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雀的一番話讓韓秋這個冰冷的身體好像產生了溫度,可是她已然漸漸忘記了怎麼去表達自己的情緒。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忘記,她不知道永恆文明的人到底有沒有感情。
她只能任憑辜雀握着自己的手,這樣,好像就被溫暖包圍。
而天空之上,刑天眼中光芒閃爍,卻是寒聲道:“你可知永恆文明差點毀了我們的世界?你可知巢皇秘境中漫天的骨血?你可知多少族人前赴後繼的去死?”
“你可知我堂堂華夏文明輝煌至極,卻因爲抵抗永恆,幾乎被滅絕!”
“你可知老祖們爲了保護這個世界做出的犧牲?你可知有巢氏老祖以生命之力征服玄黃天碑,只是爲了鎮壓寰宇通道?”
他忽然暴喝道:“而你!作爲炎黃子孫!華夏血脈!竟敢袒護永恆餘孽!”
天地四方恐怖的威壓傳來,整個第七關世界都幾乎崩塌,所有人口吐鮮血。
辜雀猛然朝前走出幾步,額頭黑紋猙獰,身體已然開始崩碎。
邪惡之眼的力量快用完了,他快要堅持不住了。
他知道,自己沒有多少時間了。
他大聲道:“不!她不是永恆餘孽!我可以證明!”
大手一揮,天空之中混沌之氣瀰漫,瞬間凝聚成一個巨大的圓。
混沌大圓之中道韻漫天,一幅畫面漸漸變得清晰。
那是一條暗巷,兩側有高牆,地板古老破碎,圓月當空,月華如水。
一個身穿寬大灰衣的女子長髮飄飄,大步朝前走來,舉起右手,穩穩擋住一道驚天動地的銀光。
辜雀道:“看到了嗎?不只是刑天老祖,還有你們所有人。”
“都看到了嗎?這是她二十二歲的時候,她是人族,是真真正正的血肉之軀!”
“她不是什麼古怪女人,她姓韓,單名一個秋字。”
四周衆人面面相覷,而韓秋也看着那一個大圓,目光彷彿癡了。
辜雀右手再揮,大圓忽然旋轉起來,畫面開始變化,變成了一片廢土。
在那滿布瘡痍的金屬大地上,一個幾乎快要化作金屬的女子正站在原地,而她的面前,是一個巴掌大小的金屬人。
話語,傳來了。
“原來這一戰我輸了,但我不是輸給你,而是輸給了其他人。”
“十死無生之局,夫君,無人可以助你,但我可以。”
那聲音從混沌大圓中傳來,是如此平靜,卻又如此堅定。
所有人都看到了,看到她堅硬的金屬手指張開,猛然插進了自己的雙眼。
於是,兩顆藍色的眼珠就這麼掉落。
四周衆人身影一抖,都忍不住朝韓秋看去。
原來這個女子是爲了辜雀,才徹底化作金屬之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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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語,依舊未歇。
“沒有那雙眼睛,你不是我的對手,我要殺你易如反掌。”
“所以你可以動手了。”
“你很平靜,你不怕死?”
“我怕死,但我恐怕死不了。”
“沒有人可以救你。”
“是,現在沒有人可以救我,但...無論我被埋葬多久,我的夫君,都能將我從大地深處挖出。”
說到最後,四周衆人都朝辜雀看去。
將她挖出?難道正是這個人拯救了她?
他們不知道,因爲韓秋最後進入天地之墓,卻比他們更先醒來。
辜雀緊緊握着韓秋的手,看向那高達千丈的雕像,沉聲道:“看到了嗎?她不是永恆的餘孽,她只是一個受害者,一個爲了我甘願去死的女人。”
刑天眼中血光畢露,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道:“我看得出你沒有說謊,一切都不是編造的。”
辜雀頓時鬆了口氣。
“可是......”
刑天的話忽然又出來了,他冷冷道:“可是她已然是真正的永恆之人了,她徹底沒了血肉,她已全然化作金屬。”
“她不該再活在這個世界上,這不是永恆文明的世界,不該存在永恆之人。”
辜雀臉色一變,大聲道:“她與永恆文明無關!”
“不,沒有人可以否認她已然成爲了金屬人。”
辜雀道:“可是她也是被害的。”
“別無選擇。”
刑天道:“無論她多麼無辜,她都必須死,永恆之人都該死,無論她本身就是永恆之人,還是後來被迫成爲。”
天地間的威壓愈發重了,辜雀氣得炸肺,剛要說話,卻忽然被韓秋拉到了身後。
韓秋全身藍光閃爍,眼中光芒璀璨,她輕聲道:“你做的夠多了,再說下去對你不利,我來面對吧。”
“沒有什麼好怕的,我韓秋......”
話還沒說完,辜雀便一把將她拉到了懷裡。
死死抱着她冰冷的身軀,辜雀壓着聲音道:“別犯傻了,我知道你性子急,受不得委屈,但這次你不能意氣用事,你不是她的對手,根本不是,我看得出來的。”
“我無數次都聽你的,這一次你必須聽我的,必須!”
韓秋攥緊的雙手漸漸鬆開,微微低頭,走到了辜雀的身後。
她幾乎遏制不住自己想要去拼命,但她知道,自己要聽眼前這個人的。
不爲什麼,因爲他已經說了,“必須”。
辜雀深深吸了口氣,低頭一看,只見自己的身上的黑鱗在掉落了,血肉也在扭曲,很快要恢復本體了。
這不是什麼好消息,因爲那一道未來之光幾乎要將他殺死,邪惡之眼力量的消散,只會讓他瞬間失去支撐的力量,重傷垂死。
他擡起頭來,一字一句道:“請刑天老祖!放過她!她不該死!”
這個人一定是瘋了,這是四周大部分人的想法。
而刑天的語氣愈發寒冷:“你要袒護一個金屬人?你是打算和她一起死嗎?如果是這樣,我不介意也殺了你,我華夏之人,絕不會站在永恆之人那一邊。”
辜雀大步朝上而去,厲聲道:“我不打算和她一起死,我要和她一起活下來,而且我要告訴你,你錯了,她不該死,她應該活着。”
“今天,我辜雀要保她。”
刑天眼中血光爆射,森然道:“你敢逆祖!”
辜雀大聲道:“爲了她,逆祖又如何?”
“祖,值得尊敬,但不一定是全對的,至少在這件事上,我是對的。”
“放肆!身爲華夏子孫,竟然逆祖!你罪該萬死!”
刑天終於憤怒,狂暴的壓力襲來,辜雀身體幾乎破滅。
他朝天望去,忽然大吼道:“刑天!你可敢與我辜雀論道?”
此話一出,整片天地,忽然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