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老子男人!”
這句話實在太震撼人心,辜雀身體一抖,直接從虛空中栽了下去。
連忙穩住身形,心臟依舊像是要跳出嗓子一般,瘋狂撞擊着體內肉壁,腦中也不停轟鳴着。
他張大了嘴看着天姬,只見天姬面無表情,冷冷看着前方仙宮,像是什麼也沒發生。
這句話說出,甚至把昊天衆妙和其他強者都驚到了,整個仙宮都陷入了沉寂。
長久的沉寂,依舊沒人說話,像是在消化着這驚人的消息。
而辜雀此刻也不敢說話,老老實實站在天姬身旁,時而瞟她一眼,全身的毛孔都像是張開了一般,噴薄着熱氣。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難道老子改變了歷史順帶連天姬都改變了?竟然玩出了這一場好戲。
哇,冰洛?冰洛回來了?
他心中不停大叫,猛喘着粗氣,剛纔那一句話依舊在腦中響個不停,像是一個個炮仗不停炸開。
他終於又忍不住朝天姬看去,臉上的笑容卻漸漸凝固。
前方是偉大的仙宮,天空是溫暖的陽光,四周有清風吹來,腳下是漸漸又將重聚的雲海。
一切都是那麼縹緲,那麼模糊,但唯有這一張臉是如此清晰。
皮膚白皙細嫩,在陽光的照射下微微泛着光,清風將她的青絲撩起,白裙也隨之飄飛,像是帶起了白雲,這一幅畫面實在美得讓人驚心動魄。
但辜雀心中更多的是寧靜。
他看着天姬,眉如遠山,若隱若現,如黛如紫,睫毛微微顫抖着,眼中是如秋水般的清澈。翹挺的鼻樑如玉一般,嫣紅的丹脣像是染了血。
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又有誰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但是在辜雀看來,這一切似乎有並不重要,每一個人的靈魂都是獨特的,總會有未知,總會有神秘,這也是感情和愛的一部分。
他等這一刻其實已經很多年。
此刻實現,沒有當年分別的淚水,沒有這麼多年滄桑變化的唏噓,也沒有驚心動魄和刻骨銘心。
有的只是像是荷花漸漸綻放的靜美,像是清風拂過綠柳的柔和,像是翠鳥點過水麪的輕盈,像是街道上孩童的嬉笑,像是高山上一杯溫和的清茶......
有太多的話來形容這一刻的感受,但每一句話有像是無法涵蓋這牽掛、蓄積了幾十年的情緒。
沒有語言可以完美的形容,這也正是美好的定義之一。
從側方看去,天姬也是如此寧靜,她的眼中也像是裝滿了情緒,裝滿了數萬年來經歷過的無數風雲和滄桑。
她也是個正常人,也是一個鮮活的生命,爲什麼我們總是畏懼強者?也畏懼天姬?
她是否喜歡別人對她畏懼?她真正需要的又是什麼?
除了尊敬和畏懼之外,她難道就不希望有一個擁抱?有一個親吻?或者對她心情的關心?
而不是天天談着衆生,談着如何去保護一個世界。
那並不是她的責任,哪怕她願意爲此付出。
辜雀閉上了眼,他開始思考生命的本質,人性是什麼?本能又是什麼?責任又是什麼?
而天姬又在想什麼?她是不是在想曾經的感受?
她醒了很久,卻一直不願透露,是爲什麼?
她是否也在思考,思考她應該是天姬還是冰洛?
思考她未來的生命是否還有追求,關於個人的追求?
亦或者,她是否也在對比,對比和辜雀相處的一年時光快樂,還是爲大陸盡多一份力快樂?
如果拋去實力和身份,拋去名字和世界,她又該是怎樣的一個人?
一個女人。
世界上矇蔽人類雙眼的東西太多,無數人都看不透這個世界的本質,人類的本質,辜雀也是其中之一。
但是他慶幸自己依舊朝着明悟的方向前進,一直保持着對生命的珍惜和對生活的熱愛。
而天姬是不是也覺得,這個世界上跟她談事業的人實在太多,談蒼生、談世界的人也太多,但偏偏少了辜雀這樣一個人。
辜雀不跟她談世界和衆生,辜雀更關心她的個人感受,她是否快樂,是否愉悅。
很多種複雜的因素,構成了一個人複雜的思想。
所有人都在變,如果某一個人突然在某一天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那不是不可思議,而是內心的波瀾從量變達到了質變而已。
辜雀睜開了眼,看着天姬青絲飄飄,摩擦在她白皙的臉上。
這一刻,她似乎令人親近了很多。
她也並不是那麼讓人畏懼。
舒展的秀眉微微皺起,天姬緩緩朝辜雀看來,眯眼道:“你在看什麼?”
辜雀道:“你的臉。”
“嗯?”
天姬右手不禁往臉上放了放,眉頭皺得更緊,道:“我的臉上有什麼?”
辜雀笑道:“什麼也沒有。”
天姬忍不住道:“那你在看什麼?”
辜雀搖了搖頭,忽然道:“走吧。”
“什麼?”
辜雀道:“我們走吧。”
天姬臉色頓時一冷,沉聲道:“你不必怕了他們,有我在你怕什麼,他們既然做了,就必須要給個說法出來,否則指不定以後還對你做出什麼事來。”
她殺意滿面,辜雀卻只覺得好笑,搖頭道:“我不是怕,我只是覺得,時光很寶貴,浪費在仙宮身上很不值得。”
“喔...”
天姬想了想,忽然道:“沒事,我快速解決。”
說完話不待辜雀回覆,便連忙朝前小跑了幾步,大聲道:“昊天衆妙,我的耐心並不是很好,你再不出聲,就別怪我出手了!”
聲音傳遍雲海,一股無邊的殺意自她身上澎湃而出,像是驚濤駭浪一般朝着仙宮席捲而去。
“唉!”
一聲輕嘆發出,天空之上那個白色的太陽發出無盡之光,把這道殺意之浪湮滅,昊天衆妙終於開口道:“你打算怎麼解決?”
天姬冷冷道:“改變歷史的因果替他還了,另外,至陽不朽交給我。”
昊天衆妙無奈道:“溯雪的是的確是個意外,現在主犯從犯都被提前殺了,溯雪也復活了,因果我們可以替他還了,保證他沒事。但至陽不朽,我們不能交出來。”
天姬搖頭道:“不行!必須交出來!”
昊天衆妙大怒道:“天姬!你不要太過分!至陽只是傷了辜雀而已,而你直接讓他毀滅七次,差點令他本源崩潰,這難道還不夠嗎?”
天姬道:“那麼你們之前綁走溯雪要挾他算是怎麼回事?這就是你們無盡聖山的規則?這個賬怎麼算?”
昊天衆妙道:“這是世界!天姬,世界就是有爾虞我詐,有各種卑劣與計謀,爲了目的去不擇手段。”
天姬森然道:“所以我爲了殺至陽不朽,也可以不擇手段,你不交出他來,我就用我自己的方式解決問題。”
昊天衆妙沉默了,非但沉默,而且在緩緩退後。
而另外一個太陽,又從無盡聖山的背後升起。
那是一輪金色的太陽,比無盡聖山本身都更加偉岸,比天空之上那一輪更加明亮。
它是那麼不可直視,不容褻瀆,它攜帶着的是可以燃燒整個世界的能量。
“太上聖帝!”
天姬一字一句說出了這個稱號,而辜雀的心臟也跟着猛跳了幾下,太上聖帝,一個主宰了無盡聖山數萬年的人,他是昊天衆妙的師尊,也見證了這麼多年來世界的滄桑鉅變。
但無論怎麼變,他似乎都是那一顆最明亮的太陽。
他升起,懸掛在高天,俯瞰着世界,像是握着天地最威嚴的權杖。
看不清他的模樣,甚至他的體型,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麼種族,誕生於何時,崛起於何地。
“天姬,你修到此境不易,何不安穩稱雄?”
是一個老者的聲音,沙啞、*,又像是帶着慈悲。
天姬眼中寒芒一閃,沉聲道:“你的意思是叫我不要找死嗎?”
太上聖帝緩緩道:“我是在教你適可而止。”
天姬冷笑道:“可以,至陽不朽曾對辜雀出手,討回這個公道,我立刻就走。若是不朽之下對他出手倒也罷了,利用大道壓制,當我天姬好欺負麼?”
太上聖帝道:“首先恭喜你找到自己的歸宿,其次,至陽只是履行自己對無盡聖山的責任,不足以治罪。最後,未來可期,何不放眼未來?”
天姬道:“我咽不下這口氣。”
此話落下,金色的太陽忽然發出璀璨之光,掃過了辜雀的身體,像是清除了一切陰暗,令他渾身舒暢起來。
接着,一株青蓮忽然出現在虛空,散發着一道道規則,穩穩落在了辜雀身旁。
蒼老的聲音再次出聲道:“我已幫他洗清改變歷史之因果,順帶滅了他體內的魔志,同時歸還通心道蓮,這下你總該滿意了吧?”
天姬不說話,反而是朝辜雀看來。
辜雀愣道:“怎麼?”
天姬道:“你滿意了麼?你要是不滿意,我就衝進去把至陽不朽殺了給你出氣,那四個斬道我也給你殺了,怎麼樣?”
看着天姬認真的臉,辜雀的意識一陣恍惚,忽然又像是回到了當年在神女宮的時光。
那時候自己每天都面對這張臉,這個認真的表情他太熟悉。
他沒想到,自己能有一天再見到這個表情。
他笑了笑,道:“走吧,未來可期,不必一直停留在過去。”
說着話,他收起了通心道蓮,一把拉起天姬的手,大步朝後走去。
走着走着,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接着一股大力傳來,天姬掙脫了他的手,站在原地也不說話。
辜雀回頭,看着天姬平淡的表情,卻是不爲所動,大手又拉了過去,被天姬躲開。
她低下了頭,依舊是不說話。
辜雀眉頭皺起,沉聲道:“手伸出來!”
“伸出來做什麼?”
天姬的聲音實在不大。
說完話,她立刻朝前走去,身影有些慌亂。
辜雀忍不住笑了,心中卻是溫暖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