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來人,堵了公主府的大門?
趙祈安一聽,便知曉必定是承平宮派了人來。
趙霓裳聞言,提議道:“義父,我與鸞奴交代一聲,讓她代您前去交涉?”
趙祈安輕笑了一聲,擡手製止道:“既然二殿下有閒心派人來尋我,想必皇妃已經無礙。如此一來,也該是去見一見二皇子了。霓裳,去讓醜奴將阮玉人頭取來,我進宮一趟。”
趙霓裳提醒道:“聶老還在巡天監之中,您是不是等他回來之後再入宮?”
趙祈安搖了搖頭:“不必,沒什麼危險不危險的。既然二皇妃與她腹中胎兒無礙,那二皇子就依舊還是那個二皇子,他沒有掀桌子的膽量的。”
“更何況……這一次,還是他先對不起我在先!”
……
片刻之後,承平宮內。
吳皇后已經離去,而二皇子正在與秦沐婉夫妻二人待在寢宮中說着悄悄話。
夫妻二人感情一直很好,雖然前幾年因爲無後之事導致二皇子脾氣暴躁了起來,但隨着秦沐婉有了身孕之後,二皇子身上再也看不見往昔的那份暴躁,對秦沐婉是極盡呵護,疼愛有加。
而秦沐婉也乖巧懂事,知道自己幫不上夫君太多,從來也不過問二皇子的公事,只是守着自己分內的事,不逾越半分。
“殿下,那刺客抓着了麼?”
在姬皓宇爲秦沐婉喂羹湯的時候,秦沐婉忍不住問了一句。
姬皓宇放下碗,柔聲道:“你現在不必想這些,我自然是不會放過傷害你,傷害皇兒的人。一切有我,汝勿憂也。”
秦沐婉看着姬皓宇裝着老學究的模樣咬文嚼字,不由掩嘴輕笑了起來。
但很快,她眼神中閃現出些許的遲疑之色,猶豫過後,問道:“殿下,今日行刺的那刺客,是不是很厲害?”
姬皓宇沉吟了片刻,答道:“三品神通的武者,若在軍中,也是不死戰神,有着一騎當千的能力,也算得上是厲害的人物。”
“可既然是這樣……”她猶豫了許久,還是不吐不快般得問道,“當時他與妾身不過咫尺之間,而妾身身邊都是些不頂用的宮婢,他既要行刺,爲何不直接對妾身下手,而是大費周章炸了水桶?”
“妾身身體孱弱,受了驚嚇,方纔有了今日這一劫。可若是身體好些的婦人,縱然有身孕在身,恐怕今日都沒什麼大礙。”
“所以……這會不會只是一個巧合?”
秦沐婉是個心善的人,縱然今日遭了這一遭罪,可事後也擔心是平白讓一個無辜之人受了冤屈。
姬皓宇心中卻是一驚。
關心則亂,他在當時只看到自己妃子受驚、皇兒不保,怒急攻心之下,便要拿那阮玉問罪。
可現在聽得皇妃這一番話,讓他不由得冷靜下來,仔細思索後,發現皇妃說的確實是有道理。
這事……處處透着疑點。
可姬皓宇憋了半天,只憋出了一句:“可那桶不會無緣無故爆炸。”
“殿下可是從水桶殘骸中查到了什麼線索?”
“還在查……不過巡天監已去拿人,待那阮玉緝拿歸案,大不了我請國師出面,斷一斷阮玉話中真僞,是冤枉了好人,還是懲治了惡徒,到那時也自有分辨。”
秦沐婉還想再說什麼,寢殿之外福公公匆匆進來,向二人行禮過後,俯身在姬皓宇耳邊輕聲說道:
“殿下,趙祈安求見。”
姬皓宇不動聲色得點了點頭,隨後看向秦沐婉,露出微笑:“婉兒,你好好休養身子,我一會就過來。”
秦沐婉也靦腆笑着:“殿下只管去忙吧,妾身無礙的。”
夫妻二人說過幾句話之後,姬皓宇這才站起身來,帶着福公公出了寢宮。
當他離開寢宮的那一瞬間,臉上笑容頓時收斂,臉色瞬間便沉了下來。
他壓低聲,喝問着身後大伴:“趙祈安在何處?”
福公公躬身立刻道:“就在待客殿內。”
“好好好,他倒是光明磊落,倒是省得我親自去公主府請了!”
姬皓宇怒極反笑,拂袖朝着待客殿的方向快步走去。
……
待客殿內,趙祈安正在喝茶等候。
當姬皓宇進來的那一刻,他只是瞥了一眼,隨後不緊不慢得放下茶盞,又不緊不慢得站起身來,朝他行禮:“殿下。”
姬皓宇自顧自坐到他身旁座椅,從宦官手中接過新茶,少了往日的寒暄客套,直截了當得問道:“伱可知曉我今日找你來,所爲何事?”
趙祈安也不坐下,就站在他身邊,轉過身來看向他,說道:“知道。”
“砰!”
姬皓宇重重將手中杯盞砸在桌上,杯中滾燙的茶水飛濺了出來,濺了他一手。
可他像是渾然未感覺到燙一般,怒道:“知道什麼?你可知你趙家的供奉入宮行刺!害我正妃險些難保腹中皇兒。”
他瞪大眼睛,視線死死盯着趙祈安,聲音森寒道:“這事兒,趙家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相比於姬皓宇此刻的暴躁,趙祈安顯得平靜得多。
哪怕姬皓宇在歇斯底里的怒罵時,他也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觀,默默看着。
直到姬皓宇發泄完了,他這才彎下腰,從桌角邊拿起一個包袱皮包裹着的物件。
其實姬皓宇在坐下時,就已經注意到了趙祈安腳邊的東西,也猜到了這或許是趙家的“補救”。
可他還是佯作不知,擺出不屑一問的派頭道:“這是何物?”
趙祈安答道:“這是我給殿下的一份交代。”
他在這時,沒有用下官自稱,也沒有用趙家的名義。
可姬皓宇並沒有計較這些,拍拍桌子說道:“你能給出什麼樣的交代?難不成你趙家還能讓那阮玉……”
話還沒說完,只見包袱之內黑匣取出,隨後黑匣被打開,赫然出現了阮玉人頭!
當姬皓宇看到阮玉人頭的那一刻,原本想說的話一時間卡了殼,嘴巴不由自主得漸漸張大了幾分。
趙祈安將匣子打開的那一面擺在姬皓宇的面前,以便二皇子能夠看得清楚些,隨後說道:“殿下這個時候想讓阮供奉如何?”
姬皓宇呆呆得看了看匣中人頭,又擡眼看了看面色不改的趙祈安,一時間心中寒氣直升。
人都死了,還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