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點?”
趙祈安面露困惑,詢問道:“這又有什麼說法?”
安守道微微一笑,擡手挽袖,在桌上一指。
那桌上原本被打翻的茶水,此刻似是受到了什麼指引一般,開始緩緩流動,最終形成了一幅地圖。
趙祈安只低頭看過一眼,便知曉這是皇宮地圖。
“須彌山所在……是在這兒。”
安守道伸手一指,指尖點在了皇宮北側,隨後擡起頭看向趙祈安:“趙東家可知這地方原本是什麼地方?”
趙祈安沉思片刻,在腦海中找出答案,答道:“祈天殿,皇家祭祀之地?”
“只答對了一半。”
安守道看向他,沉聲道:“祈天殿之下,藏着大幹朝開國皇帝歸元皇的龍棺!”
趙祈安驚訝道:“歸元皇龍棺在祈天殿之下?那天武皇爲何讓國師將須彌山搬到這來?這豈不是大不敬?滿朝文武竟也答應?”
“天武皇爲何將須彌山鎮壓在歸元皇埋骨之地上頭,這老朽不得而知。不過歸元皇的龍棺藏在這祈天殿之下這件事,整個大幹朝現如今知曉之人,不超過五指之數,朝中文武大多不知情,也就沒有什麼反對不反對的了。”
安守道解釋了一句。
趙祈安微微皺眉:“可天武皇爲何要這麼做?莫非是歸元皇還有復甦之日,他在提防着這一點?”
安守道搖頭道:“縱然道成一品,亦是壽元有終日。怎可能死後數千年反倒能夠死而復生的?”
趙祈安心中卻不認同。
畢竟他手中還有兩尊三燈之上靈主的神像,這一位可是確確實實死而不朽,有朝一日是有機會死而復生的。
“不過……”安守道沉吟了片刻,解釋道,“史書中有記載,歸元皇本打算定都梁州終南之地,後不知爲何突然改變了心意,將國都遷到了如今的豫州京都。”
“正史之中對此毫無解釋,倒是野史之中有些許記載,歸元皇一統江山之時,豫州之地有神光洞穿天地,而歸元皇將皇都建在其上,以神光養大幹之龍氣,延續大幹國運。”
“如今歸元皇將龍棺藏於祈天殿,或許……是在鎮壓着什麼東西。”
要不怎麼說還是讀書好呢。
安院長博覽天下經書,許多隱秘之事,他多多少少都能從古籍之中尋找到蛛絲馬跡。
或許單獨一本古籍所記載的事情,是偏差極大的。
但是記載這件事的古籍一多,書中內容互相作證之下,還是能夠還原出許多有用的消息來的。
這也是趙祈安願意來找安院長商討這些事的緣由,當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趙祈安問道:“依安院長所見,這一趟須彌山之行,我該不該與國師去?”
安守道瞥了他一眼,說道:“東家心中已有定數,何必多此一問呢?”
他嘆道:“去也好,若是去了,也好解老朽心中之惑……”
他擡起頭,朝着皇宮方向望去,目光復雜,喃喃道:“當年老朽願助天武皇平定國之禍亂,欲治水患,欲平邊疆戰亂,欲殺奸臣賊相,欲使百姓安居樂業,欲讓這大幹國富安邦……”
“可他最終……卻是選了水月仙。”
“老朽不解,難道一人成仙,比得過這一國之興?”
“更何況成就真仙,何等的虛無縹緲?他本就站在了此世間的武道盡頭,難不成一個水月仙,就能助他踏出那前無古人的一步?”
“你去須彌山……也是好事,就替老朽看一看,這當今天子,到底值不值得老朽爲之效死!”
趙祈安沉默許久,問道:“若是不值得呢?”
安守道收回視線,目光落在趙祈安的身上,含笑道:“那老朽就助趙東家逐鹿中原,登臨大寶可好?”
趙祈安哂笑了一聲道:“安院長何必玩笑。”
安守道撫須大笑:“哈哈哈,戲言耳,戲言耳!”
……
見過了安守道之後,趙祈安對於去須彌山的些許不安,也就揮散了不少。
他坐着馬車離開了城西坊市,本想去一趟巡天監。
可馬車剛駛出坊市,卻發現沿途行人紛紛朝着城東的方向奔走。
一時間,馬車被堵住了去路,在擁擠的人潮中,硬是沒能走出去。
趙祈安撩開車窗簾子,朝外探頭看去,看見一名老翁正挑着扁擔興沖沖朝外走,出聲道:“老丈,何事這般熱鬧?”
那老翁看到馬車內趙祈安錦衣華服的模樣,也不敢得罪,大聲答道:“貴人還不知吧?大皇子凱旋迴京了!赫,那陣仗可大,聽說有好多新鮮玩意運回來,有房子那麼大的白毛大蟲,大傢伙這是上趕着去看個新奇,若是去得遲了,可湊不到好位置呢。”
大皇子今日回京?
趙祈安有些困惑,不是說徵遠軍的隊伍還在路上,最快也得明後日才能到京都城麼?
他從袖中拿出粒散碎銀子,隨意丟給了那老翁,而那老翁接過銀子頓時是嬉笑開顏,千恩萬謝的就走了。
負責趕馬的聶老朝他做了幾個手勢,詢問他要不要跟着去城東看看熱鬧。
趙祈安搖頭拒絕了:“這麼多人,也看不到個什麼,先去巡天監吧。”
……
京都城城東,平日裡只開側門的城門,如今三扇門都大開着。
沿途看熱鬧的百姓都在路邊站成了兩排,隊伍蔓延到了城門外頭去了。
而負責看守城門的士兵,此刻也都全部出動,維持着街邊的秩序。
除了百姓之外,還有幾輛華貴的馬車停在城門外頭。
不少官員也出城迎接,而其中有二人最是令人矚目。
姬皓宇站在城門外的大道當中,身後左右分別站着姬青空和大伴魏福,再往後是朝中文官的方陣。
他瞥了一眼不遠處停着的一輛車輦,薄紗罩着,隱約可見其中人影,隱約可聽見咳嗽聲。
車輦之後,便是武官隊伍。
“三弟。”
姬皓宇對着車輦那邊高聲道:“你這身子不好,何必出城迎接大哥呢?趁大哥還沒到,就得先讓人將你擡回去。”
車輦之內,一道平靜聲音迴應:
“不勞二哥費心,倒是今日太陽毒辣,二哥可別中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