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雲臺便是多寶街,但多寶街只會在元魂境開啓時開放。”
陳溪食指攪動青絲,饒有興趣地望着各式各樣的寶物,解釋道。
“弟子們在獵場中獲得的寶物、在外遊歷獲得的古物,甚至是在元魂境中的靈材,都可以在這裡售賣,如此纔有了多寶街這個稱號。”
“此地不但有法寶靈物,運氣好還能獲得神秘物品。”程元霸搓着手掌,掃視着琳琅滿目的攤位。
程詩目光火熱,但摸了摸腰間的儲物袋,頓時又冷靜下來,道:“不過這裡的物品價格高昂,僅僅是購買一件,都需要不少銀子。”
上次多寶街開啓,他便在這裡購買一把靈劍,幾乎掏空所有家當。
“我自己也能奪得法器,何必在這裡買?”甯越站在後方,似乎對這個珠光寶氣的俗地不感興趣。
衆人不理會他,饒有興趣地朝人羣中走去,甯越面頰發燙,憨憨地撓了撓頭,遠遠地吊在後方。
嘈雜的人流中,攤主們皆是安靜地坐着,並不會如小販似的吆喝。
能來多寶街的大多都是書院弟子,有足夠的眼力見兒,看中的寶物自然會上前詢問,不必他們賣力吆喝。
當然,即便有神秘寶物常人難以辨別,他們也不會主動,反而更相信有緣人自會上鉤。
這就是書院弟子的傲氣!
“這把青霜劍雖然是不錯的法器,但是神光內斂,顯然是經歷了許多戰鬥,兩百兩銀子,我直接拿走。”
牧知白前方,紅衣弟子指着攤位上的青霜劍,頭頭是道地分析着。
攤主是位黑衣弟子,消瘦的臉頰鋒芒畢露,眼角左側有道細長的傷疤,眸光深沉地指着青霜劍,道。
“此劍曾陪我征戰沙場,砍下不少妖族的頭顱,乃是我的老戰友,三百兩銀子,願意你就拿走,不願意就算了。”
書院弟子還需要上戰場?牧知白心頭疑惑,下意識地望向陳溪。
陳溪微微頷首,打量着黑衣男子,說道:“書院並不會強迫弟子上戰場,但有些弟子會棄筆從戎,報效國家。”
“大乾國力衰退,如今北方的荒人,南方的妖族,就連咱們內部都是紛爭不斷。”程詩眼眸沉重,右拳逐漸握緊。
“待此次元魂境結束,我便去會會妖族,也叫那羣畜生看看,咱們青雲書院弟子的風采。”
牧知白微微頷首,對他的決定並不意外,劍修大多如此,直抒胸臆,快意恩仇。
談及家國存亡,氣氛頓時有些沉重,衆人皆是情緒低落,不再開口。
攤位前的紅衣弟子掙扎許久,目光像是黏在青霜劍上,咬牙說道:“兩百七十兩,這是我的極限。”
黑衣男子沉默片刻,右手撫過青霜劍,嘆息道:“也罷,我便將老夥計交給你了,希望你不要辱沒他的斬妖族、滅敵首的榮光。”
“多謝師兄。”紅衣男子肉痛地掏出銀子,小心翼翼地將青霜劍捧在手心,既開心又悲傷的快步離開。
眼見紅衣男子走遠,黑衣男子纔不慌不忙地收了銀子,又從身後掏出把青霜劍,放在攤位上空缺的位置。
這是既欺騙感情又欺騙銀子,當真是無奸不商吶……牧知白心中感慨,旋即被攤位上的一樣事物吸引了目光。
粗糙的紅木桌上,在那凌亂的物件中,左下角放置一枚拇指大小的石頭。
它通體呈橢圓形狀,表面如絲綢般光華,閃動着柔和的紅芒,其內有紅色的絮狀物,夾雜着淡淡的金色絲。
就在牧知白眸光落在其上時,眉心頓時有灼熱氣息閃過,儒聖賜福的青光似乎正在提示。
他面色不變,擡步正要走過去,卻猛地被甯越拉住,後者貼近低語道:“小師弟,這位師兄我認識,剛纔那把青霜劍是桌上最便宜的。”
聽得甯越的話,本想過去的程詩止住了身子,捂着乾癟的儲物袋,目光沉痛。
程元霸眼珠轉動,掰着粗糙的手指,片刻後像是失去力量般後退幾步,撇過頭不去看攤位上的東西。
這些傢伙難道不清楚小師弟的身份?陳溪頓時來了興趣,雙眼眯成月牙,露出淺淺的梨渦,勸說道:“小師弟,要不還是算了。”
三百兩銀子,也就是我半個月的開銷……牧知白拉開甯越的手,不想打擊好心的甯越,笑着安慰道:“無妨,我就是看看,也不一定買。”
來到攤位前,牧知白並未立刻去拿石頭,而是裝作隨意打量的模樣,慢慢挑選起來。
他雖然有錢,但也不是任人哄騙的小白,在這種市場上,若是目的表現得太過直接,商家極有可能坐地起價。
這條理論無論前世還是現在,都格外的適用。
粗糙的桌面好似臨時搭接,最上側的位置,從左到右分別是墨色瓷瓶、晶瑩如碧玉的樹葉、半塊狼形的銅印、以及最後緋色的圓形陣盤。
許是因爲才成交一單,黑衣男子心情不錯,指着最後的陣盤,說道:“十方銳金盤,乃是出自六品元紋師的手筆。
對敵時趁敵人不注意扔出去,能夠激發三百道劍光,每道劍光都有着不弱於六品的威力。”
聽得黑衣男子的介紹,牧知白頓時感覺身後有三道灼熱的目光,顯然是對這十方銳金盤極爲中意。
若是出其不意,恐怕能重傷六品,也難怪他們會心動……牧知白微微點頭,看似隨意地問了句,“這十方銳金盤什麼價錢?”
黑衣男子消瘦的臉龐浮現感慨,嘆息道:“這物件乃是我征戰妖族時,一位生死之交專門爲我刻畫,最後他卻死在了一頭狼妖的嘴下,四百兩,不二價。”
你是爲每個物件都安排了小故事麼,等我離開後又掏出個同樣的十方銳金盤,再訴說着同樣的故事,真是‘頭腦精明’的商家。
牧知白心頭吐槽,旋即便感覺身後三道灼熱的目光變得黯淡,有人還在注視,有人已經移開目光。
“我暫時用不上,你這個石頭是什麼?”牧知白擺手拒絕,旋即指着紅色石頭,看似隨意的問了一句。
眼見生意沒有做成,黑衣男子憑藉老練的目光,明白這小子就是過來看個新鮮,頓時也沒了興趣,淡淡地說道。
“赤血石,乃是我與一頭蛇妖奮戰兩個時辰,從對方手中奪來,此物極爲神秘,你可以買回去好好研究,八十兩銀子。”
牧知白伸手捏住赤血石,頓時有灼熱氣息傳來,掌心有微弱的刺痛感,伸手取了張百兩面值的銀票,遞給對方。
黑衣男子正要伸手接過銀票,卻聽旁裡傳來道刺耳聲音,“一百兩,這枚赤血石歸我了。”
牧知白聽得這道熟悉的聲音,眉頭輕輕蹙起,轉頭望去,果然見到白餘走過來。
他穿着身天青色長衣,腳踩白底黑紋靴,挺拔的身姿,配合俊朗的面容,頗有些翩翩公子的味道。
白餘捏着把紙扇,像是纔看見牧知白似的,詫異道:“原來是牧師弟,這赤血石於我有大用,況且多寶街本就是價高者得,還望師弟不要介意。”
他言辭鏗鏘,神態平和,渾身散發着如黑夜般寧靜的氣息,引得不少女子側目。
牧知白沒有發話,而是眸光平靜地望向攤主,若是他發話要買,那白餘也沒辦法阻止。
黑衣男子收手而立,沒接過銀票,反而是有些期待地望着牧知白,“這赤血石只此一枚,整個多寶街都找不出第二塊,牧師弟可要好好考慮。”
作爲買家的他,極樂意見到這番場景,再加上些精妙的話術,收益說不得能翻幾倍,自然不會放過這種機會。
“牧師弟難道只有一百兩,我可要提醒你一句,這多寶街中的寶物可都不便宜。”白餘怡然自得,擡手遞出張一百兩的銀票。
憑空多出二十兩銀子……黑衣男子笑眯眯地接過銀票,而後將目光移向牧知白,道:“師弟,還請將赤血石交給這位師弟……”
既然有儒聖賜福提醒,這塊石頭最好得手……牧知白握着赤血石,面無表情地說道:“一百三十兩。”
男子笑開了花,正要將銀票送回給白餘,卻聽對方語氣淡然地喊道:“一百八十兩。”
“兩百兩。”牧知白眼眸深邃,不帶絲毫感情。
白餘眼見他如此堅持,臉上笑容越發燦爛,伸出三根手指,道:“三百兩。”
牧知白還想繼續加價,卻被甯越敲了敲後背,他搖頭繼續喊道:“四百兩。”
四百兩已經能買件不錯的法器……白餘估計着價值,攤開雙手無奈道:“也罷,牧師弟既然如此喜歡這赤血石,我也就只能忍痛割愛了。”
黑衣男子臉龐都快笑爛了,四百兩銀子都能將十方銳金盤拿下,想不到這塊破石頭能給我掙這麼多銀子。
牧知白抽出三張銀票,面無表情地遞給黑衣男子,而後望向白餘,“多謝白師弟忍痛割愛,師兄我銘記在心。”
想跟我鬥,你還嫩了點……白餘自得一笑,也不搭話,轉身便是離去。
“師弟,你有些太沖動了。”
離開了攤位,甯越痛心疾首地望着牧知白,吐血道:“那可是四百兩銀子,你知道四百兩師兄要攢多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