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老爺子對着眼前腰佩圓月彎刀的刺客十一躬身拱手。
臉上哪還有平日裡半分的威嚴之色。
自黑白雙瞎失手的那一刻開始,許老爺子便知道自己的下場會是如何。
敢在大秦的版圖之內對大秦天子出手,這無異於是將整個許家都拖入到了萬劫不復之地!
“許老爺子。”
刺客十一看着眼前那衣衫華貴的年邁老者,眼中漸漸騰起殺意。
不僅僅是因爲眼前這個老者是此番買兇刺殺大秦天子的主謀,更是因爲昨夜的蘆葦蕩之中,他浮水房的死士足足隕落了近五十人!
要知道這可是足足五十位武道高手啊!
就這麼因爲眼前這位老者的言語而死在了蘆葦蕩之中!
當感受到刺客十一散發出的陣陣殺機之時,遠處還久久未曾離去的那位年邁馬伕瞬間臉色一變。
周身同樣是凝聚出陣陣殺意。
在場的浮水房死士見狀,皆是皺起了眉頭,將目光皆是鎖定在了這位被人稱之爲屠夫的老者身上。
只要對方一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那麼此地的百餘位浮水房死士便會一擁而上,直接將其鎮殺在此。
此時的房頂之上,李白懷中抱劍,漠然地看向下方的一切,眼中滿是凝重之色。
他很清楚此番許老爺子會如此坦然自若地出現在此地,必然是極爲不正常的一件事情。
“老夫此番前來求見大秦天子。”
許老爺子同樣也是感受到了刺客十一身上散發而出的殺氣。
不過他並未顯露出絲毫驚慌的神色,而是一臉淡然之色。
他十分篤定眼前這位腰佩圓月彎刀的浮水房死士絕對不會在衆目睽睽之下殺了自己。
畢竟自己所做的一切並未被世人知曉,一旦自己死在這裡,那麼不僅僅是眼前之人會受到批判。
就連客棧之內的那位年輕天子也同樣會受到世人的詬病。
面對着許老爺子的再度開口,刺客十一緊握住腰間即將出鞘的圓月彎刀。
倘若是放在平日裡,他必然會毫不猶豫地拔刀出鞘,爲死去的浮水房死士報仇!
但是此刻他卻是不能夠這麼做。
他清楚自己若是對眼前之人動手的話,那麼後果將會格外嚴重。
就在此時,客棧之內走出一位浮水房死士。
此人快步來到刺客十一的身側,湊到後者耳邊低聲說道:“陛下有令,讓許家老爺子進去。”
聽到這話的刺客十一心頭一顫,目光再度落在了許老爺子的身上。
權衡一二過後,終究是開口說道:“進去吧。”
“多謝。”
許老爺子面帶笑意,對着自己眼前的浮水房死士拱了拱手。
旋即便是邁開步子走進了客棧之中。
此時客棧的年邁掌櫃坐在一張椅子上。
好似早就已經看慣了熱鬧一般,此時竟是絲毫不知道他的這座客棧即將淪爲一片煉獄。
伴隨着許老爺子進入到客棧之中。
馬車旁那位充當馬伕的四境武人的臉色愈發陰沉起來。
雖然許老爺子說過他自己絕對能夠平安無事,但是這位年邁車伕跟隨在許老爺子身邊這麼多年。
早就已經清楚後者的脾性,對方此番必然是下定了必死的決心。
“咻!”
年邁馬伕緩緩從馬車之中抽出一柄已經破敗不堪的戰刀。
這柄戰刀乃是一把制式戰刀,看那樣式應當是出自春秋國戰時期大秦軍卒配備的刀型。
不過春秋國戰留下來的戰刀大多已經破損,在加上後來朝廷收回戰刀,統一分發新式戰刀,故此老式戰刀很大一部分更是被銷燬了。
如今尚且還能夠留在世上的並不多。
此刻的年邁馬伕看着手中那陪伴了自己走過了不知道多少歲月,爲自己保駕護航不知多久的戰刀,一時間竟是有些恍惚。
哪怕這柄戰刀早就已經在春秋國戰之時因爲砍人太多而被捲了刃。
但是在年邁馬伕的眼中,這柄戰刀鋒芒依舊!
當年邁馬伕握住戰刀之時,其身上開始逐漸騰起凝實化的殺氣。
屋頂之上的李白見狀,微微皺起眉頭,眯起眼睛看着那已經騰起殺機的年邁馬伕。
身上同樣是氣息流轉。
只要對方手中戰刀一旦出鞘,那麼自己便會毫不猶豫地將其轟殺,必然不會留下絲毫的禍患!
不過好在這位年邁車伕並未莽撞,而是握住那柄破損不堪的制式戰刀。
斜靠在馬車之上,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客棧。
心中暗道:“老爺,千萬不能夠出事啊!”
此刻的客棧之內,許老爺子一路兜兜轉轉,總算是來到了一扇門前。
門口站着兩位散發出蓬勃殺機的浮水房死士。
二人當看到許老爺子之時,皆是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一隻手已經放到了腰間的佩刀之上。
江湖之中的殺手,用起刀來,總比用劍順手。
“老夫許烏生,求見陛下!”
許老爺子躬身拱手,說出了那個就連自己都已經數十年未曾提起的名字。
許烏生,那位曾經在春秋國戰之中帶兵轉戰千里,追殺敵軍,直至將對方全殲的老者。
此刻竟也是步履蹣跚。
伴隨着許老爺子的話語開口,在那間屋子之內的年輕天子周身微顫。
抿了抿嘴脣,一聲長嘆道:“進來吧。”
有了大秦天子的命令落下,守門的兩位浮水房死士也是紛紛讓開一條道路。
許老爺子對二人微微拱了拱手,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門內僅有兩人。
一人站着,一人坐着。
站立之人手持一杆長槍,渾身上下皆是雪白戰甲,僅是站在那裡便是散發出陣陣的肅殺之氣。
本就是沙場武人出身的許老爺子更是清楚,此刻趙雲身上散發出的肅殺之氣,乃是沙場武人獨有的殺意。
而坐在椅子上之人容貌年輕,身上穿着一件玄黑常服,唯一不同的便是這常服的前方刺繡着一條五爪金龍。
能夠在大秦境內如此打扮,那麼此人的身份自然而然也是呼之欲出。
只見許老爺子對着坐在椅子上的年輕天子拱了拱手。
道:“老夫許烏生,見過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