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飄飄,狂風嘯嘯。
天地之間,惟餘莽莽。
廣闊無際的雪原,巍峨的巨山聳立,從遠處望去,就算是八千雲騎,也顯得那麼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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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道身影彷彿剛站在那裡,又彷彿已然站了很久。
四下無聲,唯有風雪,他們的氣勢不斷攀升,已然達到了一個巔峰!
辜雀右手短刀緊握,因爲元氣過於澎湃,光芒已然掩蓋了他瘦小的身影,像是兩團黑色和金色的火焰,在身外不斷燃燒。
於是一步跨出,右腳一跺,雪沙嘭地炸開,身影已如蛟龍一般飛起,全身的力量,也隨之席捲而出,攪動風雪呼嘯。
“接我第一刀!”
他暴喝一聲,天地轟然炸響,一刀豁然斬下!
只聽一聲刺耳的呼嘯之聲響徹天地,空氣嗚咽不停,像是孩童哭泣,一道驚天動地的刀芒已然激射而出!
長達數丈的刀芒猶若實質,一面金光璀璨,一面黑光深邃,陰陽並行,生死交融,似乎帶着無法言喻的古老滄桑,有着千古的厚重與悲涼。
一刀出,紅塵萬斷,情仇盡碎,生歲月,歲月茫茫。
這是歲月之道!歲月之刀!
軒轅辰冷冷一笑,身影一動不動,右手一震,金槍一顫,驟然朝天一刺!
只聽空氣發出爆炸之聲,金光急閃,猶如驚鴻一睹,又仿若金龍騰空,帶着浩然王氣,勢不可擋!
於是二者驟然撞擊在一起,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鏗響,那刺耳的金屬碰撞聲讓人全身汗毛倒豎,黑金之光頓時如浪一般席捲開來。
只見那滿地白雪,在元氣的撞擊下轟然炸起,雪浪涌起數丈至高,化作漫天白沙,刷刷落下。
辜雀穩穩落在地上,悶哼一聲,不禁連退數步,喉嚨一甜,嘴角已然溢血。
白雪依舊在下,眼前軒轅辰的身影一動未動,只是一臉不屑地看着辜雀。
他任憑白雪落在頭上,落在身上,冷笑道:“不行,太弱了!這種力量,最多隻能欺負欺負那些聖地會武的庸懦之輩,要殺我軒轅辰,還差得太遠!”
辜雀沒有說話,只因胸中血氣翻涌不停,幾欲無法呼吸。
軒轅辰剛纔的一槍太強大了,似乎帶着一股王霸之氣,讓人不可抵擋。
槍本就是走霸氣剛猛的王者之道,他把金槍用到了極致,僅僅一招,自己便已然受了傷。
辜雀咬牙道:“那便接我第二刀!”
他說話的同時,忽然右手一轉,反拿短刀泣血,右腿在地上一掃,身體旋轉的同時,一道驚天刀芒已然橫斬而出!
空氣發出裂帛之聲,空氣竟然源源不斷地朝刀身涌來,刀生兩面,上爲金芒,下爲黑光。黑光染黑白雪,深沉如大地,金芒映紅天空,高傲如蒼穹。
於是有天有地,有陰有陽,上下分割,世界初成!
此刀,有世界之道!
刀極慢!似乎孩童都可以躲過,但天地之間源源不斷的元氣已然激涌了過來,像是大地和蒼穹在慢慢靠攏,要把中間的一切生靈全部壓碎!
世界之力,世界之勢!
光未至,刀剛出,大雪已然飛起,如浪一般伴隨着刀芒席捲而開來。
軒轅辰微微眯眼,猛退一步,長槍一挑,向後一揚,然後猛然橫掃而出!
只見金色的元氣剎那間噴薄而出,橫掃千軍如卷席,滔滔雪浪盡回首,彷彿天地都要炸裂一般,恐怖的力量直接朝辜雀而來。
辜雀頓時連退數十丈,終究還是沒能躲過這驚天一掃,漫天白雪拍在胸口,發出嘭嘭之響,口中鮮血頓時噴出,整個人都萎靡了起來。
“辜雀!你......”
媚君連忙衝上來扶住他,不禁急道:“你怎麼樣啊?你打不過他的。”
辜雀拍了拍媚君的肩膀,一步一步再朝軒轅辰走去,左手擡起,一把抹去嘴角鮮血。
確實太強了,純粹的元氣力量,便讓自己承受不住,他進入生死之境也就大半年而已,但據說已然達到了生死境中期。
只是在這個世界上,在整個武學的跨度上,境界是完全說明不了什麼的。
這個東西只對一般的人有用,對於真正的高手來說,境界只是一個基礎,而更重要的是靈魂的鑄煉,是對生與死的判斷,是個人意志的堅定程度,是忍受痛苦的能力,是實戰,是感悟,是道,是一切不可預見、不可把控的因素。
這些纔是真正可以決定高手之間勝負的關鍵。
而這些,軒轅辰並不弱於自己。
他也曾親赴戰場,殺敵浴血,實戰能力極強,他也有堅定的個人意志,可以忍受痛苦,也有感悟,有道。
面對這樣一個強大的對手,一個非但高自己兩個境界,而且其他方面也沒有任何短板,怎麼贏?
辜雀已無法想那麼多,他只是看着雪山巍峨,搖頭一嘆。
軒轅辰淡淡道:“看到了嗎?我這個你眼中的廢物,把你打的毫無還手之力,那麼誰纔是廢物?”
辜雀輕輕一嘆,看着手中的泣血神刀,低聲道:“只嘆歲月給我時間太短啊!僅僅四年而已。”
他擡起頭來,眼中閃着莫名的光芒,咬牙道:“若我時間足夠,又豈由你猖獗?只是天命如此,唯有逆流而上,卻不可強求。”
他大步朝軒轅辰走去,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緩緩道:“就算喪命於此,我也要讓你記住,今日這大雪飄飛之中,我手中的刀。”
他說着話,忽然身影一頓,整個人像是愣在原地,所有的元氣都忽然消失,所有的氣勢都瞬間不在,像是一個普通人一般。
手中的刀也恢復了本來的血色,一切都那麼平凡。
他忽然想起了一句話,於是便輕輕唸了出來:“萬法自然,大道至簡,返璞歸真。”
“什麼?”軒轅辰一愣。
而辜雀的刀已出!
血海三刀的最後一刀,虛無之刀!
虛無即空靈,空靈即是返璞歸真,無外無物,無慾無求,無殺戮,無饒恕。
刀很慢,慢到衆人已然等得不賴煩。
刀很直,沒有一絲變化,就算是三歲兒童都能躲過。
但每刺出一寸,空間彷彿都凝固一分,時間彷彿都停滯一息,天地之間的壓力便重了一分。
軒轅辰的臉色已然變了!只因他看不清楚這一刀!
明明很慢,明明沒有變化,卻捕捉不到刀的影子,算不出刀的路線!
沒有變化,卻又萬千變化,很慢,但天地之間,無處可躲!
這到底是什麼刀道!
他們一咬牙,右腳一跺,全身金芒閃爍,長槍嗚嗚顫抖,一槍驟然朝前刺去!
只見一道恐怖的槍芒瞬間激射而出,猶如一條金龍嘶吼,天地彷彿都在共振。
金龍所過之處,雪地炸裂,白沙飄飛,狂風呼嘯。
辜雀刀已完全刺出。
於是一切戛然而止!
像是有一股無法形容的力量,像是有一股無法言說的意志,把時間空間完全禁錮,把萬物湮滅,把一切的一切都消散。
忽然只見,如龍一般的槍芒既然裂開一道道縫隙,然後緩緩龜裂,一片片落下,在空中化作齏粉。
沉默的壓抑,無盡的寂寥,像是過了一息,又似乎已是千年。
滿地大雪忽然轟地一下炸開!每一寸都彷彿有刀芒在席捲,方圓十丈之內,白沙淹沒了一切!誰也看不清楚裡面的場景。
而下一刻,忽然一聲驚天動地的鏗響傳遍大地!
衆人臉色一變,不禁驚呼出聲!
但還未來得及反應,只聽鏗鏘之聲不絕於耳,猶若鞭炮炸裂,快到極致,每一個呼吸,都響出幾十次,每一次響起,都驚破天地。
天眼虎不禁駭然道:“好快!”
話音剛落,狂風驟然加快,只見一道道金色的槍芒從大雪之中激射而出,猶如激光一般散落天地,其中似乎還隱隱約約夾雜着龍吟之聲。
而與此同時,一道道恐怖的刀芒驚天動地,攜帶着無與倫比的鋒芒,直令風雲變幻,天地失色。
鏗鏘之聲刺耳無比,令人汗毛倒豎,頭皮發麻,整個天地的響起難聽的嗚咽,似乎正在哭泣一般。
“真以爲我天下第一是白來的麼?你近戰雖強,刀法雖快,也萬不及我!”
軒轅辰放肆的聲音傳遍大地,鏗鏘之聲依舊響起,整個雪原都回蕩着聲音。
狂風怒號不停,大雪濺迷雙眼,彷彿天地一顫,一切戛然而止!
萬籟俱寂,風雪已停,衆人耳中轟鳴依舊。
天地明澈,雪沙落地,場中已是滿目瘡痍。
軒轅辰傲然立於廢墟之中,身影筆直如劍,龍袍飛舞,金芒閃爍,氣勢澎湃,毫髮無傷。
而辜雀,則已然半跪在地上,右肩之上破出一個透明的大洞,鮮血正涓涓而流!
他敗了!敗得徹徹底底!
媚君已然愣住,看着辜雀披頭散髮,衣衫襤褸,滿身血污,不禁大呼出聲:“辜雀!”
這個時候喊名字自然沒有什麼用,軒轅辰已然大笑出聲:“哈哈!辜雀啊辜雀!你終究和我差距太大,萬不是我的對手,便安心受死吧!”
八大供奉也對視了一眼,不禁都笑了起來,天州之行,總算可以結束了。這雞不拉屎,鳥不生蛋的地方,這輩子也不想來第二次了。
而辜雀卻悶哼一聲,忍者劇痛緩緩站起,把背伸得筆直!
他手中依舊有刀!
軒轅辰冷笑道:“莫非你還想打下去?”
辜雀的臉上沒有表情,看了軒轅辰良久,忽然笑出了聲來,笑得肆意至極。
軒轅辰寒聲道:“看來你已然瘋了。”
辜雀收起笑容,緩緩搖頭道:“經過這一戰,我也總算是知道了你軒轅辰的真正實力了!原來......你並不是那麼深不可測。”
軒轅辰冷冷道:“但殺你如屠狗!”
辜雀沒有回答他,只是接着自己的話說道:“知道了你的實力,那麼我對我們之間的差距,也算是有了一些定位了。”
軒轅辰道:“可惜,你已然沒有機會再趕上我了。”
“是嗎?”
辜雀輕輕一笑,道:“真不知道,這八大供奉,八千雲騎,是不是都願意陪你去死呢?”
軒轅辰臉色一變,不禁驚道:“你什麼意思?”
“你殺不了我的!軒轅辰!”
辜雀大喝一聲,身影忽然拔地而起,直接朝後面古村跑去!
軒轅辰一瞪眼,立刻道:“不好!快阻止他!”
而辜雀已然跑出百丈,媚君和天眼虎緊隨其後,下一刻,一道金光已然照亮了大地。
那后土瞬間祭出,化作一顆顆巨大的金石,瞬間充斥着整個天空!
軒轅辰大吼道:“辜雀!不要做無畏的掙扎!后土也幫不了你!”
而辜雀只是一笑,然後催動全身元氣,控制着那一塊塊大如房屋的金石,轟然朝那古村之旁的巍峨雪峰砸去!
只聽幾聲驚天巨響傳遍天地,那雪峰微微一顫,一聲聲咵啦之響已然傳出,無盡的白雪頓時便如瀚海巨浪一般傾瀉下來。
“不好!快!快跑!”
軒轅辰臉色驚變,大吼而出的同時,身影連忙飛退!
這巍峨的高山雪崩,那無法形容的威勢下來,誰也無法承受!
他們的境界,還遠遠無法與自然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