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三章 道心種魔 青蓮生妖

韓秋帶走羅鯉,《諸天生死簿》逼退數十位斬道高手,大地又陷入了一片寂靜。

經過了數次大戰,這裡的時空也變得極不穩定,天地破碎不堪,方圓萬里神階以下修者無人敢進。

如血一般的夕陽潑滿天空,那一尊石像依舊未變,依舊冰冷。

《諸天生死簿》進入了雕像的頭顱,似乎一切都變得平靜。

而那冰冷的石像內部,卻像是一片星河大海一般遼闊。

辜雀的靈魂就盤坐在這裡,此刻的他蒼老無比,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無盡的黑暗之中,有一個生命發出低沉的吼聲:“都走了,數十位斬道強者離開了,不朽也走了,包括你的女人和徒弟。”

辜雀緩緩睜開了眼,眼中清明如水,帶着微微笑意。

他搖頭道:“真是煞費苦心啊,我區區神君之境,何以引得數十位斬道強者同時襲殺。”

九極夢魘哼了一聲,道:“你就別說風涼話了,反正出去打的又不是你,還好韓絕塵足夠強勢,直接逼退持國主宰,哪裡還有我們命活。”

辜雀點了點頭,忽然輕輕道:“韓秋的狀態很不好,她殺心太重,已到了無法逆轉的地步了。雙目生血月,心中有道劍,也不知道她打算如何處理。”

九極夢魘不禁驚道:“你怎麼就能看到她的心?”

辜雀笑道:“我的雙眼曾被秋水所洗,不爲人欺。”

“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改不了裝逼的習慣。”

辜雀道:“人生在世,就圖一個快活罷了,你若是如我一般,經歷了這麼多次生死,也該看透這些了。”

九極夢魘道:“你看透了?”

辜雀點頭道:“我當然看透了,世間緣法因果不定,每個人都如水中之雲,虛幻縹緲。清風吹過,一切都將模糊。”

九極夢魘道:“所以你打算怎麼做?”

辜雀輕輕一笑,道:“沒有什麼怎麼做,我的緣法在我心中,我的快活只有我能懂。”

“你不去救你的妻子了?”

“不。”

辜雀笑道:“她就是我的快活。”

“人要快活,可不容易。”

辜雀道:“所以,我需要把阻擋我快活的一切都抹去,哪怕是無上不朽。”

九極夢魘道:“這就是你給我說的無上之志?”

“一切都在變化,都並無定數。”

九極夢魘道:“你別給我說這些有的沒的,你對道的領悟太深刻,我也聽不懂你說的話。我就想問一句,你到底恢復了幾成了,還有多久可以復甦?”

辜雀沉默了片刻,緩緩站起身來,看向四周的黑暗。

他搖頭笑道;“這一場生與死的博弈啊,我辜雀終究是活了過來,恢復到半成了,復甦只需要一個月了。”

“噢?這麼說你的靈魂已經恢復到最飽滿的狀態了,接下來只是恢復功力和境界了,對麼?”

辜雀道:“可以這麼理解。”

九極夢魘道:“意思是,我現在吞噬你的靈魂,就可以實現利益的最大化咯?”

辜雀臉色的笑容頓時凝固,忍不住朝四周黑暗看去。

九極夢魘戲謔的聲音傳出:“當年你受混沌穿透脊骨之痛苦,靈魂奄奄一息,是我把你吞進肚子,才把你保了下來。你的命都是我給的,現在我要你還,似乎並不過分。”

辜雀沉默了很久,忽然道:“你說得好像沒錯。”

九極夢魘道:“就算是巔峰狀態的你,也不過可戰衰竭,現在我得到無盡造化,達到九極巔峰,數十位斬道之境都不是我的對手,你當然也沒有反抗之力。”

辜雀點頭道:“不錯,你比我強太多了現在。”

九極夢魘道:“所以你也應該瞑目了,畢竟你死在了一個僅次於不朽之下的強者手中,並且這個強者還是你親自締造。”

辜雀道:“我已經是面對過很多次死亡的人了,似乎我也不是很怕死。”

“況且你已經是名震世界的後起之秀了,這一生也不會有什麼遺憾了。”

辜雀道:“遺憾總是會有的,但任何人都無法避免。”

九極夢魘笑道:“看來你真的不打算反抗了,我看你情緒並不是很高,也並不憤怒。”

辜雀道:“我並不憤怒。”

“噢?”

辜雀擡起頭來,看着四周的黑暗,笑道:“我只是覺得可惜。”

九極夢魘道:“可惜什麼?可惜你的徒弟還未真正成長起來?可惜你的妻子將會守寡。”

辜雀搖頭,隨即道:“我只是可惜你。”

“可惜我什麼?你對道有極爲深刻的理解,我吞了你的靈魂,勢必打破最終桎梏,成就十極,達到古往今來夢魘一族的最高實力,有什麼值得可惜的。”

辜雀淡淡道:“你不容易。”

“我不容易?”

“你生於罪孽森林,跟着我出來走南闖北,吸食了這麼多能量,得到了這麼大造化,即將達到最巔峰。但你不珍惜,你貪得無厭,也不忠誠,這注定了你要走向滅亡。如此不容易,當然可惜。”

聽到此話,九極夢魘沉默了片刻,終於忍不住爆笑出聲:“哈哈哈哈!辜雀,你實在太有意思了!這麼多年的磨難和苦恨,都沒有讓你的自負有所收斂嗎?你爲此上了多少次當你還不知道嗎?”

“你覺得你死不了,跑來拯救什麼世界,結果呢?若不是我把你裝進腹中,你早就灰飛煙滅了。”

辜雀道:“遇到了困難越多,就越要堅持自己的本性,那樣才能走到最後。”

“哈哈哈哈!幼稚,你不幼稚的話也不會遭了我的道了,辜雀,接受命運吧。”

話音剛落,四周的黑暗頓時涌了上來,那是一絲絲黑色的氣體,那是九極夢魘消化能量的黑霧。

這黑霧,已然具備了輕易滅殺斬道者的能力,它將吞噬辜雀的靈魂。

“唉,你本可以活得很好,但你偏偏要去找死。”

辜雀一笑,低頭一看,心中已然亮起了一道混沌之光。

混沌青蓮搖曳而出,噴薄着純粹的力量。

“辜雀,你以爲混沌青蓮就能擋住我靈魂的吞噬嗎?你以爲現在的我還是以前的我嗎?”

黑霧洶涌無比,直接凝聚成了九極夢魘的身軀。

辜雀笑道:“我辜雀,隨時都有重頭再來的勇氣,不然就不會同意天姬來送死了。所以你的話威脅不到我,而靈魂的對拼,你以爲你真的就能勝我嗎?”

九極夢魘已然不想再廢話,他直接張大了嘴,一口朝着辜雀咬來。

羊頭猙獰,血盆大口直接將辜雀連同無盡的黑暗都包裹,一口吞了進去。

而下一刻,他已然慘叫出聲,瞬間化作一灘黑霧。

“你!你怎麼......”

他痛苦大叫,忍不住連連後退。

辜雀看着他,淡淡道:“靈魂裂變的滋味好受嗎?”

“你到底怎麼回事?”

辜雀笑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什麼叫做外來戶,遭天妒,眉生三眼,厄運纏身?”

九極夢魘恢復身體,虛弱無比,厲聲道:“你是厄運之子,我一直都知道!”

辜雀道:“但我不同,歷史上其他厄運之子是因爲祖先業障,因果報應,而我辜雀,只因靈魂不容於世。”

“什麼?”

辜雀道:“我不是神魔大陸的人,我也不是這片天地的人,我來自於遙遠星域的盡頭,一個叫銀河系的地方。所以我的靈魂與這片天地格格不入,就像一個電腦程序之中的bug,權威的系統維護者當然要殺我。只是,它又需要維護這個世界基本的規則和運轉,它不能直接動手,而是把我弄成了厄運之子。”

說到這裡,辜雀繼續道:“這二十年來我處於沉睡,但已經想通了很多東西,這纔是我真正的造化。”

九極夢魘低吼道:“我不懂!”

辜雀道:“你不需要懂,你只需要知道,任何人都可以毀滅我的靈魂,但無法吞噬我的靈魂,除了無上不朽。而你是夢魘一族,你們除了吞噬之外,一無所有。”

九極夢魘咬牙道:“我明白了,事實上你是我九極夢魘一族天生的剋星,我們無法吞噬你。”

辜雀道:“如果我在你的體外,你可以用規則殺我,可惜,我已經進來了,你就逼不出去了。”

九極夢魘冷笑道:“我何必着急,反正你自己也出不去,也無可奈何,等我到了十極,直接打破天道,建立自己的秩序,便可以吞噬你了。”

辜雀笑道:“那時候你吞噬我還有意義嗎?況且,我辜雀要毀滅你,氣勢很簡單的。”

說到這裡,他再不猶豫,一步跨出,整個人忽然變了。

那溫和的氣勢瞬間消失,繼而涌出的是那無邊無際的煞氣與邪惡!

他的眉心忽然生出了黑紋,黑紋跳動如心臟,而心中的道蓮忽然變黑,變紅,血紅一片!

“你,你.....混沌青蓮乃天下最純粹的混沌之寶,怎麼可能變得如此邪惡。”

九極夢魘大吼出聲,他竟然感受到了一股死亡的威脅。

而辜雀則是輕輕道:“我殺戮這麼多年,早已有了入魔的徵兆。”

“如今,我以混沌種青蓮,混沌生道心,道心種魔,則青蓮生妖。”

“《諸天生死簿》護住靈魂,混沌青蓮何以爲妖?你,就是我青蓮之中的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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