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透明殺劍斬碎嬰胎妖龍,也不知道韓秋悟通了什麼大道,竟然直接突破到了偉大的天衍之境。
她依舊婀娜多姿,身體的曲線是如此柔美,如此令人神往,但所有人都看得出她的身體是冰冷的,是金屬打造而成的。
藍色的光是如此璀璨,她就在璀璨的最中央,天地上下,寰宇四方,都以她爲中心。
天衍的氣息自她體內傳出,卻不能湮滅天地了,只因天地又被另外一種大道所守護,那是剛纔聲音的來源。
幾聲驚吼,第一重世界非但恢復,且變得堅固無比。
所有人都朝四周看去,他們感受到了那無邊無際的壓力。
辜雀抱着芒,想要把她扶起來,但根本做不到。
辜雀相信,自己就算把芒的骨頭拉斷,都無法將他拉起來。
因爲這一股威壓來自於靈魂,來自於真正偉大的存在。
在所有人的伏跪之下,遠處天地的盡頭,那一尊偉大的戰神雕像終於動了。
它雙眼石皮脫落,透出兩道血光,身影一動,一步跨出。
僅僅一步,便跨過了數百萬裡,直接來到了辜雀等人的上空。
高大、偉岸、巍然、磅礴、壯美,所有的詞語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威勢,他此刻就是一尊戰神,俯瞰着天下衆生。
而韓秋呢?
韓秋此刻似乎正處於一種微妙的狀態,全身散發着藍光,似乎正在接受天衍之境所帶給她的饋贈。
高空的戰神低頭一看,所有人的身體都龜裂,甚至連靈魂都有破碎的傾向。
“永恆!你是永恆文明的餘孽!”
寒冷而威嚴的聲音響徹天地,狂暴的壓力不斷襲來,所有人都承受不住了。
境界較低的芒已然在死亡的邊緣,哪怕辜雀死死擋在她的面前,都無法拯救。
情況實在太危機,辜雀直接站了起來,大吼道:“刑天!收起你的威壓!她不是永恆餘孽。”
“嗯?”
辜雀此話一出,戰神雕像頓時輕咦一聲,天地之間所有的威壓瞬間便消失了。
所有人恢復了自由,一個個臉色慘白,連忙打坐療傷,嚇得膽裂魂飛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照顧好芒。”
辜雀將芒抱到天姬的懷裡,身影就要往上飛去,但手卻被一隻冰涼的小手拉住。
是天姬的手。
辜雀回頭一笑,道:“別擔心。”
“你在冒險。”
天姬的語氣並不是那麼溫柔,但辜雀足以感受到很多。
他輕聲道:“你知道的,我沒得選擇,否則這裡的人都得死。其他人我可以不在意,但芒和韓秋我不能不管。”
天姬緩緩鬆開了手,低聲道:“小心。”
辜雀直接朝天而去,他知道刑天之所以收起威壓,正是因爲自己喊出了他的名字。
若非如此,他又哪裡那麼容易就收手。
到底是什麼境界呢?這雖然只是一尊雕像,但或許已然是聖雄級別了,要殺在場的人,太輕鬆不過。
辜雀相信,即使是韓秋,也沒有任何掙扎的可能性。
因爲辜雀已然知道,這戰神刑天,或許就是古天血路第一個世界的守護者。
辜雀穩穩站在了韓秋身前,朝天大聲道:“刑天戰神是否因永恆而怒?晚輩辜雀,亦是華夏文明後裔,可以證明,她並非永恆餘孽。”
四周衆位強者面面相覷,心頭是疑惑萬分,震驚不已。
他們當然認爲辜雀這是在找死,但卻又疑惑爲什麼辜雀時華夏文明的人,更疑惑的是,辜雀爲什麼知道這尊雕像的身份。
刑天聽到辜雀的話,頭顱緩緩朝下嘆來,沉聲道:“你是我華夏之人?”
辜雀道:“事關民族,不敢誑語,我的的確確是華夏文明的後裔,只是現在被邪惡佔據的軀殼罷了。”
刑天眼中光芒湛湛,道:“不只是軀殼,還有靈魂。”
說話的同時,天地間的威壓又漸漸加重了。
辜雀心中一顫,知道對方因爲自己叫出他名字而施捨的耐心已然快被消磨乾淨了,於是不敢拖延,連忙大喊。
“刑天老祖,切勿懷疑子孫身份,我辜雀喝的是黃河的水,流的是炎黃的血啊!”
他說着話,聲音卻有些變了。
唉,想不到離開故土六百年,歷經生死,我辜雀還能有一天喊出自己是炎黃的子孫,是華夏的血脈。
他眼眶莫名有些溼潤,那埋葬在心底六百年的思鄉之情如怒水決堤,滔滔不絕涌將而出。
他大聲道:
“鴻蒙茫茫有盤古,開天闢地僅一斧。
融化血軀與神骨,化作日月與黃土。
女媧嘔心造人族,後又採石將天補。
燧人鑽木以取火,巢皇瀝血造房屋。
伏羲日夜演八卦,倉頡不知造字苦。
黃帝蚩尤共逐鹿,敗魔一統天下族。
神農踏遍萬重山,以身試吃百草毒。
舜帝傳孝於四方,治服開化承太初。
大禹九鼎治水患,三過家門而不入。
後世子孫千千萬,忘天忘地莫忘祖。”
辜雀含淚道:“這古老的歌謠,辜雀從小吟唱,每念及此,總爲身爲炎黃血脈而驕傲啊。”
天地寂靜,萬物無聲。
這一刻,唯有那壓抑了六百年的思鄉情緒在流淌。
那一片古老的土地啊,黃河母親,華夏黃土,你可知遠在他鄉的遊子,已想你太久太久。
“孩子......”
刑天一聲輕嘆,搖頭道:“孩子啊。”
他僅僅只說了幾個字,但話語中卻蓄滿了太多太多的感情。
誰又知道他遭遇了什麼呢?誰又知道他是如何淪落成雕像呢?誰又知道地球之華夏與這裡的華夏是否同屬一脈呢?
曾經的輝煌與苦難,早已被無盡的歷史之水所淹沒,留下的只是河邊偶爾可見的枯骨,還有那一聲聲歌謠,一段段傳說。
辜雀緩緩退開,站到了韓秋的身邊,輕輕拉起了她的手。
她的手如此冰冷,如此僵硬。
她已然醒來,已然恢復了神智。
她看着辜雀,目光之中也涌起了淡淡的漣漪。
她掩飾得很好,似乎無人可以看到。
辜雀拉着她,朝上大聲道:“她不是永恆文明的人,不是所謂的餘孽,她是我的妻子。”
“她曾經也有血肉之軀啊,她曾經也有敏銳的感情,她也曾歡笑過,也曾流過淚。”
“她只是被永恆文明害了,所以才變成了這個樣子。”
“請,刑天老祖明斷!”
辜雀的聲音響徹天地,傳遍寰宇,震得四方都在顫抖。
韓秋微微偏頭,看着身旁這個所謂的惡魔。
她眼中的藍光不再璀璨,反而像是無盡的大海,洶涌着的都是溫柔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