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的,多見樹木,少有人煙,一路上連個村子也沒有。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爺仨正往前趕路,突然聽到一陣響亮的鑼聲。
“嘡啷啷……”
深更半夜的,可把魏寶山他們嚇得不輕,趕緊擡頭觀看,就見從草叢裡、樹頂上、石砬子後面蹦出來三四十人,手裡拿着刀槍棍棒,就把他們給圍上了,攔住了道路。
爲首的那個傢伙,舌頭還挺大,甕聲甕氣地念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打此路過,留下買路財,牙迸半個不字,一斧子一個,管殺不管埋。”
侯俊一看,被氣樂了,心說:哎喲,這事新鮮啊,大半夜的還碰上劫道的了?跑了一晚上了,正沒什麼事幹呢,就拿他們消遣得了!
馬伯通和魏寶山盯着面前這夥人也直晃腦袋。劫道的倒是聽說過,不過眼前這夥人,簡直就是花子隊,沒一個穿一樣衣服的。有穿皮衣的,有毛朝外的,還有穿盔甲的,有的衣服上前後都有補釘,大窟窿小眼子,還有圍着麻袋的,一瞅這些人,個個面黃肌瘦,蓬頭垢面,怎麼看怎麼像是花子隊。
爲首這個大舌頭,看樣子有三十多歲,體格挺壯,大冷天光着膀子,下身穿着大褲衩子,手裡拎了把斧子,樣貌兇惡。
馬伯通心想:這幫花子隊從哪來的,看樣子大概幾天都沒吃飯了,一陣大風都能颳倒一排,就這模樣還劫道呢?想到這兒,抱了抱拳,問道:“我說諸位,你們想要幹什麼?”
“幹什麼?還用問嗎?我們是佔山的山大王,就是劫道的!你們三個趕緊把衣服扒下來,把東西都留下來,我還能留你們一條狗命,膽敢說半個‘不’字。你們看見我這斧子沒?我一斧子下去,就把你們切開晾上,聽到沒?脫了!趕緊把衣服脫了!”
侯俊拍馬往前上了一步。呵呵笑了笑,伸手把包取了出來,衝着這些賊人笑了笑,慢慢地把包打開了。
那些賊們一看。喲嗬!黃的是金子,白的是銀子,還有一沓子銀票,眼睛都紅了,直往下嚥唾沫。
侯俊在手裡掂了掂。笑道:“看見沒看見,你們劫道還真劫着了,我們身上還真帶着銀子。就這些,最少也有一千來兩,來吧,你們要是想要就來取吧。”說着侯俊往腳下一扔,布包落在了地上。
那幫賊們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敢過來。還是那個當頭的膽子大點兒,翻着白眼看了看侯俊:“怎麼的,小兄弟,你是說這些銀子給我們了?”
“對!給你了,你拿走吧,給我們留下這條命就行了。”
“好嘞!”這傢伙拎着斧子過來哈腰就要撿這個包。侯俊能叫他撿嗎?就見侯俊把右腿擡起來。“啪”地一腳,正好蹬在這位腦門子上。把這位踹出有一丈多遠,滾了幾個跟頭這才停了下來。
那幫賊們一看動手了。一個個大呼小叫,往上一闖就動了手了。侯俊打他們就像老人戲小孩,根本不費吹灰之力。和這些人動手,用不着動傢伙,赤手空拳,打得這些人抱頭鼠竄,東倒西歪。
這時候,拎斧子的那個大漢從地上也爬起來了,一看自己這些人不是對手,趕緊招呼大夥往回跑,轉身跑出沒多遠,正好碰到大寨主。因爲這地方本來就不大,發生點什麼事情,誰也瞞不住,聽說這兒打起來了,大寨主拉單刀就從山坡上衝了下來。
拎斧子的大漢趕緊稟告:“寨主爺,趕緊快去看看吧,來了三個人,身上帶着不少錢。有個小夥子,年紀不大,能耐可大了,兄弟們都不是對手。”
“哦?還有這事兒?都給我閃開!”大寨主氣勢洶洶提刀趕來,正好跟魏寶山他們打了個對臉。
寨主爺一看魏寶山,眼神愣了愣,隨即趕緊把刀就扔地下了,帽子正了正,帶子緊一緊,雙手抱拳道:“好漢爺,恕我冒昧,我打聽一聲,您老是不是家住陽東南六十里外的漁樵村,如今大金國第一風水師魏寶山啊?”
魏寶山愣了愣,看了看這位,見他歲數也不大,超不過三十歲,衣服雖然不那麼破,也不見得怎麼好,一張紅臉,五官長得也挺端正。魏寶山心想:“怪了事了?他怎麼知道我是誰呢?看來我就說實話吧。”
魏寶山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我正是魏寶山。”
“啊呀,師父、師父,你怎麼今天到這兒來了,請受弟子一拜。”說罷,寨主爺跪下“嘣嘣”磕響頭,一邊磕着,一邊跟身後那些人說:“跪下,還傻站着幹什麼,這是你們師爺,快給師爺磕頭。”這幫花子隊,把手中的東西都放下跟着磕頭,師爺長、師爺短,這下把魏寶山真還鬧愣了。
魏寶山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心說:這是怎麼回事?江湖上真是五花八門哪,硬的不行,就來軟的,軟的不行就使左道旁門,難不成是什麼陰謀詭計?想到這兒,魏寶山就提高了警惕,也沒動地方,坐在馬上衝着那們寨主爺道:“我說這位兄弟,你先起來。我怎麼感覺咱倆沒見過面啊?你口稱師徒,這是從哪兒論的?你先說清楚吧。”
“師父,難怪您不認得我,其實我也沒見過您。既然您問到這了,我就直說了,我姓畢,叫畢廣坤,人家都叫我‘鑽山鼠’,後邊這些人都是我的弟兄。你別看我們是劫道的,當了賊了,但是我們壞事可不做,搶男霸女的事我們一概杜絕,頂多就是把人嚇跑了,留下點錢財,我們混點粥喝。這裡面詳細的內情,您老要是樂意聽,我日後有機會再跟您講。總而言之,我們雖然是賊,可我們是好人。”
“哦?那你怎麼叫我師父?”
“師父,現在綠林江湖中,八十一個門戶,我誰都不贊成,就佩服師父您哪!所以我從心裡往外把您當作恩師。不信您就跟我到裡面看看去,我們那裡邊還有個佛堂,中間還擱着個牌位,上面有您老人家的名字,我天天燒香磕頭,早把您當師父了。剛纔我一瞅您這副尊容,就斷定是您。師父請您恕罪,弟子在這兒磕頭了。還望師父肯賞個臉,回徒弟的寨子中,吃幾杯酒,讓徒弟也儘儘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