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天安靜得不得了,這個安靜,並不代表前面帳篷的吵鬧停止了,而是沒有人來找我。
我的活動範圍很小,就是在帳篷周圍走走,現在騎馬也不讓了,我倒沒有衝着蒼天狂嚎的衝動:“天哪,悶死我了,這讓不讓人活啊!”
我覺得古代的人壽命短,尤其皇家的人命大凡不長,是很有原因的,除了經常有鴻門宴,消化不良外,想得太多,也是重點之一;
自從來到古代後,我的腦子一直在高速運轉,嚴重影響睡眠,現在看着廣闊的田野,吹着徐徐的晚風,我腦子滿是宴會之後的事情,自從參加了那個宴會,事情就不斷,卿雲公主是不是嫁了啊!(就算是嫁也是半年之後的事情,從指婚到出嫁要經歷好長的時間,但是我希望她現在就嫁,)怎麼沒人影啊!我覺得把她放在這個草原比我更適合,她纔是真正的“禍害”。
四四到底在忙什麼啊!那個雅琦格好像是真的喜歡上他,只怕註定是要心碎的,這些皇子腦子裝了太多的算計,怎麼可能會爲一個女子多情呢?
八八的傷好了嗎?如果說真情,可能他更多一些吧!雖然曦蓮厲害,他對她一定是有情義,所以福晉只有她一個。
正當我望着遠處的草發呆,一雙手覆在我眼睛上。
是誰。
我用手去拿,拿不開,心知是有人想我猜。
是誰呢?四四,他那德行應該不會幹這事情,這是男子的手,比較粗糙。
我一個激靈,不會是大阿哥吧!這裡的男子也沒有幾個,但是手好像比較小……
無論是四阿哥還是大阿哥,我猜錯了都不好。
“讓我猜猜你是誰!”我故作輕鬆地說着:“你是成吉思汗,喔,不對,你是李世民,或者你是李白!”
眼睛上的手慢慢地下去了,我趕緊回頭一看,居然是八八,他正笑得一臉和煦,讓我有種想一拳打過去的衝動。
“你在做什麼?給人看見了就說不清了!”我嘟着嘴巴,不想看他。
“我在想,你會說誰的名字出來!”八八挨着我,仍然笑着,像是和煦的春風一般,那一剎那,我想,小鬼也是毒蛇啊!而且還是咬了讓你半天死不了的那種,偏偏又很有殺傷力。
“你想聽到誰的名字!”我終究還是問出來了。
“不知道!”八八臉色暗了下來,一股氤氳之色在眼中。
我知道他是被惠妃撫養的,所以和大阿哥走得很親近,我還以爲他會說“大阿哥”。
“胤祥說你給十四弟說了個故事,能不能說給我聽聽!”八八冷不丁來一句。
“那個故事是講給小孩子聽的,你聽了要打瞌睡的!”我想起了十三阿哥胤祥和十四阿哥胤禎的表情,就想笑。
“我想聽!”八八一臉的堅定,很認真地看着我。
我心裡納悶,還是把《猜猜我有多愛你》這個故事說給他聽。
他躺在草地上聽着,我坐在草地上說着,感覺這個姿勢有點像情侶在約會,說完後,他半天都沒有出聲,瞪瞪地看着我,看得我渾身不自在,忍不住問道:“在想什麼?”
他把頭一瞥,我看不到他的表情,腦中一閃:“你想額娘了;
!”
他沒有回答,我就不問了,就這樣靜靜地坐着。
但是這樣靜不到一會,我又想開口說話了,我還是想和八八聊天。
“八八!”我試探地問着。
“恩!”他還是瞥着頭,像個生氣的小孩子似的,要我哄着。
“我們聊天嘛,回去後就難得看到你了,你總是去書房!”我抱着雙膝,任風吹亂我的頭髮。
“恩!”八八這才坐起來,衝我笑笑,我從那笑臉中卻看到他的眉頭鎖得更緊了。
“雅琦格不會嫁給四哥,其實她本來有婚約,上次來的那個蒙古少年跑來一鬧,皇阿瑪似乎也不想要她做四福晉!”八八說的這些,我大概已經聽春桃說了。
不過春桃說得那個義憤填膺啊!我真擔心她下一刻就會挽起袖子跑去找雅琦格打架。
“小姐,你怎麼就不急啊!那個雅琦格郡主明明有婚約,還好意思厚着臉皮說要做四爺的嫡福晉,真是不知好歹,皇上纔不會同意呢?最多也是做個側福晉!”
“你又不是皇上,你怎麼知道皇上會不同意啊!”我打趣着說。
“嫡福晉不僅是要會管理一切大小事務,以後任何重要的場合都要出場的,就憑她那樣子怎麼出得了場面啊!”
“我也好不到那裡去啊!”我苦笑着。
“您學了那麼久的禮儀。雖然剛開始……你現在不是學得有模有樣了嗎?連德妃娘娘都誇您呢?現在連萬歲爺都誇您呢?”
“康……皇上誇我什麼?”我倒是想不到,他本來巴不得弄走我,現在不但把婚期提前了,還誇我,他吃錯藥啦!
“說您識大體,說話得體,沒有裝腔作勢啊!他在幾個阿哥面前都誇了您呢?是李嬤嬤告訴我的,對了,四阿哥怎麼就沒有來了呢?”春桃每次說話,最後都會繞到四四那裡去。
“不過我們都沒有想到你會這些話,你從哪裡聽來的啊!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要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無涯的荒野裡,沒有早一步,也沒有遲一步,遇上了!”八八輕輕地念着。
我知道皇子們的記性都很好,不過八八能一句不漏地念出來,我還是很驚訝,同時也驚訝八八臉上那迷離的神情。
六月三日,康熙起駕回京,那個場面啊!我雖然只瞄了一眼,那可是很震撼的呢?內蒙古49旗的首領們跪在路左,喀爾喀蒙古的首領們跪在路右恭送,天子一行就這樣浩浩蕩蕩地走了。
“沒有想到那個雅琦格送你那麼貴重的東西!”卿雲公主看見我一直在摸着右手上的鐲子,才冷不丁冒了一句出來。
你怎麼和我們一起回去呢?你應該留在草原上聯姻的嘛,我輕輕嘆了一口氣,這個康熙把公主都帶出來了,也不指婚又這樣帶回去了,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啊;
昨晚,雅琦格突然出現在我的帳篷,其實也沒有聊幾句,不過卻覺得好像老朋友似的,不用說那些客套話,她甚至還祝福我呢?還說下次來京城找我,她還幫德布爾達帶了一把銀質的精緻小刀,長度只有我的手掌那麼長,那把小刀也是德布爾達的祝福,這草原上的民族就是實在,夠爽朗也夠瀟灑,沒有扭扭捏捏,沒有虛情假意,雅琦格那頑皮的一笑以及德布爾達那憨厚的笑容,很多年後我都還記得。
回程似乎成了狩獵之旅,聽說康熙和那個阿哥每天都在馬上狩獵,不過,這次我和卿雲公主可以參加狩獵,當然不是真的拿弓箭去射獵物,而是可以騎馬在一旁觀看。
說是觀看,其實也看不到什麼?因爲康熙和那幾個阿哥都騎着馬不知跑到哪裡去了,身後還有一大羣侍衛跟着,我只看到塵土飛揚以及幾個侍衛的背影,理想與現實也差得太遠了吧!只是偶爾幾個侍衛會拖着獵物回來,報告說是誰獵的。
卿雲公主對這種場面似乎也習以爲常了,她只是牽着馬慢慢走着,我也跟在後面牽着馬,這次騎的馬是一匹據說很溫順的馬,老實說,我還擔心騎馬又會出狀況,上次不也說是溫順老馬嗎?結果還不是野馬王,要不是八八,我還不知道要被帶到哪裡去呢?
“皇阿瑪興致很高!”卿雲公主望着前方奔跑的人影,由衷地發出感嘆。
前天晚上,康熙曾說“昔秦興土石之工修築長城,我朝施恩於喀爾喀,使之防備朔方,較長城更爲堅固”,看來這次他用恩威並施的政治手腕,讓北方遊獵民族歸順,所以康熙纔會不修長城,他實在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政治家。
卿雲公主也不多話,只是在前面靜靜地走着,我拿着樹枝在後面晃呀晃,去撥弄着地上的花花草草,遠方雖很熱鬧,但是此時只有我和公主兩個人在一邊走着,連李嬤嬤和春桃都在後面看熱鬧,難得的閒暇也不錯。
天氣有點熱了,才走一會,我就有點悶了,她怎麼就那麼好興致啊!你要走就自己走好了,幹嘛要拖着上我呢?她正在小河邊沉思着,不知道又在想什麼?只要不是想怎麼整我就可以了。
突然,我眼都大了,是蛇。
一條背面淺褐色,眼後有一呈色眉紋的蛇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的,就在卿雲公主旁邊,我站在卿雲公主的身後倒抽一口冷氣。
那條蛇已經吐着信子,慢慢往卿雲中主旁邊去了……
“啊!”一聲尖叫從我身後傳來,是李嬤嬤的聲音。
那條蛇像是受了鼓動一樣,猛地往前一挺……,我來不及多想,就用樹枝猛地一撩,將整枝樹枝和蛇一起撩到半空,伴隨着身後的尖叫,那隻蛇和樹枝一起跌落到前面的小河中。
等卿雲公主回過身來明白是怎麼回事的時候,我已經忍不住對着蛇跌落的方向拍着起伏不定的胸口說:“對不起,我們和你八字不合!”
“蘭菱!”一聲低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我一扭頭就看到大阿哥震驚的臉色。
他慢慢走近,我才發現他的眼神中居然有憤怒,他半響纔開口:“你不是蘭菱,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