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團鮮血淋漓的身軀,白色柔順的皮毛已被剝了下來,全身上下坑窪處處都是,一看便知經脈也被抽出。
雙眼被挖去了,舌頭被割掉了,四肢也被斬去,他的的確確只剩下一團肉了。
他被強大的諸天大空相法祖鎖住,強行令他的靈魂沉睡,否則這種痛楚並不是一個生命可以忍受的。
而鹿芙兒的心在滴血,天眼虎身上的每一道傷口和每一滴鮮血,都像是一把刀,在狠狠刺破她的心。
她癱在了地上,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目光呆滯地看着天眼虎,眼淚流滿了面頰,不停搖着頭,像是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
辜雀冷冷道:“我兄弟和你認識幾十年了,你說說,你還認識他嗎?”
鹿芙兒臉色慘白如紙,身體顫抖不已,眼淚愈發洶涌,終於忍不住痛哭道:“小腦斧!”
她像是發了瘋一般地衝過來,但卻被冰洛衣袖擋住,令她不得寸進。
辜雀淡淡道:“冰洛,收起我的兄弟。”
冰洛的臉上沒有表情,將天眼虎收起,而鹿芙兒就像崩潰了一般,連忙爬過來大聲道:“小腦斧,嗚嗚!辜雀大哥,爲什麼會這樣?我...他...是誰害了他?他到底怎麼樣了?”
辜雀冷冷瞥了她一眼,道:“沒有人害他,是他自己害自己,是他不自量力,沒有自知之明,喜歡上了一個不該喜歡的人,喜歡上了一個配不上的女人。”
“不!”
鹿芙兒一下子軟了下來,哭得聲嘶力竭,艱難道:“不是的,我從來沒有瞧不起他過,我哪裡會看不起他,只是我爲難,是我沒有主見,是我太聽家裡的話,嗚嗚......”
“小腦斧,嗚嗚...我錯了,我不該要你走的。”
她以淚洗面,而鹿放鳴皺眉道:“哭什麼哭?有什麼好哭的!一切只是他一廂情願罷了。你以爲他喜歡你?你錯了小妹,他只是想搭上我太古鹿族這層關係罷了,他看重的只是利益。這麼多年來,多少人覬覦我們的實力你還不知道嗎?”
聽到此話,辜雀只覺一股怒火從心中燃起,直接衝上了頭頂,他怒吼道:“你混賬!”
他一步跨出,死死咬牙看着鹿放鳴,寒聲道:“天眼虎爲人的確輕佻愛說大話,但誰要說他品格低賤,爲了利益玩弄感情,我辜雀第一個不饒他。”
“攀附你太古鹿族的關係?有我辜雀在,他誰都不需要攀附!太古鹿族?我辜雀從未放在眼裡。”
聲音傳遍四周,而一個蒼老的聲音頓時傳出:“哪位朋友如此囂狂,竟敢侮辱我太古鹿族。”
伴隨着聲音,三道縹緲的身影同時從黑暗的盡頭衝出,兩個中年男子,一個白髮老頭,氣勢驚破四方,全身上下元氣澎湃,令四周圍觀者連連後退。
他們頭頂皆生鹿角,額頭有神秘的符文圖騰,並肩而立,直接站在了鹿放鳴的身旁,臉色陰沉地看着辜雀。
鹿放鳴連忙道:“小妹你還不起來!”
鹿芙兒癱在虛空中一動不動,置若罔聞,只是默默流淚。
白髮老者眉頭一皺,沉聲道:“這是怎麼回事?鳴兒你說!”
鹿放鳴抱拳道:“祖爺爺,是那頭白虎搞的鬼。”
白髮老者目光頓時變得尖銳起來,指着鹿芙兒厲聲道:“混賬東西,爲了那麼個貨色你至於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嗎?太古鹿族的臉都被你丟盡了!還不給我爬起來!”
辜雀臉色已然寒冷到極致,再次朝前跨出一步,一字一句道:“老東西,老子的兄弟什麼時候輪得到你們太古鹿族來詬病了?”
白髮老者豁然朝辜雀看來,冷冷道:“閣下三番五次針對我太古鹿族,想來是已想到後果,不知尊姓大名。”
“去你媽的尊姓大名,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北域神雀盟盟主辜雀是也!你口中那個所謂的貨色,是老子生生死死幾百年的兄弟。”
辜雀緩緩提起了石刀,刀身愈發破碎,殺意畢露道:“太古鹿族,好大的威風,今日我兄弟這般模樣,也未嘗沒有你們一份。他現在睡着了,醒不來了,但我辜雀在,就容不得有誰侮辱他。”
“今日我辜雀就爲他爭一口氣,讓你們這羣自以爲是的貨色明白,他不需要討好任何人,不需要攀附任何勢力,我辜雀在,就能保他一輩子榮華富貴!”
“好大的口氣啊!”
一箇中年男子站了出來,冷冷道:“我鹿先知活了三十萬年,還沒見過有誰敢對太古鹿族如此囂張,今日若不殺你,我太古鹿族何以在大千宇宙立足。”
“鹿你媽個頭,恨不得每句話都提自己種族名字,你們是都自卑?口口聲聲太古太古,古老就一定強大嗎?”
辜雀擡起石刀,厲吼道:“與世隔絕的山谷,古老總是受人尊重,今日辜雀便要你們知道,你們從未見過這片世界真正的輝煌。”
他說完話,含怒一刀驟然朝前斬去!
冰洛臉色一變,一把拉起鹿芙兒,極速朝後退去。
她知道辜雀此刻要發泄,渴望一場戰鬥,而這種級別的戰鬥餘波,並不是自己和鹿芙兒可以承受的。
辜雀這一刀實在太快,他幾乎把他體內所有的怒火都斬了出來,以至於邪惡之氣縱橫,霎時蔓延天地。
而黑暗的天地之中開始產生詭異的變化,漆黑的虛空涌出無盡的鮮血,化作一個個古老的巨人朝着這四人而去。與此同時,上空像是要裂開了一般,一顆顆星辰朝下降落,一道道銀河滾蕩而下,整片空間都像是成了最可怕的煉獄。
“鳴兒,擋住他。”
白髮老者淡淡哼了一聲,鹿放鳴一步跨出,大吼一聲,雙眸忽然變得璀璨無比,一隻眼中生出一輪明日,一隻眼中生出一輪圓月,將天上地下全部照亮。
而他的丹田也亮了起來,內裡恰恰也正是一片栩栩如生的世界,將辜雀演化而出的星辰全部擊碎。
一聲聲爆炸響起,鹿放鳴連退數步,喉嚨一甜,一口鮮血頓時噴出。
他臉色慘白,目光猙獰,忽然厲吼道:“你找死!”
聲音驚破四方,只見他眼中的日月和腹中的世界同時破體而出,天地上下都變成了他的世界,一道道規則已然衍生而出。
他死死盯着辜雀,寒聲道:“我活了這麼多年,還沒有被命輪比我小的人所傷,你足以自傲了,也該死了!”
“哥!不要啊!”
一聲輕呼響起,只見鹿芙兒又跑了回來,一路踉蹌,急忙道:“你們不要打了,哥,你認輸吧,你不是辜雀大哥的對手的。”
白髮老者冷冷道:“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給我滾回鹿境去,閉關一百年,好好思過!”
“我不!我憑什麼要面壁?”
鹿芙兒頓時大聲喊了出來。
白髮老者森然道:“你犯了族規,你難道還不知罪?”
鹿芙兒慘然一笑道:“我有罪?什麼罪?因爲我選擇了我愛的人,而不是選擇了利益,對嗎?”
白髮老者沉着臉不說話。
鹿芙兒死死咬牙,終於忍不住大哭道:“我受夠了!我受夠你們了!你們表面上高貴,實則內心狹隘敏感,從不寬容,從不大度,你們的驕傲是如此的蒼白和虛僞,你們一切只是爲了利益。”
“這不是鹿族的傳承,這不是鹿族的驕傲,是你們錯了,不是我錯了。”
“我不會再妥協了,讓這些狗屁利益都去死吧!讓你們那敏感而脆弱的驕傲去見鬼吧!”
“還有,我告訴你們,我鹿芙兒非他不嫁,你們阻止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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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着話,一把抹乾淨臉上的淚水,直接轉頭離開。
她消失在了天地之間,最後一句話也傳了出來:“哥,作爲小妹,我最後再勸你一句,認輸吧。”
這一番話讓太古鹿族四人氣得滿臉漲紅,鹿先知直接大怒道:“你滾了就不必再回來了,太古鹿族容不下你這種吃裡扒外的後代!”
他的聲音傳得很遠,不知道鹿芙兒能不能聽到,但一切都不重要了。
這件事的結果已然有了,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把因果再去掉而已。
辜雀緩緩朝鹿放鳴看去,淡淡道:“你辱我兄弟,但看在鹿芙兒的面子上,我不殺你,你接我一刀便可。”
他說話的同時,已然提起了破碎的石刀,整個人的氣質忽然變得鋒芒畢露,像是陷入了空靈一般。
他此刻的狀態很好,一刀直接插進了次元,猛然朝前斬去。
一瞬間,次元之力澎湃而出,四周兵器虛影浮現,竟發出恐怖的咆哮之聲,一片片破碎的時空浮現,一股浩然滄桑之氣流轉,覆蓋一切。
一刀斬出次元,並融合亙古,行雲流水,渾然天成,無跡可尋。
這一刀已然不只是刀芒,更是對大道的詮釋。
面對這樣一股力量,鹿放鳴凝聚的天地世界在瞬間便化作齏粉,整個人的身體瞬間龜裂,接着化作灰煙。
白髮老者臉色劇變,忍不住驚吼道:“不好,鳴兒快退!”
他大手揮出,以無上的力量直接斬斷了辜雀的刀芒,將這大道一把捏碎,這纔將鹿放鳴解脫出來。
“天道之力!”
鹿先知的聲音傳出,像是整個空間都寒了下來。
一道道目光朝辜雀看去,有欽佩,也有恐懼,這一刀給人的震撼力實在太大了,這纔是真正的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