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無法無天
李陽順着村民所指的方向一看,只見村口方向,果然有一羣差吏朝這邊趕來……
“這下倒不須去派人去喚了,這人……自己送上門來了。”何章冷笑一聲。
李陽冷哼一聲,他倒想親眼見識見識,這宛縣縣令是不是真的敢違抗朝廷政令,強徵強收,欺負百姓。如果他真的敢這樣做,那定要拿他嚴懲,以儆效尤!
李陽真的很惱火,他想盡辦法,又是輕徭役,又是土改,又是引進新農作物,爲的是什麼?不都是爲了讓天下百姓過得更幸福嗎?
特別是新農作物種植的徵收問題上,朝廷給予數倍補償,更是爲了讓種植的百姓得到更大的利益,讓他們有更高的積極性和熱情。結果下邊的官吏倒好,他們居然反倒讓種植新農作物的百姓吃大虧,讓種植戶一肚子的苦水。
這簡直就是大壞我大秦新政!
“諸位,等下差吏來了,你們不妨就問一問官差,能不能自留一成辣椒,其餘九成辣椒是否按田畝之三倍徵收!”李陽轉頭對村民們道。
村民們沉思了一下,接着就有人道:“沒錯,如果這位小兄弟所言非假,那我們可就虧大了。”
“對對對,如果這些辣椒能自留一成,我們可都能發大財。”
意見得到了統一,衆人都看到了兩者之間存在着巨大的利益差別,於是一位老翁點點頭,然後就對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夥道:“小石頭,你趕緊去通知亭,讓他趕緊過來!”
“好,我這就去!”小夥立即點頭,朝村裡跑了回去。
…………
小夥速度極快,不多久,就回來了,同時與他回來的,還有一人。
李陽一看,和小夥一同回來的這位,居然在此前見過,可不就是學堂裡教書的那位教書先生嗎?
這教書先生是亭長?
李陽和何章都是愣了一下。
果然,教書先生一到,村民們就道:“亭長,這位小兄弟告訴我們,朝廷對新農作物的政令與縣衙所說有巨大出入。”
教書先生聽聞這話,轉頭朝李陽等人一看,不由眉頭一皺:“爾等還沒離去!”
李陽作了一揖,道:“原來先生既是此地的先生,亦是此地的亭長,失敬失敬。”
一旁的村民就道:“我們亭長可不一般,出身貴族,博學多才,去年不僅帶領大家打倒了縣裡的權貴,均分了田地,今年還主動給亭裡孩童傳授學業。”
見村民們對這位亭長如此高的讚譽,李陽不由對此人刮目相看,顯然這位先生在村裡一心爲民,所以纔會有如此高的聲望、口碑。
不過,聽聞這位亭長出身貴族,李陽倒是有些好奇了,因爲貴族子弟,一般都會被舉薦爲官,怎麼此人卻還只是一小小的亭長?
而且,去年土改,針對的就是權貴們,可聽村民們的意思,很顯然這位亭長,反倒還帶領村民們對抗了本地的權貴。
想到這裡,李陽不由問道:“不知亭長是何貴族出身,敢問大名?”
亭長似乎對李陽沒有半分好感,並沒有回答,而是直接問村民:“此人說什麼了?”
村民道:“他說朝廷政令,辣椒並非是按重量之三倍徵收,而是應按田畝三倍穀物徵收,且村民可自留一成。”
“什麼?”
這一下,這位亭長也驚訝了。
他一臉詫異的看着李陽,然後問道:“你所言是真?”
李陽道:“當然是真的,官差已經進亭裡了,等下你便可向官差去證實。”
亭長回頭看了一眼已經進村的差吏,沉吟了片刻,道:“拿朝廷政令造謠,可是重罪,你所言萬一有錯,你可曾想過後果?”
很顯然,亭長是在提醒李陽,此事事關重大。
李陽笑道:“我所言皆是實情,有何好怕。”
“在下張良,如若小兄弟所言是真的,張某定代表桃源全亭百姓,感謝小兄仗意相告。”亭長見李陽沒有一線畏懼,不由也對他也多了一分敬意。
“張良?”
聽到這位亭長自報姓名,李陽卻是一怔,眼珠子都驚的差點掉出來了。
張良,那可是秦末漢初傑出謀臣,西漢開國功臣,政治家,與韓信、蕭何並稱爲“漢初三傑”的牛逼人物啊。
李陽滿臉震驚,心想不會這麼巧吧,在這小小的村子裡,居然遇到了一個牛人?
“小兄弟認識我?”張良見李陽那驚訝的表情,不由疑道。
李陽趕緊道:“你是桃源亭的人?”
張良搖了搖頭:“張某是潁川城父人,年初方纔到此地。”
潁川城父人,這就更加沒錯了!
一聽這話,李陽又趕緊追問:“你父親可是韓國臣相張平?”
“沒錯!”張良再次點點頭,臉上露出幾分憂愁。
可是,見到張良點頭承認,李陽卻心中大喜。因爲眼前這個人,就是歷史上的那位牛逼人物張良沒錯了。
現在,他終於明白爲什麼村民們剛纔會說他們的亭長是出身貴族了,因爲張良的祖父張開地,連任戰國時韓國三朝的宰相。其父親張平,亦繼任韓國二朝的宰相。至張良時代,韓國已逐漸衰落。韓國的滅亡,使張良失去了繼承父親事業的機會,喪失了顯赫榮耀的地位,故歷史上的他心存亡國亡家之恨,並把這種仇恨集中於一點——反秦。
只不過,這傢伙怎麼會在這桃源亭,當了一個小小的亭長?
“張大哥乃潁川人,總會在此當亭長?”李陽十分了奇。
張良嘆了口氣,道:“我雖潁川人氏,然韓國滅亡後,我便遷移宛縣了。”
一旁的村民道:“去年,張哥帶領宛縣百姓響應新政土改,抗權貴,均分田,立下大功。原本被行省衙門提撥爲宛縣縣令,可惜年後吏部卻將張哥貶至我們亭,任亭長,唉!”
一聽這話,李陽和何章都是一愣。
響應新政土改,帶領百姓抗權貴、均分田,這個李陽知道,就是百姓土改督辦隊。當時土改成功後,有大批督辦隊小隊長得到了提拔,因爲這些人皆是有領導力,且支持新政的人。
所以,聽聞張良領導百姓均分田,李陽一點也不驚訝,畢竟這傢伙在歷史上就是“鬧革命”的人。可是,讓李陽詫異的是,被行省衙門提拔爲了縣令,怎麼年後就被吏部貶爲了一個小小的亭長?
李陽和何章相視一眼,都覺得此事有異,於是李陽立即道:“張大哥,因何事被貶?”
張良苦笑道:“也許是因家庭背景的原因吧,畢竟我張家兩代,都是韓國的丞相。”
“就因爲這個?”李陽眉頭都皺了起來。
張良道:“也有人跟我說,是吏部尚書欲安排自己的人,故而將我排擠了出來,而目的則是爲了宛縣的這片辣椒基地。”
李陽似乎有些明白原由了。
宛縣劃成了辣椒培育基地,而辣椒在咸陽炒得比黃金還貴,將辣椒回收,縣衙只需留辣椒籽做種,辣椒皮曬成幹,這辣椒幹則是一大筆財富,這可是一大筆利益啊,自然被人惦記上了。
想到這裡,李陽笑了,這真是不察不知道,一察嚇一跳。身在朝堂之上,李陽還真沒有想過新農作物的種植,居然到了下邊,居然會變成這樣。
不僅官吏不遵朝廷政令進行新農作物的回收,而且還爲此,能把一位行省衙門提拔的縣令,直接貶爲了亭長,這簡直就是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了!
一旁的何章也無比的憤怒,大罵一聲草他大爺的,然後道:“如今的縣令,是吏部尚書的人?”
張良點了點頭:“據聞,現今宛縣縣令公孫容,是公孫景尚書的族弟。”
何章輕哼一聲:“呵,公孫景真是好大的膽子。”
張良怪異的看了一眼何章,顯然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人居然敢這般數落朝堂上的吏部尚書。當即道:“這位兄弟慎心啊,萬一被有心人聽去了,可就惹火燒身了。”
何章冷笑一聲:“惹火燒身?呵,我還真想有人來找找我的麻煩。”
這時,李陽道:“張大哥,你被貶一事,行省巡撫和郡守知曉嗎?”
張良道:“巡撫我不清楚,郡守大人確是知曉,因爲吏部的公文就是郡守交給我的,也是郡守告訴我,其中之內情。可是,郡守雖亦替我不平,但卻不敢爲我得罪吏部。”
李陽點點頭,然後轉頭看了一眼正朝田地這邊趕來的官差,於是對張良道:“張大哥放心,你的事朝廷定有一日會還你公道,等下你儘管向官吏爭取正當的辣椒回收權益。記住,你們可自留一成,其餘九成,按田畝穀物之三倍補償。”
“萬一他們不答應呢?”張良顯然沒有絲毫的把握。
李陽輕笑一聲:“你不提,那就只能任官吏宰割了。”
村民們紛紛點頭:“對,小兄弟說的沒錯,如果朝廷真的有這種法令,我們怎能由着那公孫縣令欺負。”
“我等下試試吧!”張良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