乃至立於一側的捲簾皆已明白了太上的意思。三人皆不言語。
見狀,太上乾咳兩聲道:“聽聞,陛下已遣大軍前往圍剿此猴,可有此事啊?”
“確有此事。”玉帝恭敬地躬身作輯道:“那妖猴禍害一方,爲一方生靈,朕纔不得已出此下策。”
“禍害?怎個禍害法?”
這一問,玉帝頓時答不上來了。
這妖,還用問如何禍害法?
猶豫了許久,玉帝道:“那妖猴神通廣大,糾集了無數妖衆,佔山爲王,不事禮儀,不敬天地,如今已成三界一大禍害,假以時日……”
話還沒說完,只見太上擺了擺手道:“山野里長成,無人教授,陛下認爲他該如何?老朽以爲,只要稍加馴化,必不至於如陛下所言那般。聽聞,御馬監還缺個正堂管事,不如就與了他吧。有個差事,想必,也就會收收性子,不再胡來。”
這話說得輕描淡寫,其餘三人卻已神色大變。
“這……如何使得?”太白金星猶豫這嘆道。
玉帝則直言道:“下界妖孽,招了上天爲仙,這恐怕有所不妥吧?”
“哦?”太上乾笑了兩聲道:“如何是妖孽了?”
“非人修,豈不就是妖孽?”一旁的捲簾脫口而出,到說完,才發現自己說錯話了,連忙低頭。
只見太上神情略微收了收,冷冷道:“若是依捲簾將軍所言,老夫,豈不也是妖孽?要說這妖孽上天爲仙,老夫,恐怕纔是那第一個吧?”
這一句下去,再無人敢多一言了。
許久,玉帝低聲道:“老君所言亦可。只是……那妖猴部署衆多,禍害甚廣,恐怕不會那麼容易接受天庭的調遣。”
也未多想,太上捋着長鬚便道:“這倒是陛下多慮了。其上天任職後,花果山方圓千里,畫地爲牢,圈內,花果山所部,不許出。圈外,天庭大軍,不許入。如此,可相安無事,想那石猴也必會應允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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