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黑暗的世界,一個人已經跪了很久了。
她在等待,等待一個聲音。
她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或許是一個月,也或許是一年,但好像已經快一百年了。
但她身體沒有任何動搖,跪在這裡等待,似乎就該是她做的事一般。
只是,光芒終於亮起了。
一個手掌般大小的金屬人飄在空中,緩緩道:“恭喜你。”
女子點頭道:“不客氣。”
金屬小人嘆了口氣,道:“在幾百年前,我就告訴過你,但是那個時候你還很高傲。現在呢?不還是成爲了偉大的主上的人。”
女子道:“不記得。”
“你當然不記得了。”
金屬人道:“那時候你的眼睛可以散發出世間最美妙的藍色光暈,現在沒有了,所以你也沒有資格成爲偉大的主人的侍妾了,你只配做他最卑微的一柄刀,做他的殺戮機器。”
女子靜靜聽着,不言不語。
金屬人笑道:“都說聰明反被聰明誤,你恐怕也沒有想到,跑來當臥底卻被識破,然後被徹底抹去最後的靈智吧?”
女子道:“聽不懂。”
“你已經徹底淪爲死亡機器了,聽不懂很正常。”
金屬人飛了過來,撬開了女子的頭蓋骨,小心翼翼把一枚芯片放了進去。
他笑道:“去吧,按照指令去做事。”
女子這才站了起來,豁然回頭,打破時空。
金屬小人也跟着飛出去,看着浩瀚的虛空,慨然道:“多少年了?也終於等來這一天了,偉大的存在即將甦醒,而這裡也將徹底不存在。”
一時間,他覺得很無趣,沒有懸念的戰鬥,難免讓人無趣。
大死域中,衆人還處於震驚之中。
怎麼會這樣?
怎麼可能!
帝玄哲使出永寂黑蓮,使出先祖之怒這樣的秘術,爆發出幾乎可以滅殺禁忌之境中期的強者的力量,卻被打得這麼慘。
幾十招就敗下陣來?
那這麼小魔女到底是什麼來頭?
“女施主,你趕緊收了你的神通吧,天道之力要來了。”
遠處的佛童又開始喊了起來。
小魔女氣得跺腳道:“小矮子,你就不能讓我再風光一下啊!幾百年了,難得有這種出風頭的時候。”
佛童雙手合十道:“無量壽佛,女施主,不是小僧不給你面子,而是下一場該小僧上啊,小僧急啊!”
“你急個頭啊!”
“女施主,不許再提頭這個梗!”
佛童不怕別人說自己矮,但堅決無法接受禿頭這件事。
四周衆人都看啥了,這兩人一唱一和的,也未免太不給面子了吧。
拜託這是比武啊,諸天英雄大比武啊,你們別這麼兒戲好不好。
藍魅生深深吸了口氣,他看出來這兩個人的不凡了,而下一場,正是自己和這個小佛童對決。
這些年來,他進步很大很大。
辜雀改變了他的心,戰場卻徹底重塑了他的心。
這些年來,他一滴酒沒沾,一個女人沒碰,一直在修煉,在廝殺,在感悟大道。
他等今天已經很久了。
他就是要告訴所有人,包括辜雀在內,告訴他們,這些年我藍魅生不是個廢物。
他大步走上了比武臺,閉上眼使自己的心靜下來。
他早已不再浮躁。
雖然容貌比以前更加精緻了,但他的心卻成熟了。
小佛童只有一米出頭高,看起來也就五六歲模樣,粉雕玉琢,明眸皓齒,可惜就是沒頭髮。
一個僧人,沒頭髮很正常,但他偏偏引以爲恥。
因爲他的頭髮是自動掉的......
“無量壽佛。”
他的聲音有點奶氣,但吐字卻很清晰。
“施主是天渡太子藍魅生吧?久仰久仰。”
藍魅生依舊沒有睜眼,沒有說話。
佛童也是雙手合十,緩緩道:“小僧和剛纔那個女施主不一樣,小僧很溫和的,從來不使用暴力傷人。”
“所以你放心,小僧不會把你打得像帝玄哲那麼慘的。”
四周衆人頓時絕倒,你這個小和尚,說話和那個魔女一個德行。
都這麼囂張的嗎?這些年藍魅生的威名可不比帝玄哲低啊!
虛空周圍的各大聖雄也是眉頭緊皺,洪荒祖神都忍不住道:“這佛童又是從哪裡來的,黃沙佛域的天才嗎?怎麼看不透?”
傳燈殿主道:“的確看不透,離惘大師,這是您黃沙佛域的佛子?”
離惘搖了搖頭,道:“我從未見過他。”
說到這裡,她又頓了頓,道:“佛家弟子,少有這麼不知禮節的。”
事實上她也很疑惑,明明沒有見過這個孩子,但總覺得有點親切,仔細觀察卻又發現根本看不透。
但藍魅生卻是火了。
這些年他鋒芒已藏心底,要的就是這一刻激活。
面對挑釁,他終於睜開了眼睛,目光銳利無比,一字一句道:“別管我欺幼。”
說完話,他便直接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而下一刻,無盡的藍光用上虛空,化作一條條長達萬丈的藍色光龍,霸絕的氣息貫徹天地。
他站在一條藍龍頭頂,大袖飛舞,雙重朝下一按,數千條巨龍浩然朝佛童衝去。
佛童懸在虛空之中,腳踩金蓮,頭頂五蘊佛環,嘆聲道:“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渡一切苦厄。”
無盡的梵文伴隨着佛光自他體內衝出,化作一個光罩將他包裹,猶如一個太陽一般懸在空中。
藍色的光龍追逐着他,就像是千龍戲珠一般,場面壯觀無比。
接着,佛童咧嘴一笑,露出皆白的牙齒。
他輕聲道:“是故一切世間法,皆爲般若大空相。”
一道道佛光朝諸天捲去,整個世界都像是染上了金色,化作了極樂世界。
一條條光龍徹底炸開,化作虛無,一招瞬間破了藍魅生的殺招。
而離惘的身體卻是猛然一抖。
怎麼可能!
他怎麼可能把《般若心經》研究得如此透徹?
他才五百多歲啊!
離惘死死盯着這個佛童,而這個佛童也忽然朝她看來,對着她輕輕一笑。
離惘下意識點頭回應,忽然覺得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這...這是什麼感覺?
爲什麼感覺這個孩子如此親切,像是...像是他流着自己的血一般......
她像是想到了什麼,猛然擡起頭來,瞪大了眼,眼中幾乎要溢出淚水來。
是嗎?
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