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原以南五十里,一座高山靜靜地佇立着,這裡便是由固原前往寧縣的唯一屏障翠屏山,這山並不高,其之所以引爲寧縣屏障,主要是因爲這裡山勢陡峭,一條小河穿山而過,名爲鳳尾河。鳳尾河是一條季節性河流,只在夏秋之際雨水頻繁時纔會將山上留下的雨水彙集到一起,向東匯入黃河。?
當冒頓帶着三十萬大軍,一鼓作氣地追到翠屏山前的時候,看到挺拔陡峭的山勢,冒頓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急忙命令大軍停止追擊,派出一支五千人左右的騎兵進入山中勘查地形,生恐中了秦軍的埋伏,結果並未發現任何埋伏,倒是又繳獲了不少前面秦軍都下的輜重,似乎那些秦軍也是爲了快些攀過大山而將必須的糧草也統統丟棄。?
冒頓遲疑地勒緊戰馬的繮繩,一時拿不定主意是否應該天亮後再派出人偵查之後通過。畢竟這裡的地勢太過險要,若是一個不小心,便會中了秦軍的埋伏,到那時恐怕損失實在難以想象。只是,若是當真對方並無伏兵,明天蒙恬便可以感到北地郡,自己無疑將會錯過最佳時機。?
思忖良久,冒頓終於決定,立刻原地安營,大軍停止前進!?
命令剛剛發出,便見左將軍戈士邪策馬狂奔而來,看到冒頓,立刻抱拳道:“單于爲何不能一鼓作氣直撲寧縣?在此停頓,此地無險可守,若是蒙恬大軍感到,我們實在不好應付!”?
冒頓凌厲地掃視了一眼戈士邪,冷冷地皺眉道:“你難道不知道蒙恬大軍的厲害嗎?三十萬大軍已經趕到的情況下,秦軍卻依舊敗退,他們只要再堅守一天便可以得到蒙恬的支援。今天的情況實在太過離奇,所以立刻命令大軍停止前進,沒有弄清楚狀況之前,任何人不得妄動!”?
戈士邪聞言,舉目打量了一眼前方黑漆漆的大山,點頭道:“戈士邪明白,這便前去傳令!”?
當冒頓的匈奴大軍停止前進的時候,蒙恬帶着王離正站在翠屏山上的向下俯瞰着這支彪悍兇殘的匈奴大軍。黑暗中,匈奴大軍中的火把閃爍搖曳,使得遠遠望去。彷彿無數天上的星辰墜入人間。?
看到蒙恬沉默無語,王離忍不住低聲道:“匈奴果然和將軍預料的一般無二。這地勢險要的翠屏山果然令冒頓心生疑懼。不過若是沒有將軍的威名,冒頓也不會這樣小心翼翼。”?
蒙恬點了點頭,向王離道:“飛行軍有消息嗎?”?
王離急忙抱拳道:“飛行軍正在趕回的途中,末將已經派人與他們取得了聯繫,那日上郡城破時飛行軍的炸彈被雨水淋溼,只能勉強退往平涼。由於擔心被匈奴察覺,只好潛行於深山之中,昨日午間才與我們取得聯繫。”?
蒙恬對飛行軍的殺傷力極爲看重,這時聽到飛行軍的火藥全部受潮,不覺皺眉道:“不知飛行軍的火藥究竟怎麼樣?若是無法參戰,我們的計劃就要重新佈置了。”?
王離道:“等下,飛行軍的成泰將軍會親自趕來,將軍自可親自詢問。不過,末將似乎聽說他還另有一種石油製成的火種,風吹不滅。水潑不滅,若是用來火攻威力實在很令人興奮!”?
蒙恬點了點頭,舉目向下面的匈奴大軍望去,卻發覺匈奴軍隊在短暫的停留後,似乎準備後撤了。看樣子是想回撤到固原城,後面的一部分已經開始向固原撤退。?
蒙恬見狀擡頭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沉聲道:“大軍已經準備好了?”?
王離立刻應聲道:“三十萬大軍已經全部部署在翠屏山兩側,只等將軍下令了!”?
蒙恬點頭道:“匈奴除去幾次戰鬥損耗掉十萬,留住在九原、上郡和固原城中的匈奴軍大約五萬人,眼下的匈奴軍大約是二十七八萬。還沒有到了我們能一舉殲滅的地步。不過若是能將蜀地的十餘萬軍隊調過來,我們纔有機會全殲這些來犯之敵!今天的還是以伏擊爲主。打打匈奴的氣焰!四更時分發動進攻,大家攀山而來,必定疲憊,眼下先抓緊之間休息,吃點乾糧,準備後半夜的大戰!”?
王離抱拳道:“末將明白,這便下去佈置了,只是將軍也要多多休息,保重身體,黎明十分的進攻便交給末將了。”?
說畢,翻身上馬帶着幾十名親兵往山下而去。?
天色矇矇亮的時候,張啓便從夢中驚醒了過來,大殿內靜悄悄的,厚重的簾帳使得在殿內的內侍都還不知道張啓已經醒了過來。?
殿內一盞即將燃盡的紅燭正在掙扎着將最後地一點光明熄滅在從大殿外吹進來的微風中,張啓這時卻全無一點睡意,腦中在飛快地盤算着蒙恬大軍的糧草能在幾天後趕到北地郡,另外運送糧草的五萬秦軍也正好可以補充到前線的作戰中去。?
只是眼下飛行軍的消息還沒有傳來,想到自己親手裝備的飛行軍以及飛行軍的諸多弱點,張啓就深深地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可奈何。這大概就是自己提前運用火藥這些現在手段在這種全無基礎的時代的無奈吧。?
匈奴的壯大不能不說是大秦今後的最大的威脅,這些遊牧民族的彪悍和野蠻在很大程度上都是中原文明的巨大威脅。匈奴這支影響了中國歷史五百年的草原民族,是大秦向北擴展的最大阻力,這次正好冒頓親征,若是能一舉殲滅,大秦纔有實力真正地統一中國境內。?
又想到若是真的與匈奴正面開戰,勢必要給民間增加不小的負擔,眼下大秦的民力剛剛開始恢復,若是不顧民生,只怕大秦依舊難以逃脫滅亡的悲劇。?
思忖之間,忽然意識到自己的確應當好好地觀察一些民生民情,只有這樣,才能聽到民間的疾苦,做爲一名現代人,微服私訪的電視劇看過無數,自從力氣地來到這個時代,除了上次短暫的一次微服之行,當真還沒有真正地有過這種經歷。?
主意一定,不覺大感興奮,急忙起身向韓煥吩咐道:“韓煥,替朕更衣,朕要出宮!”?
韓煥大概是被張啓的這個命令驚得有些回不過神來,半晌才顫聲道:“陛下出宮,若是蒙將軍的戰報到了,或者是丞相和太尉來見陛下,又該如何是好?”?
他小心地勸着張啓,心中暗暗叫苦:若是皇帝出宮一旦有一丁點的閃失,自己的腦袋只怕就要搬家了。況且自己到無所謂,若是皇帝當真有了什麼危險,自己便是萬死也換不回來以爲如此英明的君主。?
那時,他便是大秦的罪人了。只是眼下張啓出宮決定已經定了,想要回旋,只能用朝政上的事情來轉移皇帝的注意力了。唉!?
張啓聞言頗覺有理,不禁仔細打量了一眼韓煥,這才發現韓煥臉上竟都是細密的冷汗,不覺搖頭笑道:“你這個奴才,當真愚鈍。朕不過是在咸陽城中轉轉又非深入敵軍之中,哪裡用得着如此緊張?便是朝中當真有緊要的事情,咸陽距離北地郡數百里,消息傳來也要一天,朕的命令發過去也要一天,一個時辰之誤一來對前方不會產生太大影響,卻可以使朕瞭解民情,看看民間疾苦,也好爲庶民多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不知你覺得哪個重要呢?”?
韓煥沒想到張啓竟如此耐心地向自己解釋,這時聞言,頓覺大爲有理,不禁猶豫道:“如此,自然是民間疾苦重要些,當日陳勝等人不就是因爲活不下去才造反的……”?
說到這裡,才意識到自己的話已經極大地觸犯了眼前的秦二世,不覺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惶急地道:“陛下,韓煥無心之言,罪該萬死!”?
張啓苦笑一聲,擺手道:“你先起來吧,你說的都是實情,朕不會怪你的!”?
說畢,一邊在內侍的幫助下換上普通的士子服飾,一邊向韓煥吩咐道:“你親自挑選三百禁衛在宮門候駕,另外,若是宮中有事便在城南找朕!”?
太陽升起來的時候,正是咸陽城內最熱鬧的時候,城南的集市上更是擠滿了熙熙攘攘的人羣,太陽照在人的臉上可以看到那一張張平靜中帶着笑意的臉。?
張啓緩步跟在臉色蒼白的韓煥身後,沐浴在暖洋洋地陽光中,穿梭在熱鬧的咸陽鬧市,打量着周圍一間間店鋪,正在準備找一家看起來整齊一些的店鋪進去問問糧米的價錢。只聽街道對面,一羣人正在一家粥鋪前排着長龍,而排隊之人竟都不是印象中衣衫襤褸的乞丐和災民,而是服飾整齊的士子。不覺意外地道:“這是在做什麼,是什麼人在賑災?”?
韓煥聞言小心地上前打聽了幾句,這纔回來向張啓道:“公子,這家的主人乃是死了丈夫和兒子的老人,家中家資數萬,前段時間忽然大肆宣告說是若有人能解開他的一道奇題,便以全部身家相贈,條件是要奉養他終身。”?
說到這裡,搖頭道:“那數萬家財何人不垂涎三尺呢?只是,時至今日依舊無人能夠解答,倒是吸引了天下無數士人前來,有的也不是爲那些錢財而來,純是好奇,也有不少炫耀才華,想要一舉成名之人前來一試。可惜,如今尚未能有人得到那萬貫家財的。”?
張啓聞言大感奇怪,這種行爲似乎不是普通百姓能夠做出來的。如此轟動世人,不知這粥店的主人究竟出了一道什麼奇題呢??
不覺大爲好奇地點頭:“韓煥,我們去看看,究竟是什麼古怪的題目,如此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