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雀立於楚河之上,吊橋中央,把楚都二皇子楚辭罵了個狗血淋頭。
楚辭氣得連話都說不穩,整張臉都成了青色,顫抖的手指着辜雀,大吼道:“不殺你!何以平我心頭之恨!”
他面容扭曲,目眥欲裂,發出一聲仰天長嘯,聲音驚破楚河兩岸。
辜雀,身影未動。
天眼虎連忙飛上虛空,驚道:“小子,你真要和他打?”
辜雀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若是不戰,出來的意義是什麼?難道只是徒逞口舌?
他死死咬牙,手腕黑白雙環搖動,像是發出一陣陣輕響,那麼熟悉,那麼好聽。
他已然閉上了眼。
楚辭長嘯一聲,右手一震,一把雪亮的長劍已在手中。那銀白的劍身閃着凜冽的寒光,在白月的照耀下,鋒芒畢露。
他死死盯着辜雀,雙眼通紅,咬牙道:“今日,我便拋卻皇子身份,定要斬你於楚河之上!”
冷冷的聲音傳遍大地,無數人都感受到這股驚天的殺意,彷彿有一股寒意自他體內涌出,霎時令整片天地都寒冷了下來。
媚君張了張嘴,看着辜雀緊閉的雙眼,猶豫了良久,終究還是沒有說話。
她知道,辜雀心中有氣,有恨。他需要發泄出來,殺人,或者流血。
她深深吸了口氣,目光不禁朝軒轅傳奇看去,那刻在眼神深處的寒意一閃,彷彿有黑光冒出。
軒轅傳奇被她看的渾身發毛,不禁重重一哼,爲自己壯了壯膽。
城樓之上,士兵冷漠,張誠皺眉道:“王爺,此戰是否干預?”
烏江王淡淡道:“他拋卻皇子身份,便只是一個普通青年而已,與人公平決鬥,我等若是插手,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
“知道了。”
張誠點了點頭,朝下看去,只見楚河滔滔,鐵橋寬闊,那道身影彷彿已然消失,卻又明明站在那裡。
他忽然覺得,這個人雖然只是寂滅初期,但卻並不是那麼好殺。
長風在吹,吹起辜雀滿頭長髮。
月光在灑,灑在楚辭龍袍之上。
兩道身影就這麼站在橋上對峙,橋下是滔滔楚河,滾滾巨浪!
這一刻,沒有人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橋上兩人,看着他們你死我活!
楚辭全身氣勢如潮,手中長劍雪亮,忽然厲吼一聲,右腳猛然一跺,把堅硬的石地踩出一個凹坑,裂縫蔓延開去的同時,身影如炮彈一般激射而出!
身影出,於是劍出!
劍芒如光,剎那間便把空氣刺的嗚嗚作響!
彷彿兩側的光景都在消失,世界都在模糊,因爲這一劍實在太快!
狂風嘶咽,一聲驚天巨響忽然傳出,無比刺耳的聲音令衆人頭皮發麻,仔細一看,頓時呆住。
只見辜雀右手提着一把短刀,直刺而出,刀尖正和劍尖相遇,兩團元氣如波浪一般涌動。
畫面彷彿定格,良久之後,辜雀忽然悶哼一聲,身影頓時倒飛出去,重重砸在地上,一口鮮血已然噴出!
“小子!你別硬撐啊!能屈能伸者,大丈夫也!跑路也不丟人的!”
天眼虎大叫出聲,聲音被狂風一卷而散,彷彿什麼也沒有聽到。
衆人知道,這兩人不分出勝負,是不會結束的!
只是差距實在太大了,兩個境界啊!辜雀如何才能抵擋住寂滅巔峰?
黑血直接被辜雀的元氣蒸發掉,以免引來滔天雷霆,他手中有刀!
刀如銀月,色如鮮血!
楚辭沒有說話,他的臉上一片猙獰,腳步踩在石板之上,身影再次激射而起,長劍疾出,撕空裂氣!
劍芒如極光,頃刻而至,彷彿令滔滔江水都全然失色。
辜雀依舊沒有睜眼!
只是低吼一聲,踏出起步,一股無與倫比的力量自他體內澎湃而出,短刀直指蒼天,猛然朝下一斬!
刀生兩面,而兩面又各生陰陽!金光璀璨,黑氣縱橫,彷彿代表了世上兩種極端的融合,就這麼斬了下來。
於是白色的劍芒與陰陽刀光擊撞在虛空之中,發出一聲驚天巨響,彷彿蓋過了所有聲音,那恐怖的元氣朝四周涌動,空氣中波紋滿滿,一切都在湮滅。
辜雀微微退後一步,只覺氣血翻涌,有一股陰寒之力不斷鑽入自己的經脈。
但他雖退,這一劍,卻是擋住了!
陰陽並行,產生的強大撕裂之力,把這道恐怖的劍芒生生擊潰!
正陽子瞳孔一陣緊縮,不禁咬牙道:“這廝強大了不止一星半點!看來是真的領悟了刀道!”
而其他衆人也是眉頭緊皺,震驚駭然,這寂滅初期,怎麼可能就擋住了這驚天一劍?
烏江王眼中寒意一閃,沉聲道:“竟然是陰陽並行!此子莫非是有兩套功法?”
楚辭依舊沒有說話,只是右手緊了緊劍柄,深深吸了口氣,全身的元氣洶涌澎湃而出,在天空不斷激盪。
隨着他長劍的揮舞,那恐怖的元氣發出一聲聲咆哮,然後隨着劍身驟然橫斬而出!
一道環形的劍芒猶如殘月,刷地一聲朝辜雀斬去,彷彿整個石橋都在搖動。
而辜雀,只是輕輕一嘆。
“環形劍芒嗎?”
他喃喃自語,忽然右手一震,長達發出鏗鏘之鳴,一股寒意頓時涌了出來。
瞳孔透出兩道恐怖的金黑之芒,身體像是被分爲了兩半,一半金色,一半黑色,然後豁然橫斬而出!
於是又是一道環形的刀光誕生,上位金,下爲黑,上爲天,下爲地,天地交融,陰陽並行!
此刀,有世界之勢!
兩道光芒相遇,發出極爲刺耳的嘶啦之聲,然後轟然爆炸開來!
橋面搖晃,鐵索盪漾,楚河滔滔,狂風呼嘯。
辜雀的身影忽然拔地而起,化作道道殘影,手中金光漫天!他快到極致,剎那間越過十數丈距離,直接貼身而戰,朝楚辭撲去。
楚辭沒想到他竟然不顧元氣餘波,直接衝了上來,也是一咬牙,眼中殺意畢露,提劍而戰!
於是一道白光和一道金光就這麼來回閃動,出現在大橋各處,劍芒激縱,刀光漫天,鏗鏘之聲猶若鞭炮,噼噼啪啪快而不絕。
辜雀眼中沒有任何感情,身影矯健,右腕急轉,短刀已然化作一道道殘影。
每一刀都是極其詭異的角度,每一刀都出人意料,每一刀都是搏命的打法!
雖然對方元氣遠遠高於自己,但他毫不在意,全身金芒閃爍,每一刀而出,都帶着大量的芒氣,幾乎讓人睜不開眼。
這是搏命之刀,這是來自於屍山血海的鑄煉,他把簡潔和狠辣發揮到了極致!
楚辭根本無法抵擋如此詭異而狠辣的刀法,身影不斷退後,想要拉開距離,硬拼元氣,但辜雀根本就不給他這個機會!
身影被一劍擊退,胸口劇痛無比,但卻又立刻撲了上去,近身搏命。
一攻一守,楚辭不斷退後,四方衆人已然看傻了眼。
公孫無驚道:“如此澎湃的元氣,難道對他就沒有一點傷害嗎?還在往上撲!”
火離兒皺眉道:“他在流血,口中一直含着鮮血沒有噴出來,奇怪......楚辭是怎麼惹到他了?不就說了兩句神女宮嘛......”
媚君幽幽一嘆,輕聲道:“說什麼都好,偏偏就是不能說神女宮,也不能說那個叫冰洛的女人。”
公孫無瞪大了眼,不禁道:“真的有這麼個女人?莫非這聖女之名是真的?”
媚君輕蔑一笑,冷冷道:“是,只是死了而已!若真的在世,你恐怕也接不住三招。”
火離兒撇嘴道:“也是生死之境?”
媚君嘆道:“很多年前便是生死之境了,也只有那個姓韓的女人比得過她。”
而衆人討論之時,城樓之上,烏江王楚雄的臉色已然陰沉到了極致!
橋下那個拼命的身影是那麼的熟悉,和記憶深處那個睥睨天下的影子彷彿是同一個人!
這種人若是真的崛起,恐怕天下誰也制不服他!
張誠咬牙道:“果然是像極了當年的劍神絕夏!那人也是打起架來不要命,六大皇主圍攻於他,他還能......”
“住嘴!此事不許提!”烏江王頓時暴喝出聲!
而張誠也是嚇了一跳,只覺背脊寒徹,臉上冷汗直流。
而此刻,橋上的戰鬥已然是白熱化,楚辭猛然怒吼一聲,終於忍受不了辜雀的近身,提起長劍,灌注全身元氣,直接把他推開數丈之遠!
但辜雀終究還是太快,太狠,太刁鑽,短刀總是進攻最致命的部位!一劍被推出,卻劃破了楚辭的脖子!
鮮血直流,但顯然不是很深,剛剛破皮而已!
楚辭只覺汗毛倒豎,差點被帶走性命的他連忙退後數丈,用元氣止住鮮血,額頭已滿是冷汗。
辜雀倒在地上,口鼻不斷溢血,然後被元氣直接燒乾。頭帶已然崩裂,露出額頭上那猙獰恐怖的黑紋,像是兩隻小蟲,正不斷扭曲着。
他艱難站起身來,睜開雙眼,眼中一片渾濁,黑氣盪漾。
看到楚辭驚駭的表情,不禁仰天長嘯,大笑道:“無知狂徒,不過爾爾!辜雀若非境界太低,已然斬殺你於楚河之巔!”
笑聲傳遍天地,驚得狂風不斷嘶吼,驚得衆人身影巨顫,驚得河水洶涌澎湃。
一時之間,這個偉岸的身影,像是一座不朽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