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又何妨？”
辜雀暴喝一聲，身影猛漲，瞬間化作萬丈之高，直接朝那雙界連通之處的黑洞而去。
但通道連通修羅、無間兩界，深不見底，直徑百里，又豈是區區萬丈可填？
他元氣充盈，澎湃開來，身影繼續漲大，由萬丈迅速增長至百里，千里。
高達千里的身軀，依舊不夠填補雙界通道，但這是他的極限了。
不滅不壞不朽之體在熠熠生輝，每一寸肌肉都散發着無窮的力量，但只要再漲大一分，他的身體恐怕就會化作齏粉。
“不夠，遠遠不夠！”
天老大吼出聲，而天姬冷冷一哼，大手一揮，直接將無盡的元氣打入了辜雀的體內。
那是一股無上的力量，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海量，如巨浪一般捲入體內，化作各種能量維持着身體的繼續膨脹。
可怕的痛苦開始了，辜雀悶哼一聲，只覺身體似乎要炸裂一般，這感官上的刺激令人幾乎無法承受。
天姬的力量只能護住他的身體不毀滅，但卻無法消除他的痛楚。
他的身體像是氣球，被天姬持續吹大，最終已然不知道高到了何處。
他已然是巨大無比，身體把整個通道填滿。
強烈的痛楚傳來，他只是喘着粗氣，每一次喘氣，方圓數千裡都颳起了狂風。
無數樹木斷裂，甚至連地表都被掀起，數十位天神驚呼出聲，全部飛下來，合力打出一道屏障，將這股狂風擋住。
“快，來不及了啊！”
驚蟄天神忍不住厲吼出聲，只因混沌之門顫抖，無盡的混沌之氣已經把整個天地都縈繞封蓋，大地開始被分解同化。
虛空崩碎，植被自動化作齏粉，這也不怪衆位天神不緊張。
而天老幾步跨出，面色冷酷，沉聲道：“慌什麼，諸天大漏斗早已構架。“
說話的同時，他大手已然揮出，一張遮天蔽日的神圖忽然顯現，在道紋的控制下，迅速合攏成一個圓錐形。猶如一個漏斗一般，寬處可納天地，窄處可融芥子。
在陣法的吸引下，所有的混沌之氣都開始朝漏斗而來。
天姬看向辜雀，張了張嘴，終於說出了口：“辜雀，你準備好了麼？”
辜雀此刻已然是一個巨人，他俯瞰着整個世界，看着山川江河，遼闊大地。
他終於喃喃道：“來吧！”
“打通脊樑，渡混沌之氣，灑滿無間世界！”
天姬清喝一聲，右手食指一戳，辜雀如龍一般的脊樑直接從中被戳空了。
那無與倫比的漏斗尖角插進了辜雀的背脊，無盡的混沌之氣頓時灌入背脊。
“呃啊！”
難以忍受的劇痛傳來，辜雀忍不住慘叫出聲，那可以淹沒天地的混沌之氣，像是巨浪一般自他脊骨之中墜落而下，瘋狂衝撞着骨壁，攜帶着無法形容的同化之力。
這一種痛苦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這是生命無法忍受、無法承擔的痛楚。
這也是天姬爲什麼說辜雀必死無疑的緣故。
“辜雀，運轉混沌青蓮，吸引混沌之氣吧！”
天老大吼出聲，而辜雀靈魂的痛楚已然達到極致。
他的身體被天姬的力量保護住，但脊骨被打通，承受無盡混沌之氣灌注與碰撞，劇痛一直縈繞着他。
他眼中鮮血密佈，看着運轉最後一絲力量，激活了心中的混沌青蓮。
“來吧！”
他厲喝出聲，狂發亂舞，每一根長髮都把虛空抽裂，混沌青蓮搖曳，開始散發無極之光，無盡的混沌之氣瘋狂聚攏而來。
“這怎麼可能？”
一聲輕咦響起，蒼穹的深處，一道白光激射而出，似乎要照亮整個修羅界。
那是遠比太陽更加璀璨的光芒。
光芒之中，隱隱可以看到一個身穿長袍的人影，他就懸在天地之間，隔了不知道多遠，但那一股威壓已然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天姬豁然擡頭，眼中寒芒爆射，一字一句道：“昊天衆妙，你來幹什麼？”
四周二十多位無上不朽如臨大敵一般聚在一起，數十位天神卻連呼吸都艱難，這一股威壓實在太可怕了。
“昊天衆妙？”
天老喃喃唸了一聲，忽然臉色一變，驚吼道：“昊天金闕無上至尊衆妙彌羅至真上帝？你是仙宮之主，無盡聖山的主人！”
此話一出，數十位斬道境界的天神心神劇震，一時之間臉色蒼白，差點沒有驚吼出聲。
無盡聖山之主，他們早有耳聞，當然知道這是何等角色。
而昊天衆妙依舊居於蒼穹之上，未曾下落，冷冷看着辜雀如巨人般的身軀，看着那可包攬世界的神圖大漏斗，忍不住哼了一聲。
“好一個以死爲生，好一個以脊樑爲通道，化混沌爲生機，是我小看你們了。“
他的聲音寒冷無比，渾身白光澎湃，一道道秩序法則自然生成。
說到這裡，他又朝辜雀看來，冷冷道：“你這樣的確可以拯救無間世界，的確可以得到《諸天生死簿》，但命都沒了，什麼也都沒了。你的女人，也沒了！”
辜雀承受着劇痛，靈魂幾乎都快要窒息。
他看着前方那道身影，艱難道：“你敢動溯雪一根毫毛，我就讓整個無盡聖山來償命！”
昊天衆妙冷笑道：“你？以脊骨通混沌，必死無疑，還談什麼雪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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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姬臉上像是覆蓋了一層寒霜，一步一步朝着昊天衆妙走去，冷冷道：“看來我天姬是太久不出手了，以至於你昊天衆妙也敢來找我麻煩了。”
她速度奇快，頃刻之間已至蒼穹之上，渾身上下殺意如潮，似乎連整個世界都顫抖了起來。
昊天衆妙淡淡道：“天姬，我建議你冷靜。”
說話的同時，他的背後忽然顯現出了四道縹緲的身影。
天姬雙眼一眯，看着這四人，森然笑道：“西極玄元勾陳上宮大帝？北極中天鬥星紫微大帝？東極妙嚴救苦青華大帝？南極太微御虛長生大帝？呵呵！你以爲加上這幾個廢物，我天姬就怕了你了？”
昊天衆妙道：“我只是想要你知道，我仙宮並不是你以爲那般怕你，你也並不是你以爲的那般有影響力。”
“是嗎？”
天姬話從來不多，她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右手已然伸出。
那猩紅如血的泣血刀熠熠生輝，流淌着亙古唯有的殺意。
“滾！”
一聲暴喝忽然傳來，只見空間忽然破開，一串巨大的佛珠遮天蔽日，帶着無與倫比的力量，攪動着虛空的崩碎，無盡的血光與魔氣激盪，竟然直朝昊天衆妙而去。
“地藏？”
一聲輕呼響起，昊天衆秒深深吸了口氣，看了辜雀一眼，冷冷道：“任由你們鬧吧，垂死掙扎而已。”
他毫不猶豫，直接轉身離去。
一個身穿古老僧袍的光頭伸出了大手，將這佛珠收下，戴在了脖子上。
像是老相識一般，他和天姬對視一眼後，便朝着辜雀看來。
而就在此時，數道佛光忽然亮起，虛空被撕裂，數座金色的雕像已然盤坐在虛空之中。
“弟子須彌，見過地藏先佛覺法金身。”
“弟子毗屍，見過地藏先佛覺法金身。”
“弟子式棄，見過地藏先佛覺法金身。”
“弟子釋迦，見過地藏先佛覺法金身。”
雕像雙手合十，並列虛空，一個個寶相*，佛光澎湃，恭敬地看着地藏。
四位大覺者，此刻就像是虔誠的信徒。
而修羅界的天神和主宰也聽說過地藏大名，如今見到，更是心驚肉跳。
地藏瞥了四位大覺者一眼，淡淡道：“本人已入魔道，修佛魔，早已沒了覺法金身，只有邪惡魔身，當不起諸位之禮。另外，見死不救，也敢稱佛？生生玷污覺者果位罷了。”
四位覺者聽得面紅耳赤，而地藏已然轉身朝辜雀看去，低頭道：“施主慈悲，散道以蓋衆生，地藏慚愧。”
由於劇痛難以忍受，以至於靈魂都將閉塞，將要自動陷入沉睡，辜雀的意識已然很模糊了。
他巨大的身體無法動彈，唯有艱難道：“地藏前輩，死亡世界終究得到拯救，您也該解放了。”
地藏雙手合十，苦嘆道：“奈何世間並無雙全法，承受混沌因果，我也無法護你靈魂。”
辜雀咬牙道：“大乘教苦燈菩薩，是晚輩妻子，修劍道、佛道、魔道、殺道，諸道皆通。但她行事過剛，諸道難融，恐還有劫難將至。我若去矣，請前輩指點其迷津，莫要讓她誤入歧途。”
地藏目中含淚，慨然道：“施主放心，如此遺願，地藏必傾力以赴，助其找到幾道。”
辜雀的眼中已然無光，那是一片死灰之色。
他保留着最後殘存的一絲意志，又看向天姬，道：“溯雪和媚君他們就交給你了，你...你不能要她們有事。她們天資都不錯，只是缺乏歷練，缺乏引路人，希望你......咳咳！”
辜雀每說出一個字，都感覺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說到最後，他已然吐字不清。
天姬的臉上沒有表情，只是咬着牙，道：“她們不會出事，我會助她們修煉，你放心。”
“呃啊！”
辜雀再次慘叫一聲，眼中已然泛白，幾乎看不到眼球。
“義勇，顧南風...還有蕭骨......還有...幫我......”
他幾乎是呢喃，但天姬足夠聽得清楚。
她一字一句道：“後事，安心。”
“後事...安心......”
辜雀呢喃一聲，終於閉上了雙眼，劇痛令他的魂魄自動沉睡了。
他將在沉睡中漸漸滅亡，所有人都知道他的下場。
而下一刻，他忽然睜開了雙眼，眼中透出兩道璀璨的光芒，厲吼道：“你不是天姬！你給我永遠記住！”
厲吼之聲驚破天地，震得天姬猛退幾步，瞪大了眼看着辜雀。
而辜雀，再一次閉上了雙眼。
靈魂，沉睡吧。
不在沉睡中爆發，就在沉睡中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