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城外百里之處，是一覽無餘的草原，時值深秋，青草早已枯黃潰爛，融進了乾硬的大地，草原也就變成了荒原。
那裡是當年軒轅闊和蓋幽決戰的地方，辜雀選在那裡有更多的目的。
無論如何，至少爭取到了三天的時間，可以讓東西兩州的百姓迅速撤退，減少了傷亡。
所有人都看着他，包括各州軍隊和平民，包括神魔大陸無數的修者，他深深知道這一戰的意義有多麼重大。
自己敗，則神魔大陸必敗無疑，自己勝，則神魔大陸有一線生機。
辜雀看着衆人，沉聲道：“立刻告知各朝將領，整個神州所有的軍隊、百姓全部撤出，那裡將會是我與此人的戰場。”
軒轅輕靈道：“沒問題，撤退工作一直在進行，這還有三天時間，完全可以搞定。但軍隊也撤出的話，金海北部空防，金屬生靈豈不是可以直接從神州登陸？“
辜雀淡淡道：“無妨，它們敢登陸，我就敢讓他們付出代價！“
衆人面面相覷，辜雀像是想起了什麼，忽然道：“咦？流川子呢？牧魂人呢？這一次大戰太突然，我竟都忘了他們去哪兒了！”
聽到此話，其他人也是眉頭緊皺，一個比一個懵逼。
辜雀雙眼微眯，看向四周大地，把每一寸土地掃過，卻是無法發現任何蹤跡。
有點意思！
辜雀輕輕一笑，道：“這三日你們安分點，誰也不許打擾我，我要把狀態調整到最好。”
他說着話，拉着耶梨極速朝通心道蓮花蕊而去，穩穩落在上面。
“出來吧！等我有一會兒了吧？”
辜雀淡淡出聲，而瑪姬憑空出現，卻是直接朝耶梨跑過去，一把抱住她肩膀，顫聲道：“我終於找到你了！你......”
她話還沒說完，耶梨已然撥開了她的手，並皺着眉頭道：“你是誰？你何必碰我？”
咦？辜雀饒有興趣的朝她看去，莫非這昔年的拉拉，開始轉變個性了？性取向變了？
瑪姬也愣了好久，喃喃道：“我忘了，現在你還不記得我，但是我難道就沒有給你一種親近的感覺？”
耶梨的臉色第一次不好看，退後幾步，繞到辜雀背後來，沉聲道：“我爲什麼要跟一個女人親近？”
說完話，她朝辜雀看去，道：“主人，她就是你說的我的侍妾？”
“主人？”
瑪姬瞪大了眼，豁然朝辜雀看去，驚道：“你、你竟然要她叫你主人！你不怕死麼？”
辜雀攤了攤手，無奈道：“她自己叫的，誰也沒逼她。”
此刻瑪姬的臉色可謂複雜，看着耶梨良久，才終於道：“跟我走好不好？有我的幫助，你會很快覺醒的。那時候你依舊是天上地下難逢敵手的天主，是西方最偉大的神祇，你纔不是這小子的女僕！”
耶梨搖頭道：“耶梨就是耶梨，至少現在是，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我只會跟着我的直覺走。”
瑪姬呆呆道：“那小子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啊！”
辜雀連忙道：“哎！說話要負責啊，我辜雀天生正直，心地善良，童叟無欺，從來不搞詐騙活動的。”
他揉了揉耶梨的金髮，道：“你說，我騙你沒有？”
耶梨很直接的搖了搖頭。
瑪姬連忙衝了過來，咬牙道：“把你的手拿開！”
“別吃醋嘛！”
辜雀乾笑兩聲，道：“基本情況就是這樣，你以爲我不想她跟你走？我特麼勸很多次了！要不你直接把她綁走？”
“混蛋！”
瑪姬大聲道：“怎麼能對她動用暴力，如果引得她潛意識的反撲，神雀山還要不要了？”
辜雀聽得心頭一跳，萬一惹急了耶梨，後果的確不堪設想啊！
他連忙道：“停停停！耶梨這件事不說了，一切聽從她的選擇，這尊大神我惹不起。“
“可是......”
“別可是了！”
辜雀直勾勾的看着瑪姬，眯眼道：“你能說服她嗎？你能強迫她嗎？惹不起的！另外......難道你就這麼想和她再續前緣？拉拉就那麼好玩兒？”
瑪姬一跺腳，臉色頓時紅了，咬牙道：“不許提！”
辜雀一笑，道：“做都做了，還不好意思。”
他笑容忽然內斂，走到瑪姬身邊，右手忽然摸上了她精緻的臉龐，輕輕道：“知道嗎？五億，開戰三天，神魔大陸死了五億人。生命真的太脆弱了，我們都是修者，都懂得了太多道理，我......”
他沒有再說下去，而是捏了捏瑪姬的臉，緩緩轉身，盤坐在了通心道蓮花蕊之中。
瑪姬俏臉微紅，低聲道：“也不是說想要再續前緣，而是我和耶梨畢竟相處了這麼多年，感情不是一句兩句可以說清楚的，她雖然強勢，但她也很特殊。你知道的，她是天地間最獨特的存在，她天生就是不朽，擁有無上的實力，但也因此失去了很多東西，比如感情。她沒有辦法去體會這些，因爲所有人都怕她。”
她輕輕道：“只有我不怕她，我能給她最基本的關懷，雖然她很強勢，但她對我很好。”
天生的無上不朽？辜雀眉頭皺起，這句話當年卡蘿琳就已然對自己說過，只是自己並未放在心上，但此刻看來，才覺得這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
看來神魔大陸，或者說這片世界，還有太多的謎題啊！
他揮了揮手，道：“我知道了，耶梨之事不可強求，順其自然吧瑪姬。”
他看着瑪姬背後的十二支金色翅膀，笑道：“我要閉關了，爲三天之後的大戰做準備，你......”
“我爲你護法。”
瑪姬連忙說道，然後也不待辜雀回覆，便盤坐在了通心道蓮邊緣。
辜雀一笑，看向耶梨道：“不要動，保持沉默，你雖然年輕，但我相信你有着不同於這個年齡的耐心。”
耶梨點了點頭，緩緩轉身朝四周看去。
四周天地何等遼闊，誰又知道她在想什麼？
辜雀緩緩盤坐了下去，他必須要拋開一切雜念，讓自己沉浸下去。
但不知爲何，心境總是跳脫，上下浮動，耶梨和瑪姬的臉一直顯現，讓他始終無法靜下心來。
不願睜開眼，也不願開口，想要極力擺脫這種浮躁的狀態，但心理的凌亂讓他無法控制。
深深吸了口氣，額頭已然滲出了汗水，體內的元氣胡亂流淌，瘋狂撞擊在經脈之上，產生一股股難以忍受的劇痛。
只是這一股劇痛對於此刻的辜雀來說，已然是家常便飯。
他開始思索，他不明白自己爲什麼靜不下心來，修煉之途數十年，每到關鍵的時候他越冷靜，但此時卻反而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異動。
“你怎麼了辜雀？我感覺你氣息似乎有問題！”
瑪姬觀察良久，終於忍不住問道。
而辜雀睜開了眼，眼中卻是散發出一絲絲黑氣，搖頭道：“不知道，不知爲何靜不下心來，覺得渾身血液像是在發燙，恨不得立刻就戰鬥一番。”
“你的眉心！辜雀！你的眉心！”
瑪姬忽然大叫了起來，令辜雀眉頭一皺，右手一揮，光芒凝聚如鏡，只見額頭竟然出現了兩道漆黑的魔紋。
怎麼回事，豎眼怎麼又出來了？重新凝聚不滅不壞之體後，天機再次被掩蓋，這東西怎麼又出來了？
他清晰的看到眉心的黑紋在鼓脹，在散發着一道道詭異的黑氣，竟然直接朝自己的體內飄去，所過之處，元氣像是瘋狂了一般，撞擊着經脈壁壘。
血液也開始沸騰了起來，被黑氣沾染，變得漆黑如墨，翻騰如浪。
幾乎在瞬間，他整個人都變成了黑色，肌膚如墨，眼眶血紅，射出兩道光芒。
整個人在發燙，但心底卻是冰冷至極，彷彿有莫名的力量在滋生，他的牙齒也開始飛漲，很快便成了森森獠牙。
肌膚之上長滿了魔紋，背後劇痛無比，像是皮肉撕裂一般，有骨頭刺出，如刀如劍，血肉衍生。
那是足足十四根長骨，骨頭之上瞬間長出了肉翼，整整十四支肉翼像是可以割破虛空。
“呃啊！”
辜雀完全無法控制身體的變化，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化作惡鬼模樣，心中忽然誕生出無邊無際的殺意，眉心的豎眼也隨之睜開！
那豎眼內部，是無窮無盡的黑暗，根本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辜雀！你！你怎麼會這樣！”
瑪姬連忙打出一股力量，想要控制住辜雀，但的確讓辜雀無法動彈，卻始終遏制不住他身體的變化。
耶梨皺眉，忽然道：“似乎不是元氣引起的變化，而是一種神秘的規則。”
辜雀死死咬牙，口中獠牙交錯，艱難道：“耶梨！告訴我，怎麼控制！”
耶梨搖了搖頭，看着辜雀眉心豎眼，道：“就是這個眼睛，它的黑氣使你變化。”
黑氣？
辜雀猛一睜眼，天地萬物，皆是混沌所化，也盡歸混沌統管。
必須吞噬它！
辜雀用最後的心神運轉起了《人皇經》、《神女賦》和《紫虛道經》，天地陰陽在道韻的綜合下，漸漸轉化爲混沌。
他體內閃出紫藍之光，把眉心所散發的黑氣全部吞噬，身體終於漸漸恢復正常。只是
只是眉心豎眼尚未閉合，黑氣在不斷產生，他也在不斷吞噬，二者形成了一個短暫的平衡。
但辜雀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心愈發冰冷，幾乎這黑氣，給予自己一種無法形容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