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空笑着搖頭。
元德和尚沉聲道：“大師看到了什麼？”
法空道：“看到了一點兒有趣的，大師想聽聽？”
“洗耳恭聽。”元德和尚肅然道。
法空笑道：“歸虛神劍對他們舉足輕重，因爲歸虛神劍是他們一個秘府的鑰匙，沒有歸虛神劍，他們打不開這秘府，有了歸虛神劍便能打開。”
元德和尚皺眉道：“他們還有秘府？”
他還真不知道這消息。
大妙蓮寺弟子衆多，耳目更多, 在大永幾乎是無處不在，知道的隱秘太多太多。
他這一陣子對神劍峰的消息仔細看過了一遍，包括他們秘庫裡都有什麼珍寶，他們有多少頂尖高手，隱藏了多少頂尖高手，整體實力到底是怎樣的。
可這些消息之中，並沒有秘府的消息。
法空笑道：“秘之又秘, 這消息只限於峰主副峰主及八位長老，其他人是不知道的。”
元德和尚很想問，既然除了這十個人，都不知道，那大師你是怎麼知道的。
他卻沒問出來。
知道必然是神通所得。
五大神通在身，法空和尚當真是防不勝防，超乎想象，知道得太多太遠……
法空道：“這秘府關乎他們神劍峰的興衰，府內還蘊含着更頂尖的劍法與更厲害的神劍。”
他搖頭道：“蟬翼神劍大師還記得吧？”
元德和尚點頭：“他們不捨得交出此寶物。”
法空大師既然說了有這寶物，神劍峰便是有的，矢口否認那便是不捨得交出來。
還好法空大師深明大義，並沒有強行索要，否則恐怕就僵持住了。
當然這也可能是法空大師的談判之道，對蟬翼神劍並沒有覬覦之意。
虛虛實實，實實虛虛，法空大師行事就是這般的莫測。
法空道：“這蟬翼神劍看似沒什麼大用，太輕太薄, 而且還不夠鋒利，可配合秘府內的劍法，卻是威力驚人, ……配合着秘府內的劍法，它便是一柄飛劍，方圓百米之內，如在眼前，可謂是防不勝防。”
“蟬翼神劍……”元德和尚肅然。
他能想象得到，這樣的劍法一旦出世，將令神劍峰威名更勝從前。
法空道：“打開了秘府的神劍峰，可不是從前的神劍峰了，你們大妙蓮寺的話……”
他搖搖頭。
元德和尚神情越發沉凝。
他低頭看向這柄斷劍。
法空微笑道：“此劍一旦到了他們手上，那便是大永武林的秩序變動之始。”
元德和尚緩緩道：“那大師的意思是……？”
“我沒什麼意思，還是要看大師你自己的意思。”
“我的意思……”元德和尚皺眉沉思。
這一刻，他確實動了將這斷劍昧下來的心思，真要把這劍交給神劍峰，確實是一個大麻煩。
可是原則卻讓他無法做出這種事來。
法空微笑道：“大師該怎麼處置此劍，自己做主便是。”
“我如果將此劍昧下，他們便要找大師你。”
“我當然不承認，說交給了大師你。”
“阿彌陀佛。”元德和尚緩緩道：“我會稟報師父，提前知會一聲。”
“大師終究還是要將劍交還給他們？”法空道。
元德和尚嘆一口氣。
最終還是要做出這個決定。
不知道將來會不會後悔，但這一刻，只能如此，無法違背自己的原則。
縱使將來麻煩無窮，也只能認了。
原則便是原則，不能因爲世事逼迫而放棄。
法空合什一禮：“佩服！”
不管如何，他對元德和尚能如此堅守原則都表示敬佩，自己是做不到的。
如果真有麻煩，那便直接解決，減少麻煩就是自己最大的原則。
元德和尚露出苦笑，轉身往外走。
法空笑看着他離開，看着他來到了大門外，將斷劍交還給陸劍鳴。
陸劍鳴一把接過來，輕輕一抖。
“嗡……”劍身顫動。
原本只有一尺長的短劍，此時竟然有森然欲破開天地之威勢，與在法空及元德和尚手裡截然不同。
“哈哈！”陸劍鳴忍不住發出一聲長笑。
一直緊繃的臉頓時喜笑顏開，難以自抑的喜悅，合什一禮：“多謝大師，告辭。”
他轉身便走。
其餘四個向元德和尚合什一禮，一言不發緊隨陸劍鳴而去，眨眼不見蹤影。
元德和尚肅然看着他們背影，心情沉重。
法空的目光也落在他們身上，看他們飄飄出了天京城，一路奔馳不停。
出了天京城後，五人才開始說話，先前一直閉嘴，雖然臉上掛着笑容，卻一言不發。
“這個法空，如果知道他送回來的到底是什麼，恐怕會後悔得想殺死自己。”一個圓臉中年搖頭道：“丟了西瓜撿芝麻，可笑啊！”
“他不知道也情有可原。”另一個狹長臉龐中年搖頭道：“世間有幾個知道這歸虛神劍有何玄妙？”
“就是不知道斷了的歸虛神劍，能不能打開洞府。”
“沒問題的，關鍵是劍柄而不是劍身。”
“不好說。”
“即使打不開，有這一柄歸虛神劍，我們也賺大了，我們神劍峰實力大增！”有個方臉中年搖頭道：“哈，瞅瞅法空和尚要的那些寶物，都是些什麼玩意兒！”
“他是和尚，也難怪。”
他們紛紛笑道。
他們眼裡，法空便是有眼無珠，淨要一些無足輕重的寶物，根本沒付出什麼代價就得到了歸虛神劍，簡直就像無本買賣。
劍法秘笈之類就不說了，根本練不成的劍法。
舍利與佛經，對他們來說無異於擺設。
還有那七寶妙瓶，也是佛具，除了和尚喜歡，其他人根本不感興趣。
這些東西別說四五件，便是十幾件，他們也一樣毫不心疼。
越是不心疼，越是要裝成心疼的模樣，所以先前一直緊繃着臉好像誰欠了他們銀子似的。
就是爲了防備法空忽然變卦，獅子大開口。
四人之中，一直沉默不語的那個中年男子輕聲問：“副峰主，你說法空和尚會不會知道我們歸虛神劍的妙用？”
“不可能！”陸劍鳴沉聲道。
那中年男子道：“真不可能嗎？”
陸劍鳴皺眉：“我聽說，法空和尚施展神通的時候，是有異相的。”
“什麼異相？”
“如果他施展天眼通，雙眼就會有變化，會變得極外深邃，不可直視，而且需要一段時間的醞釀才能施展，我們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真的沒有？”那中年男子道。
陸劍鳴道：“而且即使猝不及防，他施展之際，被他看到，也會有異樣的反應。”
那中年男子皺眉道：“可他如果不是看我們，而是看這歸虛神劍呢？”
陸劍鳴臉上的笑容收斂，皺眉沉思片刻，搖搖頭：“應該沒那麼容易看到的，我們神劍峰的力量足夠強，也是能抵擋窺探的。”
“……但願如此吧。”那中年男子淡淡道。
陸劍鳴道：“黃師兄，你多慮了，想想看吧，法空和尚如果真能看到未來，看到歸虛神劍的妙用，豈能將劍還給我們？”
“就是就是！”其他三個老者紛紛點頭，深以爲然。
換成自己是法空，如果知道是歸虛神劍有如此妙用，且不說還不還，就是還給神劍峰，也一定會獅子大開口，怎麼可能僅僅要五件寶物？
至少是十五件寶物！
中年男子道：“就怕他看出來，所以知道歸虛神劍並不能打開秘府。”
衆人臉上的笑容一下僵住。
陸劍鳴頓時有點兒焦急，沉聲道：“快些回去看看便知道。”
“走！”
五人頓時加速，化爲五縷輕煙一眨眼消失在遠處。
法空收回了目光，笑了笑。
他的目光落到了手上的幾件寶物上，搖搖頭。
現在他的目光已經格外的高，有九元老人餘逢春的寶藏，還有啓王的寶藏，神劍峰的秘庫之中，真正打動他的也就眼前這幾樣寶物了。
其餘的寶物雖妙，卻入不了他的法眼。
更何況，有這些寶物在，想進入他們的秘庫，便如回金剛寺外院一般的容易。
予取予奪，想拿便拿，所以又何必多要？
他慢慢拿起七妙寶瓶，目光在七妙寶瓶上轉來轉去，雙掌輕輕撫摸着，感受着其曼妙的曲線，莫名的韻味。
這七妙寶瓶與自己先前得到的那些淨瓶有異曲同工之妙，而且比那些寶瓶更多了一分韻味。
盯着這淨瓶看，他腦海裡靈光閃動不停，對天地的認知有了更多的變化。
這七妙寶瓶對他的益處太大，近乎於一部西迦貝葉經之妙用。
他要通過這寶瓶，尋找到寶瓶的主人。
能製出如此寶瓶之人，必然對天地領悟極深，如果找到他更多的作品，想必益處更多。
這便是自己精進之源泉，比起這個，那些神劍峰秘庫裡的寶物便是庸俗不堪，不值一提。
他撫摸着七妙寶瓶，嘴角咧開，難以自制的微笑。
一個時辰之後，一輪明月升起的時候，他才放開七妙寶瓶，打開小匣，看向那顆金色舍利。
他曾看到過各種各樣的舍利，顏色各異，可是沒有一顆眼前如此之純粹。
金黃的金色宛如九九千足金一般，閃閃放光，不可直視。
這顆舍利不像是舍利，更像是用金子捏成的舍利模樣，讓人懷疑是金子。
可法空卻能感受到勃勃的佛法之力。
他異常熟悉的的力量，是他施展佛咒時，便是從天上涌下來的力量。
他懷疑這顆舍利的主人與自己一樣，也能施展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