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星空像是沒有邊界，百曉生依舊拉着二胡。
辜雀很有耐心，聽他慢慢彈完了一曲之後，才終於說話。
“三件事，三件事需要解惑。”
百曉生道：“別急着說，我來猜一猜是哪三件事吧，如何？”
辜雀點了點頭。
百曉生笑道：“第一件事，我猜你要問找回死去的枯寂世界的詳細方法，你曾經問過我很多次，但都因爲實力不夠而沒有深問。”
“不錯，我對枯寂世界的感情很深，那裡還有我的親人。”
百曉生道：“第二件事是你要問拯救世界的辦法，你猜測可能和天地棋局有關，是嗎？”
辜雀笑道：“是，我不同意弱水河的方法，但我自己卻也沒有辦法。”
百曉生道：“第三件事，你想和我下棋？”
“不。”
辜雀道：“我雖爲天道，卻依舊沒有資格去下棋。”
“那你第三件事想問什麼？”
辜雀咧嘴一笑，道：“我想去未來之元，看一看這個世界的毀滅。”
百曉生沉默了。
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道：“我算盡天下萬事，古今未來，卻沒有算到你會成爲天道，這的確很讓人意外。”
“成爲天道，因果就是你說了算，現在你的確可以去未來之元了，但你有沒有想過，去未來之元不單單是天道因難，更有大衍因果。而大衍的因果，你受不住。”
辜雀道：“我想試試，雖然我從未觸及到大衍，但我就是想試試。”
“這個世界只剩下最後一元之數了，我猜未來因果也只有這未來一元了吧？那說到底又有什麼可怕的，這個世界就你一個至尊了。”
說到這裡，辜雀笑了笑，道：“更何況，有你爲我護法。”
“你真要看？”
“一定要看！”
“好！”
百曉生大笑道：“你的確膽大包天，但現在這個時代，不需要謹小慎微的人，既然是去未來之元，那就去，我儘量爲你護法。”
他大手一揮，四周空間泛起點點漣漪，看似沒有變化，但辜雀發現自己對世界的感知全部不見了。
他皺眉道：“已經封鎖了這一片星域的天機？”
百曉生點頭道：“三萬億光年的空間，夠你揮霍了。”
“好，這就開始。”
辜雀吸了口氣，體內的《道衍》運轉，前方的虛空自動破開了一個大洞，化作了元消散開來。
百曉生道：“果然是天下之元皆爲你用，看來你即使不成爲天道，也可以與天道獨立抗爭。”
“所以天道輸了。”
辜雀雙眼微眯，一步跨出，直接衝進了未來通道之中。
前方是一片朦朧，白色和混沌扭曲着，忽而可見星辰閃爍，時空節點。
他持續朝前，身體出現了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撕扯着，這是真正的未來之元，從前沒有任何人達到過的未來之元。
這一前進，便不知道前進了多少年，他根本沒有去看周遭的一切，因爲他知道自己能夠承受的未來之元不多。
未來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兩萬年。
到了未來兩萬年的節點，辜雀終於停下了，因爲他已經感受到了一股浩瀚的力量。
剛剛停下，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忽然傳出，前方傳來一片炙熱的光亮。
這光沒有任何能量，但卻像是要把時空都完全照透一般。
辜雀幾乎看不到東西了，甚至連靈魂都處於一種短暫的空白。
而瞬間之後，他頓時便看到了，看到了前方一片空寂，只剩下無數的碎石殘塊。
三道身影驟然降臨世間，散發出無與倫比的威壓。
世界顫抖，三道身影同時朝辜雀看來，那眼神幾乎要把他靈魂壓碎。
逃！
這是辜雀第一個念頭，也是唯一一個念頭。
他毫不猶豫回頭，並且大吼道：“替我護法！”
聲音穿過了時空的界限，百曉生臉色一變，一掌直接朝未來之元而去。
白茫茫的一片掌力順着時空繞過辜雀，將他後方三道身影擋住。
而就在這一瞬間，辜雀劃破了時空的壁壘，直接回到了現在之元。
重重倒在虛空之上，他整個人都癱了，滿臉大汗，全身都在顫抖。
“僅僅百餘呼吸，你到底看到了什麼，把你嚇成這樣？”
百曉生連忙問道。
辜雀喘着粗氣，調整了一會兒，才擡起頭來，喃喃道：“至尊，我看到了三位至少是九五至尊級別的人物。”
“什麼時間？”
“未來兩萬年！”
百曉生皺眉道：“難道是我們的世界的九五至尊復甦了三位？”
辜雀搖頭道：“不，我看到的是......玄黃天碑碎了，三位永恆世界的九五至尊降臨了，他們降臨那一瞬間就看到我了。”
“什麼！玄黃天碑碎了！”
百曉生的聲音都不禁提高了好幾度，驚聲道：“諸天鑰匙之守，怎麼可能碎！他們是怎麼打開的。”
辜雀搖頭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兩萬年後，永恆文明將再次降臨，這一次他們的實力會比上一次更強，而我們已經沒有了華夏文明。”
百曉生愣了好久，才喃喃道：“看來永恆文明是一定會在我們世界滅亡之前，先把我們滅了。”
“爲何？”
“毀滅一個世界，這是多麼大的成就啊！況且，世界有如此浩瀚的能量，毀於枯寂，還不如提前奪取，你應該明白，世界是需要能量補充的，哪怕是永恆世界。”
辜雀沉默了，什麼話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永恆文明殺來，這是何等絕望。
強大如華夏文明，都幾乎被滅了，現在這個世界不及華夏文明兩成的世界，面對比當時更加可怕的永恆文明，只有死路一條。
什麼拯救世界計劃，都是假的，都是鏡花水月。
這個世界面對的不止是枯寂，還有外敵。
百曉生道：“你還要問拯救世界之法嗎？”
辜雀搖頭道：“沒必要了。”
“事實上的確沒必要，因爲我也回答不出什麼來，否則何至於看着紀元一次次毀滅。”
說到這裡，百曉生道：“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無所不能，但我可以告訴你，拯救世界之法，就在天地棋局之中。”
“我沒資格下棋。”
百曉生道：“所以，很多事需要你自己去想，絕望麼？我絕望了多少個紀元了？習慣了。”
辜雀深深吸了口氣，道：“我暫時不想考慮這個，還是去想一想枯寂世界的事吧，回去看看我的徒弟纔是正事。”
“你要找回枯寂世界，比去未來之元更危險。”
“爲何？”
百曉生道：“因爲枯寂世界的天道已經死了，你需要去一個地方纔能找到。”
“哪裡？”
“九幽。”
辜雀聞言一震，再次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