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一衆宗親勳貴、大小朝臣交頭接耳,端坐龍椅之上的廒熙滿臉微笑,心中甚爲自得,僅聽聞一個澳洲的消息,羣臣就已經如此失態,若是知道澳洲還有超大金礦存在,不知他們會成何體統?
老十四既然已經將澳洲的消息捅了出來,那澳洲的事就必須敲定下來,禮尚往來,南洋諸島分封一事,也得幫老十四善後,想到這裡,康熙輕咳了一聲,滿殿大臣立刻就由前至後迅速的安靜下來。
康熙掃了羣衆臣一眼,而後將目光停留在胤禎身上,沉聲問道:“如此膏腴之地,又系無主,正是天賜我大清,如何方能儘快佔領?”
“回皇阿瑪。”胤禎揚聲回道:“前往澳洲,最近之航線,即從噶羅巴東向,欲取澳洲,必先下噶羅巴!兒臣馬上命令南洋艦隊攻佔噶羅巴,打通前往澳洲之海路,不過,如此一來,卻是無異於對荷蘭宣戰。
康麒掃了衆人一眼,沉聲問道:“諸臣工對此是何看法?”
上書房大臣嵩祝率先表態道:“誠如皇上所說,南洋是大清通往海外之咽喉要道,不論是爲佔領澳洲,還是爲海外分封,都必須堅決佔領南洋,爲此,與荷蘭開戰,亦在所不惜。”
兵部尚書殷特布緊跟着出列道:“稟皇上,澳洲之地如此遼闊,即便傾舉國之力,亦須將其納入大清版圖,爲此又何惜與荷蘭一戰?”
兵部漢尚書孫徵灝亦緊跟着道:“微臣附議,南洋爲要衝之地,豈容荷蘭長期盤踞?”
與荷蘭爭奪南洋,不僅關係到佔領澳洲,更關係到海外分封,以五阿哥恆親王胤祺爲首的一衆親王、郡王立時就緊跟着站出來紛紛附議,一幫子宗親勳貴自然亦不甘落後,紛紛出列支持。
殿中不少大臣,對同時與西班牙和荷蘭兩大海上強國開戰·心中頗爲擔憂,可一看這架勢,都嚇得不敢出聲,一衆皇族宗親、勳貴大臣都被海外分封激紅了眼·此時站出來鬮一嗓子,那得罪的人可就海了。
不過,總有不怕得罪人的,待附議之聲一弱,上書房大臣王就出列道:“皇上,西班牙、荷蘭皆是西洋海上強國,荷蘭的海上實力更勝於西班牙·同時與兩國開戰,微臣擔憂戰事曠日持久,南洋固然非取不可,但不應急於一時,如今大清皇家海軍蒸蒸日上,日盛一日,何不稍稍延緩時日再取。”
禮部尚書瓦而答亦緊跟着道:“奴才附議,而今天下承平不過二十餘載·正是四海昇平,海晏河清,開創大清盛世之時·一旦戰事膠着,勢必拖累江南及閩浙粵諸省,稍緩時日,徐徐圖之,乃是上策。”
一見王、瓦而答相繼出頭,原本有此擔憂的大臣立時也紛紛跟着附議,一旦將大清陷入曠日持久的戰爭之中,百姓固然是苦,他們的日子可也不好過,即便是要取南洋·也不在乎多等個一年半載。
八阿哥胤見到這情形,心中卻是一喜,以海軍如今的實力,同時抗衡西班牙、荷蘭兩大海上強國,確實是勝算不大,老十四若是南洋戰敗·可就有好戲看了,屆時,一衆宗親大臣在斷絕海外分封的情形之下,必然會大肆攻訐老十四,就連康熙只怕亦要委過於他。
想到這裡,他一陣興奮,微微思忖,便出列說道:“大清已經對西班牙宣戰,並且繳獲了西班牙的遠東艦隊,攻克了馬尼拉,佔領了大呂宋,西班牙既是海上強國,豈肯善罷甘休,明年,必將大舉來襲。
海軍若能全面佔領南洋,屆時,便可在南洋迎戰西班牙,避免我東南沿海遭受戰火殃及,十四弟眼界開闊,眼光長遠,對攻佔南洋更是胸有成竹,豈能思慮不到與兩國同時開戰之後果?”
康熙面無表情的掃了胤一眼,心裡暗忖,老八的眼力還是不錯的,將戰場擺在南洋,確實可免除東南沿海遭受戰火波及,不過,想看老十四的好戲,只怕要大失所望了,老十四計劃的可是迎戰西班牙、荷蘭、英國等三國聯軍。
胤這點小心思,胤禎豈能看不出,不過,他卻是轉頭含笑對胤微微點了下頭,纔回首從容的說道:“八哥所言甚有見地,目前,荷蘭在南洋的兵力並不多,攻克噶羅巴,將荷蘭驅逐出南洋,可謂是易如反掌。南洋島嶼衆多,地形複雜,由西洋北上進入南洋,唯有兩條航線,亦有兩處咽喉要地,一則滿刺加,一則噶羅兩處皆是地勢險要,海域狹窄之所在,扼此兩處,便可控制洋戰艦進入南洋,拒敵於南洋之外。
再有,西班牙與荷蘭同處西洋,西班牙遠東艦隊覆滅的消息一旦傳到西洋,荷蘭爲保證南洋領地的安全,必然大舉增兵南洋,屆時再徵南洋,必然事倍功半。
另有,發現澳洲之事,實難保證不曾外泄,一旦西洋諸國蜂擁而至,則平添諸多意外,因此,攻佔南洋,刻不容緩!”
胤禎話一落音,康熙根本不再給反對者機會,立即便揚聲道:“胤禎所慮甚是,爲免夜長夢多,海軍部立刻調集所有兵力,儘快攻佔南洋,打通前往澳洲之海路。”
“兒臣尊旨。”胤禎亦是趕緊的領薔,將此事敲定下來。
一見已成定局,王、瓦而答等人亦知多說無益,平白得罪人,因此都默然不語,康熙卻是又接着道:“西班牙、荷蘭皆是西洋海上強國,不可輕忽,之前已令海軍擴招,而今既成立了海軍部,大清皇家海軍又成爲朝廷經制之師,可行文天下,着上海海軍學院、天津海軍學院各擴招一萬海軍。大清皇家海軍近期擇吉日成軍,澎湖海戰,馬尼拉之戰的有功將士之封賞,海軍成軍之日一併宣諭。”
原本海軍封賞,康熙在天津時,已明確表示要推遲,沒想到,不過幾日時間,竟因攻克大呂宋而改了主意,胤禎自然是欣喜不已,立時便謝恩道:“兒臣代全體海軍將士謝皇上聖恩。”
康熙點了點頭,方接着說道:“澳洲,膏腴遼闊之地,距離南洋、兩廣亦不甚遠,不過半月航程便至,朕意在全面佔領之後,移民設官,建省而治,另,南洋乃戰略要衝之地,朝廷欲建南洋行省,棉蘭、婆羅洲等島亦不宜分封,除此之外,海外之地儘可分封。”
一聽澳洲、南洋皆不在分封之列,一衆皇族宗親、勳貴大臣不免有些失落,不過,聽到除此兩處,餘者儘可分封,一個個心裡又熱乎起來。
康熙倒也沒忘記胤禎提起澳洲的初衷,微微沉吟,便道:“佔領開發澳洲,急需人口,曉諭各地,將澳洲列爲朝廷的流放之地,蘇爾達一脈着改爲流放澳洲。”
一聽將蘇爾達改爲流放澳洲,一衆王公宗親心裡都是一凜,落在海軍手裡,蘇爾達一脈的後果可想而知,不過,此舉並未破例,誰也不敢有異議,再說,胤禎的海軍現在是炙手可熱,誰沒事願意去得罪整個海軍?還想不想海外分封了?
處理完澳洲、南洋事宜,康熙亦是鬆了口氣,掃了殿下衆臣一眼,纔對李德全點了點頭,李德全一見,忙上前幾步,走到階下,展開手中聖旨,揚聲讀道:“諭諸王、貝勒、貝子、大臣等,前因允行事乖戾,曾經廢黜禁錮,繼而朕躬抱疾,朕念及父子之恩從寬免宥其罪。
朕在衆前,曾言其似能悛改,允在皇太后、衆妃、諸王大臣前,亦曾堅持盟誓,想其應痛改前非,晝夜警惕,豈知,自釋放之日起,其乖戾之心,即行顯露,數年以來,狂易之疾仍然未除,是非莫辨,大失人心。
天津之行,允倒行逆施,置朕生死於不顧,卻公然率兵挾持羣臣宗親,險些釀成大禍。朕隱忍已久,因望其有悛改之言耳,今觀其行事,喪心病狂乃至令人髮指,斷非能改者。
朕今年已六旬,知後日有幾?況天下乃太祖太宗世祖所創之業,傳至朕躬,已五十餘載,朕朝乾夕惕耗盡心血,竭蹶從事,尚不能詳盡。如此狂易成疾,不得衆心之人,豈可付託乎?是故,朕決意將允仍行廢黜禁錮,爲此特諭!”
太子這次是徹底的完了,雖在意料之中,一衆皇族宗親、勳貴大臣聽完之後仍是興奮不已,再不慮太子鹹魚翻身了,老八、老九、老十亦是長鬆了一口氣,這個與他們鬥了三年的太子,這次終於是徹底的玩完了。
胤禎聽的是廢黜禁錮,亦不由暗歎了口氣,終究還是禁錮的下場,看來,得多費脣舌與康熙交涉了,一則,失信於人有損名節,二則,禁錮十年,差不多也就是廢人了。對於太子,他並無多大的仇,與其圈禁浪費糧食,還不如扔到澳洲、美洲去發揮餘熱,即便是扔到歐洲去禍害,也比圈禁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