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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成再次陷入了迷茫……
兄長季泗代替自己頂役,季成是近期才知道的。
作爲受益者,他無權去責備任何一個人,但是他也切切實實的失去了一直保護著自己的兄長。
季成太想太想再叫一聲大兄了。
可是……心有虧欠,他又該如何應對?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他只是希望,兄長,還能記得自己這個弟弟。
還能記得,這個家!
季成消沉的心思,並不能影響在場文武百官的興奮。
百官在右相王綰的帶領下熟練的開始祭祀天地。
嗯……爲什麼這麼熟練呢?
百官幸福之間帶著一些麻木開始收割穀物,以前遇見這種祥瑞,儀式感必須拉滿。
至於現在,百官們只想跳過繁瑣的儀式直接看看產量。
不是不開心了,只是已經開心的有些麻木。
禮樂聲起,文武百官再次庫庫磕頭。
和之前相比,這次磕頭明顯沒那麼實誠了,百官也不在因爲幸福而感慨哭泣。
士卒們在王綰髮號施令之下,邁入田地進行收割。
熱火朝天的耕田之內,百官林立,連帶著季成都有些期待的看著田地。
哎嘿,這些東西,是兄長種出來的。
雖然還未相認,但是季成,也與有榮焉!
這就是自己的兄長啊!
等待許久,穀物終於收割完畢。
百官不復從前的耐心,迫不及待的詢問畝產情況。
得到的結果在預料之內,
依舊值得令人振奮。
黃米,畝產四石六鬥!
水稻,畝產六石四鬥。
大豆,畝產四石七鬥。
麻也豐收了,只不過這玩意產量提高好像不是很大。
總的來說,除了用來紡織的麻以外,黃米,水稻,大豆,產量都普遍翻了一倍還多。
當然,現在計算的是未脫殼的產量,脫殼以後,應該會有一定的產量浮動,不過這個時代的黔首也沒那個資格吃精飯,不脫殼計算產量也算不上錯。
“豐收!大豐收!”
文武百官再次對著山川河澤酷酷磕頭。
趙泗走了,不然現在也得老實跪在這磕頭如搗蒜。
“說來也怪……聞聽產量,分明已經翻了一倍,我竟然並沒有覺得有多特殊。”一個官員笑著開口道。
“是嘞是嘞,之前有紅薯土豆玉米畝產幾千斤的仙糧,前面稷又已經豐收過,這一年下來,倒是沒少祭拜天地,後面還有小麥,那個時候張御史恐怕只會覺得儀禮繁瑣……”
百官們相互帶著笑容互相攀談。
豐收總是最能撫慰人心,人人臉上都帶著豐收的喜悅,只不過在也不至於像以前一樣大驚小怪了,他們笑著交流自己的心態變化,頗有一種凡爾賽之感。
“豐收過甚,百官竟已不知喜了!”馮劫笑著看向王綰打趣。
“哈哈……看的多了就是如此,總有一天,天下黎庶,見到此等產量,也只道是尋常咯!”王綰撫著花白的鬍子眼中帶著幾分唏噓。
“不僅如此,說不得產量若是隻有三四石,人們還要感慨今年欠收了呢……”
儘管……開心的已經有些麻木,但是不可否認,這片地裡,種的正是大秦的未來。
……
而另一邊,東郡,始皇帝駕攆停留之所在。
李斯在依舊在嚴格審查東郡上下官吏。
頓弱則是埋著頭酷酷抓人。
頓弱的能力是值得信賴的,若不然始皇帝也不至於將如此重任交給頓弱。
然而這次涉及太廣太深,已經不僅僅是刺王殺駕的問題了。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東郡太守幹墨是沒問題的,他不是壞,只是單純的蠢。
當然,因爲他的蠢,也將他徹徹底底的釘死,再也沒有了起復的可能。
一郡主官不作爲,不行駛自己的權利,這份權利卻並不會消失,而是分散轉移到了其他人的手中。
官吏和地方貴族相互勾結……
東郡的問題太大了,大到民間交易的貨幣大多數用的還是魏國銅錢,甚至是以物易物。
至於秦錢,則被貴族們囤積了起來。
沒辦法,秦錢保值又值錢。
土地兼併更不用提,大秦目前實行的土地政策是私有制,一夫百畝的土地政策。
即一戶百畝田,當然這一百畝並非定數,而是一個大概的平均值,視良田下田而上下浮動,但是李斯在覈查土地情況的時候發現,這個平均值已經降到了六十多畝……
東郡從納入大秦統治施行一夫百畝的土地政策到現在纔過去了多久?
整個東郡,從上到下的官吏,恐怕沒幾個是乾淨的。
李斯第一時間下令封存了東郡下轄各處的帳冊,同時緊急從關中開始抽調吏員。
而頓弱,則嘎嘎抓人。
管你是刺客同黨還是敗壞法制,頓弱纔不介意多抓幾個人。
於是短短十幾天過去,東郡官員被當場免職九人,吏員被當場免職一百多人,東郡各地的牢獄人滿成災。
畢竟是始皇帝在後面背書,背後還有隨行百官維持東郡政府的運轉,頓弱壓根不用擔心抓人太多導致行政癱瘓。
於是頓弱做了一個決定,緊急徵調民夫修建牢獄。
若是地方官員,可能還要擔心犯了衆怒引起行政癱瘓等等風險。
頓弱是中央官,始皇帝還在這裡坐鎮呢。
別說行政癱瘓,就是東郡反了,也能夠頃刻鎮壓。
始皇帝隨行的文武百官可不會缺少能夠領兵的將領。
“可惜,大魚沒幾個……”李斯皺了皺眉頭。
果然和趙泗預料的一模一樣,真正的大貴族,是不會違法亂紀的,他們只會利用法律。
這纔是大貴族最可怕的地方,他們嚴格遵守秦律,不留下半點把柄,可是卻是貨真價實的蛀蟲。
這次東郡鬧的風風雨雨,但是有幾家,居然不惹半點塵埃。
“陳家啊……”
李斯默默的在遷貴令之上寫下東郡陳家四個大字。
沒關係,不能順手抄家,那就以後跟著遷貴令愉快的搬家吧。
東郡不需要這麼有錢而且聲望這麼大的貴族,天下,也不需要。
李斯一邊抄家一邊記小本本,而始皇帝忠誠的馭手趙泗,卻還在牀上趴著。
實際上,十幾天時間過去,趙泗的腰已經沒有那麼疼了。
但是,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因爲夏無且的叮囑,趙泗只能百無聊賴的繼續趴在牀上。
李斯倒是過來了幾次,只不過大部分時間都是抽空過來笑話一下趙泗,後來趙泗乾脆選擇了閉門不見。
其他官員也拜訪了幾次,趙泗一一回絕。
好在,自己的小夥伴王離因爲被撤職也閒的無聊,沒事就過來跟趙泗八卦八卦最近發生了什麼事情,讓趙泗能夠不那麼無聊。
至於始皇帝……一次都沒來。
不過,趙泗的病房和始皇帝睡覺的地方,就隔了一面牆。
東郡……沒有行宮,始皇帝的駕攆是臨時選擇長期停留,不可能現修一座,只能徵用政府建築用以駕攆安置。
這種時候,內外之分就沒那麼清晰了。
趙泗的病房是個單獨的院子,但是他的臥室和始皇帝休息辦公的地方,其實是隔著一堵牆背靠背的。
這樣也好,起碼不影響趙泗躺在牀上不能動彈的時候繼續用璞玉光環幫助始皇帝穩定身體狀況。
“雖然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但是有璞玉光環在,估摸著,再要個三五天,應該就沒有多大影響了。”趙泗趴在牀上掰著手指頭大概估算了一下時間。
“如果好的夠快,應該是能夠趕上時間看看東郡的大熱鬧的。”
根據王離口述,現在抓人抓得牢獄都不夠了,現在還沒清算呢。
但是最近抓的差不多了,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是徹底清算的時候,到時候,恐怕就是真正意義上的血流成河!
趙泗估摸著自己應該是不會錯過這麼精彩的一幕的。
“真以爲始皇帝沒脾氣呢。”趙泗挑了挑眉。
還祖龍今年死……
“嗯……話說徐福的腦袋都送回來,客觀來說,祖龍今年可能真的已經死了,只不過是扶桑的祖龍。”
趙泗百無聊賴的想到,他確實無聊的很,任誰天天在牀上趴著都難免無聊,尤其是在這個沒有手機沒有電視的時代。
就算有賞心悅目的使女在側也不行,沒辦法,趙泗傷了腰。
甚至他還得儘量壓抑自己的心思,現在是個銀樣鑞槍頭,動彈不得,起了火氣,在腰傷的情況下可不好壓槍。
這種情況下,趙泗只能無聊的發散思維。
甚至於,他給始皇帝捯飭的地球儀都早早弄好。
因爲閒著沒事就雕木, 趙泗手工能力見長,現在又無聊的厲害,除了地球儀以外,趙泗還準備順便給始皇帝雕幾個飛機大炮啥的。
純當自己的惡趣味。
眼下趙泗的牀頭,擺著一個已經完工的地球儀,一個半成品的飛機,還有一個半成品的坦克。
“這都十幾天了,也沒見著陛下人影……果然還是有用的時候隨侍王前,這傷了腰就不聞不問咯。”趙泗私下揶揄了一句。
話還沒說完!
忽的聽到門外腳步匆忙。
爾後就聽到齊刷刷的行禮之聲。
“參見陛下!”
毋庸置疑,始皇帝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