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天氣,陰晴不定,沒有人會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
辜雀以《紫虛道經》爲媒介,成功讓《人皇經》和《神女賦》陰陽並行,徹底化解了困擾三年有餘的陰寒之勁,找到了未來修行的混沌之道,心情本來極爲高興。
只是造化弄人,卻沒想到,先是溯雪遭難,後是義勇慘死。暗夜出門殺人,韓秋作證,卻又漏下破綻,被軒轅辰找準時機。
好不容易幾番拼殺回學院,義勇的母親又猝死於學院之中,人生在世,福禍相依,可爲什麼自己遇到的總是禍事?
辜雀抱着白髮蒼蒼的屍體,一步一步走回寢室,心中熱血難涼,義憤難平。
不甘!
真的不甘心!爲什麼自己是厄運之人,爲什麼自己要親眼看到一個個親人慘死!
他死死咬牙,推開門去,輕聲道:“義勇,我把伯母帶回來了,對不起,兄弟我沒能保下她性......”
說到這裡,辜雀忽然頓住,像是被一雙大手掐住喉嚨,聲音戛然而止!
他瞪大了眼,猛然環視一週,目光掃過整個房間,渾身頓時寒冷一片!
義勇不見了!義勇的屍體竟然不見了!
“誰!”
辜雀雙眼血紅,忽然驚吼出聲,誰把他屍體偷了?連死都不讓他清淨嗎?
金芒閃爍,霞光萬丈,一個縹緲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然站在屋中。身穿黃金龍袍,頭戴赤金髮冠,面色淡漠,雙眸深邃,赫然便是神州之主,神帝軒轅闊。
辜雀連忙把屍體放下,急道:“你來了!是不是你把義勇的屍體藏起來了?”
軒轅闊深深看了他一眼,緩緩搖了搖頭,臉色並不是很好看。
辜雀頹然坐在地上,晃了晃腦袋,忽然覺得一陣無力。人生無趣,活着到底是爲了什麼?
軒轅闊淡淡道:“人死不能復生,你作爲修者,當有這個覺悟。”
辜雀冷笑道:“那麼我殺了歐陽靖四人,你不惱怒?”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軒轅闊看了辜雀一眼,緩緩轉身,望着天空晴朗,萬里無雲,淡淡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唐義勇因你而死,歐陽靖四人被你所殺,這些其實冥冥之中已有定數。”
“呸!”辜雀一臉猙獰,咬牙道:“老子纔不信這種狗屁命數,照理說我這種貨色早就該死了,不也活着?”
軒轅闊面無表情道:“是不是該死,你看不出來的。”
“你能看出來?”辜雀冷笑道:“那麼你可想到今日會遇到那麼強大的一個神秘對手嗎?”
軒轅闊眉頭微皺,緩緩道:“你是說與我激戰的那個黑袍人?”
“不錯!”
軒轅闊目光之中帶着戲謔,忽然道:“嘿!有人找!”
辜雀一愣,連忙朝外望去,只見兩道縹緲的黑氣閃過,一個偉岸的身影已然站在了軒轅闊身旁。
“你、你們......”辜雀已驚得說不出話來。
軒轅闊和黑袍人相視一笑,互相點了點頭,忽然朝對方走去。
兩道身影,一個金光瀰漫,神氣縱橫,一個黑光閃爍,魔氣滔天,就這麼朝對方走去,然後忽然融合在了一起!
軒轅闊依舊是身穿龍袍,雙眼閃着異光,沉聲道:“懂了麼?”
辜雀駭然道:“你就是他,他就是你?”
“不錯!他只是我的一個魔性軀體而已。”
“魔性?”
軒轅辰微微眯眼,淡淡道:“你不是也修《人皇經》嗎?當知萬物皆對立,陽之極盡便是陰,死之極盡便是生,我修煉神性到極致,自然也有魔性涌出。”
辜雀深深吸了口氣,嘆道:“意思是你根本就是在和自己打?”
“不和自己打,就只能出來收拾你們了,總不能裝作不知道這件事吧?”
辜雀沉着臉點了點頭,看着空曠的屋子,嘆道:“誰會偷義勇的屍體?”
軒轅曠闊無表情道:“我說過了,冥冥之中皆有定數,禍兮福所倚,順其自然吧!”
或許高人總是喜歡搞這種封建迷信,像是可以證明自己多了不得似的,天老如此,神帝也如此。
辜雀嘆了口氣,道:“接下來怎麼辦?”
軒轅闊道:“神都,你不能再呆下去了!直接開啓傳送陣,待會兒就比武,比完就走!。”
辜雀一驚,瞪眼道:“這麼快!”
軒轅闊輕輕一哼,冷冷道:“你以爲你闖的禍很小嗎?神都上一次發生這種惡性時間,已是四十年前了。冷缺是你獄中之友,你應該清楚吧!”
辜雀沉着臉點了點頭。
軒轅闊淡淡道:“我與強者激戰,最多消失半天,再多便要惹人懷疑!明日一早回宮,便不可能再袒護於你,會下旨整個神族通緝你!所以你今日必須走!”
辜雀皺眉道:“可是前五......萬一我失敗了呢?”
軒轅闊冷笑道:“死!”
此話一出,辜雀頓時身影一震,而此刻,大門忽然被推開,三道身影也大步走了進來。
看到軒轅闊身影,變態院長臉色微變,韓秋和黎叔也是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軒轅闊一眼掃過,緩緩道:“明日早朝,我將下達諭旨,全大陸通緝辜雀,整個神都都會被掀翻,你神都學院也不例外,做好準備。”
變態院長沉着臉點了點頭。
軒轅闊淡淡道:“期末比武必須提前,半個時辰之後便開始,傳送陣直接開啓,比完就走!”
變態院長看了辜雀一眼,道:“意思是這次比武我不過去了?”
軒轅闊道:“另外派人吧!你神都學院高手如雲,也不差你一個。韓姑娘,你們兩人也做好準備出發。”
韓秋輕輕點頭,道:“多謝神帝。”
軒轅闊目光之中似有異色:“能幫的我都幫了,韓姑娘,記着你的承諾!”
韓秋面無表情道:“義不容辭!”
此話一出,只見金芒一閃,神帝已然消失在了房間,留下沉默的四人。
韓秋緊緊皺眉,忽然嘆道:“功參造化,三劫已渡,神帝深不可測啊!”
黎叔驚道:“你的意思是他已是神階?不可能吧!”
韓秋冷冷一笑,道:“軒轅闊胸有丘壑,有經天緯地之才,其心機之深沉,修爲之高,都遠遠超過了以上數代帝王。我看不透他。”
看不透他!這句話由其他人說出,倒不覺得有什麼,但韓秋的眼睛,可是和其他人有着天壤之別。
辜雀皺眉道:“你們兩人也進傳送陣?”
韓秋回頭看向辜雀,忽然一笑:“要不怎麼讓你還我人情呢?”
辜雀不得不承認,韓秋雖然並不太漂亮,但一旦笑起來,她幾乎可以說是天下最有魅力的女子。
那一身布衣,那嘴角紅痣,那深邃的眼眸和飄蕩的黑髮。這種魅力說不清,道不明,不是語言可以形容,只有感覺永存。
碧空如洗,萬里無雲,陽光明媚,灑遍大地。
山巔白雪未化,裸石桀然,偶有枯鬆傲立,禿枝直指蒼天。
大風在吹,吹起漫天雪沙,辜雀衣袍飛舞,一塊石碑猛然插下!
嶄新的石碑深埋地下,凜冽的寒風中可以隱約看見,那石碑之上龍飛鳳舞寫着大字——“唐義勇親母唐氏之墓”。
辜雀緩緩跪下,短刀插於身前,重重磕下三個響頭。
他站起身來,轉身而望,只見天地皆白,惟餘莽莽,陽光灑下,整個世界都閃爍着奇光。
一聲暴喝忽然自山下傳遍大地:“神都學院所有學生,全部於練武場集合!午時三刻,期末比武開始!逾時未至者視作棄權!”
辜雀拔起泣血,大步走下山去!
他眼中有光,是血光!是殺意!義勇之仇,還未全報!
軒轅默還活着!他會比武!
臨時比武這個決定是突兀的,對於辜雀等人來說尚覺措手不及,更何況那些普通的學生。
一個個身影閉關的身影驚起,連忙衝出門去,整個神都學院亂作一團。
很快,練武場已然是人山人海,神都學院上千學子齊聚,諸位老師也紛紛趕來維持秩序。
溯雪本該也在的!辜雀深深嘆了口氣,想不到她之前說無法送自己,竟成了事實。
一個個學生忽然高呼了起來,場中熱鬧無比。辜雀擡眼一看,只見一個身穿青袍的白髮老頭忽然站在了廣場中央,瘦臉短鬚,頭無寸發,眼中精芒偶射,全身氣勢磅礴。
“山河老師!”
“竟然是山河老師做評審嗎?”
“難得一見啊!”
衆位學生不停喊着,顯然這光頭老師在學院威信極高,當日韓秋來取神蠶紗,他已露過一面,只是隔得太遠,沒能看清楚相貌。
變態院長站在遠處房頂之上,沉着臉看着衆人,忽然厲聲道:“肅靜!”
此話一出,整個練武場頓時寂靜一片,落針可聞。
變態院長目光掃視一週,沉聲道:“你們可能沒有做好準備,但不必心慌,因爲其他人同樣沒有做好準備,比武依舊公平。今年由山河老師評判,學院前五,則跟隨山河老師前往東州贏都,參加天下學院大比!”
“吼!”
衆學生齊聲高呼,一年到頭,這是檢驗自己的最好機會,也是向他人學習的最好機會,怎能不激動。
變態院長大手一揮,四周頓時安靜,他冷冷道:“去年比武的公證人是四方王殿下,今年有幸請到韓家長女韓秋姑娘做公證人!你們可有異議?”
衆人還未說話,韓秋直接身影一閃,飛到變態院長身旁,生死之境的氣勢毫不掩飾,強大的壓力席捲四周。
她冷眸若電,直接寒聲道:“有異議的不需要用嘴巴表示,直接上來!”
耿直人說耿直話,大部分學生見識過韓秋的手段,倒是沒有意見。少部分學生沒見識過,但看這一身氣勢,這暴脾氣,也硬生生忍住了不爽。
韓秋很滿意諸位學生的表現,冷冷一笑,忽然道:“既然大家沒有異議,我便說我的要求了!”
她冷目橫掃一週,緩緩道:“我的要求就是......沒有要求!只要能分出勝負,無論何種手段,是暗器還是下毒,是威逼還是利誘,我都不在意!我只要結果!”
此話一出,四周衆人頓時變色!
可以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