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光實在過於強大，耶梨和石人王者的戰鬥早已停止，她用《聖經》將自己包裹着，全力抵擋着魔光的侵蝕。
石人王者更是狼狽，白玉之軀破破爛爛，咬牙硬撐。
這股力量實在太可怕，而更重要的是，裡邊充斥着絕望、邪惡、憤怒等負面情緒，幾乎要毀掉他的理智一般。
“我的老天爺，這纔是辜雀盟主真正的實力嗎？也未免太恐怖了吧！”
一個老者顫抖着聲音，臉色已然完全蒼白。
一個年輕人反而很激動，大聲道：“一定是這樣的，辜雀盟主一定是知道暗元有這個實力，所以一直隱藏自己的實力等他過來，與之決戰！”
“這一場決戰一定會載入史冊，萬古流傳，因爲辜雀盟主幾乎是以一己之力，結束了整個黑暗時代。”
無數的百姓都討論着，在這一刻，他們對辜雀有着強大的信心，他們相信辜雀一定可以戰勝暗元，因爲他們都覺得辜雀是在故意隱藏實力。
這是他們對辜雀的盲目崇拜，對希望的盲目放大，事實上辜雀力量的來源完全是意外。
如果不是開天靈根和鴻蒙天道塔之間產生了某種古怪的化學反應，開啓了某一個紀元的某一個戰場，喚起了邪惡之眼的本源，這樣的變數根本不可能發生。
甚至辜雀到現在都不知道這股力量到底有多強大，該怎麼運用。
他只是憑着本能去戰鬥，憑着心底那一股孽火，那一股無法形容的憤怒。
所以他像是感受不到危險，感受不到疼痛，感受不到任何恐懼。
十四隻肉翅輕易斬破天地，手中的石刀早已破損，化作齏粉狀態，隨着他的捲動而散發着無盡的魔光。
石刀，本就是一柄驚世魔刀。
而暗元此刻也早已瘋魔，他開啓黑暗魔獄的那一刻，便失去了所有的理智，無數的惡靈與邪孽將他的靈魂佔據，他像是一個殺戮機器一般，與辜雀進行着最正面的對拼。
殺啊！兩人隨意一招都發出驚天巨響，泛起無盡魔光，天上地下一片空靈。
這個空靈是時空、次元完全消失，甚至連混沌都被打散之後，什麼都沒有剩下的狀態。
因爲連元都被他們的魔光吸收，化作純粹的殺伐規則，朝對方而去。
他們幾乎忘卻了招式，只是以最單純的力量對拼，直至一方死亡。
暗元的身體被一次又一次打散，卻又一次次重聚，辜雀的翅膀也碎裂無數次，但每一次都能長出來。
能量縈繞着他們，這個地方已然成爲天地絕境，若是有神獄兵主這種禁忌巔峰的存在闖進來，恐怕一瞬間就得灰飛煙滅。
“倒下了！暗元又倒下了！”
四周圍觀者驚呼出聲，但很快暗元又站了起來，朝辜雀殺去。
接着辜雀又倒下了，又站了起來，兩人又同時倒下。
絕望的戰鬥，沒有休止，在一方死亡之前，誰也不會停下。
一個大約十六七歲的中年站在青蓮之上，滿臉漲紅，忽然鼓起勇氣，大吼道：“辜雀盟主！殺了他！殺了這個王八蛋！”
這一個聲音像是火星掉入汽油桶，整個天地都沸騰了起來。
“殺了他！就是這個人開啓了黑暗時代，害我大千宇宙生靈塗炭，民不聊生！”
“無數的生命，漫天的鮮血，那死去的光明戰士在看着我們，看着這一幕！”
“辜雀盟主，加油啊！一定要殺了他啊！爲我大千宇宙報仇雪恨啊！”
無數的百姓都怒吼了起來，有人激動，有人痛哭。
在那記錄水晶之下，還有各個星系的百姓攥緊了拳頭。
“殺了這個惡魔，就是他害得我家破人亡，我的父親、丈夫、三個兒子，全部都死在了戰場上。”
“我的祖星也沒了，那個星球，就我一個人活了下來。”
“報仇！爲大千宇宙犧牲的百姓和戰士報仇！”
“爲執法者聯盟所有將士和亞丁主席報仇！”
“爲大千宇宙無數個勢力、無數個老祖們報仇啊！”
天地都震動了起來，這一刻，所有的仇恨，所有的苦難，所有的委屈和絕望，全部都燃了起來。
“辜雀盟主！”
“用生命的尊嚴，以光明的名義，向黑暗宣戰！”
“滅殺黑暗！光明永生！”
萬界吶喊啊，這一百年的屈辱。
諸天泣淚啊，這一百年的劫難。
所有人都攥緊了拳頭，看着這大千宇宙最後的拼殺。
“吼！”
辜雀仰天怒吼，十四支翅膀同時一扇，右拳打出一道粗如星辰的烏光，像是可以穿透諸天寰宇一般，卻被暗元的黑暗魔獄直接吞噬。
暗元喘着粗氣，幾乎力竭，他咧嘴笑道：“你的力量變小了，你似乎不行了！”
辜雀的雙眼在流血，喃喃道：“你的黑暗魔獄也撐不住了吧。”
暗元道：“是啊！我是如此希望你贏，但是我已然感覺到你殺不了我了，我卻能殺了你，哈哈哈哈哈！”
他笑着笑着，卻流出淚來。
因爲他知道了，他知道辜雀不是異數了。
他所做的，所犧牲的一切，都白費了。
“哈哈哈哈！天命！這就是天命啊！一切都早已註定了，沒有誰可以改變！沒有誰啊！”
他痛哭出聲，一拳轟然打出，整個黑暗魔獄膨脹起來，直接撞在了辜雀的胸膛。
辜雀慘叫一聲，身影倒飛而出，四分五裂，撞在銅棺之上發出一聲巨響。
“辜雀盟主！”
“辜雀盟主！站起來啊！”
“您是宇宙的希望啊，站起來吧，殺了他，殺了他，黑暗時代就結束了！”
諸天萬界百姓痛哭出聲，一個個緊張又憤怒，絕望又渴望，他們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這一刻用什麼詞語也無法形容百年黑暗的痛苦，也無法形容他們對光明的渴望。
“站起來，夫君！”
媚君早已失去了力氣，癱倒在地上，喃喃道：“站起來啊夫君，你是我心中的英雄，失去你，媚君活不下去。”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軒轅輕靈抓住媚君的手，啜泣道：“夫君一定可以殺了他的，夫君永遠都不會倒下。”
可是辜雀倒下了啊，他站起來，但又被擊倒了。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撐不住了，死道骨魔不知道崩碎了多少次，似乎已達極限了。
他當然聽到了諸天萬界的吶喊，他憑着一股意志，又艱難站了起來。
有人痛哭，有人憤恨，有人鼓勵着自己，有人詛咒着暗元。
他都聽到了，但是他感覺自己要碎掉了，他無能爲力了。
可是這些聲音又何止是他聽到了，令外一個人，也聽到了。
暗姬淚流滿面，虛空中的身影不停顫抖，喃喃道：“難道我們真的錯了嗎？可是夫君不會錯的，他不是壞人，他真的不是啊！”
“爲什麼全天下都唾罵他，所有人都恨他？他這麼做是爲了希望啊，希望啊！”
希望，多麼偉大而渺小的詞彙啊。
它如洗令人嚮往，但又如此令人心碎。
“我們真的錯了？”
她極速而至，她看到了暗元，忍不住跑了過去，大聲道：“夫君啊！我們是不是......”
“不要！不要過來！小心啊！”
暗元看到了她，嚇得靈魂都在轟鳴，直接怒吼出聲。
暗姬一愣，還未來得及迴應，黑暗魔獄所泄露的一道殘光已然將她淹沒，一聲慘叫，暗姬的肉體直接湮滅。
暗元瞪大了眼，面容扭曲，忽然厲吼道：“暗姬！”
他連忙衝了過去，用盡了所有的力量將她的靈魂保護了下來，眼淚已然完全止不住了。
“暗姬，暗姬你不要嚇我，你爲什麼來了，你爲什麼要來啊！”
他的聲音在顫抖，而暗姬的身體已然凝聚而成。
她的臉色太蒼白了，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她輕聲道：“夫君.....我..我從來沒有不相信你的。”
“是，是...你從來沒有不相信我，我做什麼你都永遠支持我。”
暗元淚如雨下，身體也開始顫抖了起來，抱着暗姬，像是沒有了力量。
暗姬虛弱道：“你說你是好人，我信了，我信了兩千多萬年。從十六歲開始，我就一直信你，我沒有懷疑過。”
她伸出手來，撫摸着暗元的臉頰，喃喃道：“可是這一次，我們是不是...是不是錯了？你真的不是壞人嗎？”
“我...”
暗元呆住了，呆了好久他才發現，原來自己沒有辦法回答這個問題。
自己是壞人嗎？可是自己這麼多年來爲的不是自己，爲的是寰宇間所有的生命啊，爲的是希望啊！
自己是好人嗎？以前是，但這麼多年來，殺了這麼多人，還能算是好人嗎？
恐怕不算了，這個世界上最難的是就是真與假和好與壞了。
他抱着暗姬，咬牙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好人，但我問心無愧，就算時光倒流，我還是要這麼做。”
暗姬看着他，傻傻一笑，道：“我瞭解你，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我...我就...放心...可是我，我好像，沒有辦法再陪你...你走下去了......”
她說完話，身體已然失去了所有的活力，輕輕靠在了暗元的胸口。
暗元張大了嘴，想要喊什麼，但卻什麼也喊不出來，表情扭曲，淚如雨下。
最後他只能仰天嘶吼，死死抱着暗姬，像是又回到了二十一歲的時候。
那時候他還年輕，第一次看到暗姬，他就知道，這會是陪伴自己一生的女人。
他坐在虛空中，喃喃道：“原來，變數不單單在於你，也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