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福晉 110、回門
新婚第三天,是回門日。
一大早,博哲和凌波小夫妻兩個就得帶着兩大車的禮物,還有一行下人,浩浩蕩蕩從簡親王府開往富察家。
凌波撩着窗簾,看後面兩車回門禮。
博哲不肯騎馬,硬是賴在車裡跟她擠,這會兒正軟玉溫香抱滿懷,樂不可支。
放下了窗簾,凌波回頭斜睨着他說道:“哪裡像個親王世子,分明像是暴發戶土老財。”
博哲不以爲然地笑道:“大舅哥太多,禮輕了怎麼行。”
凌波想起自家四個哥哥,當初馬武和李榮保還專門揍了博哲一回,不由失笑。
也是,若是回門禮不夠分量,那四個哥哥又得找他麻煩。
小夫妻兩個在車裡,自有一番溫存,新婚燕爾,自然是如膠似漆,沒見繡書和瑞冬兩個丫鬟都很知趣地沒有同車麼,都在後面的大車上跟其他丫鬟們一起坐着呢。
到了富察家大門口,馬武出門來接的,看到下人們正從兩輛車上拿禮物,就跟卸貨似的,不由眉開眼笑,上來就給了博哲當胸一拳。
“好小子”
博哲嘿嘿笑着承受了。
“三哥”凌波笑吟吟地給馬武見禮。
馬武上下打量她一眼,只管點頭笑。
這位新上任的三舅哥領着小夫妻二人往府裡頭走。
進了前廳,已經是滿滿一屋子人,米思翰大馬金刀地坐在上首,錢佳氏在側座上作陪,她總是受老頭子嫌棄,這會兒更像個憋屈的小媳婦了。
馬思哈、馬齊、李榮保都在場,包括他們的妻妾。只不過李榮保的妻子福慧明天才出月子,所以不在場。
今天是十一,明兒就是十二,正好是小和卓的滿月。
凌波和博哲已經跟雅爾江阿和郭佳氏請示過,今天就在孃家住一天,明兒參加完滿月禮再回去。
說來兩家都在京城,隔着倒也不算太遠,但這是博哲疼她,特意好讓她在家多待幾個時辰。
郭佳氏原本是不樂意的,只不過雅爾江阿昨晚上剛被小夫妻兩個連哄帶捧地拿下,一心向着他們,隨口兩句就把郭佳氏給堵回去了。
此時小夫妻兩個一進門,就見滿屋子都是笑臉,人人臉上都洋溢着喜氣。
這就是家裡只有一個女兒的好處啊,多受寵
凌波正感慨,已經有下人拿了兩個蒲團放在地上。
小夫妻兩人一起跪下,正正經經地給米思翰磕頭。
博哲便改了口,稱呼他岳父了。
米思翰笑的後槽牙都快露出來了,一疊聲地叫他們起來,然後重重地看了凌波幾眼,見她滿臉紅光,神采煥發,足見小夫妻新婚生活還是很和諧美好的,於是對博哲的笑臉也就更多了。
然後馬武又親自給報了禮單,人人不落空,個個有份,都覺得博哲這個女婿會辦事兒,很是不錯。
午宴十分地熱鬧,米思翰,四個大舅哥,同新上任的毛腳女婿博哲原本就已非常投緣,席間不斷推杯換盞。
女眷們之中,錢佳氏倒也試圖與凌波說些笑話,只是她教養不足,言辭難免粗俚,凌波有時候不喜,倒是跟幾位嫂子攀談更多。
飯後,幾個爺們兒自有去處,馬思哈、馬齊早聽說上次馬武和李榮保聯手跟博哲比武的事情,都十分感興趣。他們原本就是好勇鬥狠之人,崇尚武力,強者至上,早就想着要跟博哲切磋切磋。今日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自然不能放過。
所以,幾位爺們兒把臂去了演武廳。
凌波則帶着繡書和瑞冬,去探望還在坐月子的福慧。
福慧的院子裡栽種着幾盆茶花,她們進門的時候,兩個小丫鬟正在拾掇花樹,一面急忙要行禮,一面就要高聲通傳。
凌波趕緊豎起手掌擺了擺。
還沒進門,就聽見屋裡頭小孩兒的哭聲。
“四嫂”
凌波一進門就笑語吟吟。
福慧穿着一身舒適綿軟的粉色衣褲,滾着鵝黃色的邊,正抱着小和卓哄着,聞言一擡頭,驚喜道:“呀你來了我想着今兒你回門,不能不來看我,怎麼丫頭們都不稟報一聲。”
凌波笑道:“是我讓她們不用稟報的。”
她走到近前,用手指逗了逗和卓柔嫩的小臉道:“這會兒纔算是長開了呢,瞧着小臉兒精緻的,將來一定是個美人坯子。”
福慧笑道:“我瞧着她與你投緣,方纔還哭鬧不止,一見了你倒安靜了。”
果然和卓眼角還掛着淚痕,一雙烏溜溜黑白分明的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看着凌波,像是十分地好奇。
凌波點了點她粉紅柔嫩的嘴脣,她竟然咧開了嘴笑起來。
“真是與我投緣,瞧,她都笑了。”
福慧也笑起來。
姑嫂兩個逗弄了和卓一陣,又哄她睡了,讓奶孃抱過去,這纔有功夫說點話。
福慧貼着她耳根問妹婿性情是否溫柔。
凌波紅了臉做惱,打了她肩膀一下,嗔道:“哪有做嫂子的人問這個?”
福慧捂嘴偷笑。
“明兒是和卓滿月,你們今兒是回去呢,還是就在家住?”
凌波道:“已經跟公婆請示了,今兒就在家住一夜,明兒滿月禮畢再歸家。”
福慧點點頭。
姑嫂兩個又說了一些知心話。
到了晚膳時分,再聚到一起,博哲同四個大舅哥已經親熱似親兄弟一般。
當夜,小夫妻就宿在富察家,住的是凌波出嫁前住的院子。
第二天,福慧出了月子,和卓滿月,府裡又熱鬧了一天。
和卓這小丫頭福氣不小,連康熙都記得她滿月禮,派人送了一把金鑲玉的長命鎖來給她添盆。
那長命鎖製作精緻,鑲的不是普通的玉,而是上等的祖母綠,就連凌波見了都讚歎不已。
博哲倒是偷偷哄她,說回頭給她也打一個。
凌波只是橫了她一眼,卻沒放在心上。哪有大人戴長命鎖的。
小夫妻兩個吃完滿月酒,這才帶着下人們,浩浩蕩蕩,又回了簡親王府。
安珠賢正急的團團轉,這好端端的,就吵起來了,母親西林覺羅氏去勸,竟然也插不上嘴。
正巧凌波和博哲從外頭回來,她頓時喜上眉梢,衝上去就叫道:“二哥二嫂”
德隆回來之後,博哲就不再是長子了,安珠賢也就改了口,稱呼他爲二哥。
“你們快去看看吧,大哥同福晉吵起來了,阿瑪也不在家,我額娘雖然去勸,只怕也說不上什麼”
博哲忙擡手道:“別急別急,你說清楚,出了什麼事兒,大哥怎的就與額娘吵起來?”
安珠賢按了一下腦門上的虛汗,急急忙忙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原來前天郭佳氏命人打掉夏子語腹中的胎兒,是瞞着德隆的。而今天,德隆不知從哪裡聽說了這個消息,當時丫頭正端藥上來,他一把就掃在了地上,並且拒絕吃藥和進食。
郭佳氏得知後,立刻就急了眼。
“在大哥跟前嚼舌頭的丫頭已經被拖出去打了個半死,大哥只是不肯吃藥,福晉便急了,與他分說起來,越說反倒越說不清,如今還不知怎麼樣呢,二哥二嫂趕緊去看看吧。”
博哲聽她說的嚴重,忙抓了凌波的手就往後院飛快走去,安珠賢也趕緊提着裙子跟在後面。
德隆的屋子裡,西林覺羅氏束手站在一旁,糾結着眉頭,一臉無奈。
郭佳氏正拿帕子抹着眼淚:“那女人利慾薰心,不過拿你做向上爬的工具,你怎能對她有所留戀,還這般作踐自己的身子,你要額娘怎麼不心痛?”
德隆躺在牀上,緊緊地閉着眼睛,牀邊地下,還撒着破碎的瓷碗,和褐色的藥汁。
“你是咱們簡親王府的長子,身份何等尊貴,只消開個口,多少好人家的閨女能嫁你。那女人出身低賤不說,又做下那等醜事,我如何能容她?你的名聲要不要?你弟弟博哲的名聲要不要?你阿瑪的名聲要不要?咱們簡親王府的名聲還要不要?”
“你爲了她不肯吃藥,不是作踐自己是什麼?你就不想想額娘,不想想你阿瑪和弟弟妹妹們?你將我們置於何地?”
德隆眉頭愈發皺得深了。
“額娘不必多言,兒子並沒有說什麼。王府的血脈,自有弟弟博哲開枝散葉,兒子如今是個廢人,苟延殘喘罷了,還能有什麼指望。”
郭佳氏激動道:“你這是什麼話?大夫才說了,你的腿是能治好的。什麼廢人,什麼苟延殘喘,你是府裡的長子,將來這家業還得靠你來支撐,你卻說這些話,到底是要痛死我,還是要氣死我?”
德隆張開眼睛,有氣無力道:“額娘當真誤會兒子了,兒子並不是對那人心存留戀,不過是想着到底受那劉氏救命之恩,卻沒料到,是這樣的報答。”
郭佳氏頓了頓,咬牙道:“不是額娘心狠,爲了咱們王府,她是留不得了。額娘答應你,等她去了,自會讓人好生安葬。”
德隆垂下眼皮道:“如此,兒子也沒什麼要說了。”
郭佳氏只覺一口氣憋在胸膛裡,幾乎要喘不上來。
博哲和凌波就在這時候快步走進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