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德隆和安珠賢
179、德隆和安珠賢
簡親王府今年的年過的格外喜慶,也格外地謹慎。
喜慶,第一是因爲往年過年的時候,郭佳氏總會想起生死不知的長子德隆,而今年德隆回家了,身子也調理好了,又能像常人一般走路了。他還這麼年輕,雖然經歷過人間最慘痛沉重的悲劇,但以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他還能夠像當年郭佳氏對他所期待的那樣,建功立業,光宗耀祖。第二是因爲凌波懷了身孕,出了春天就能爲簡親王府誕生下一代了。對於老早就盼着抱孫子的郭佳氏來說,自然又是大大的一樁喜事。
謹慎,是因爲如今這北京城裡,風雲變色,每個人都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情。人人自危,人人談虎變色,過年本來應該是最放鬆最喜樂的時候,正月裡原該走親訪友,但因爲先有太子被廢,後有八阿哥、九阿哥圈禁,太子黨和八爺黨先後覆滅,如今更有牽連其他黨派的症狀,大家都不敢隨意跟同僚走動,深怕一個不小心就被扣上結黨營私的帽子。
所以,大家只能關起門來在家裡樂呵。
就是在這樣表面歌舞昇平內裡暗流涌動的怪異氣氛中,凌波迎來了她在大清朝的第二個新年。
除夕當夜吃過餃子,原本是要守歲的,但是她這個大肚子,怎麼也不可能有精力撐一整夜。就是她肯堅持,其他人也是不肯讓她辛苦的。
所以博哲陪着她早早地就去睡了,繡書和瑞冬領着幾個丫頭守到了子夜。
正月初一,並不走動,全家都在家裡坐着,盡情地享受一年之中最悠閒最富足最美滿的一天。
昨夜下了一場小雪,但沒到早上就化了,今兒竟是個豔陽天,暖烘烘的十分舒服。
全家人都在花園子的水榭裡坐着,火盆燒的旺旺的,椅子上都鋪着棉墊子和棉靠子,爐上又坐着熱茶,一點兒都不覺得冷。
郭佳氏、西林覺羅氏、凌波、安珠賢等女眷們都圍坐在一起,聽一個妾室唱小曲,就着熱茶熱點心說一些家長裡短的瑣事。
雅爾江阿和德隆在下棋,博哲抱着雙臂在旁邊看,一面看就一面暗暗搖頭嘆息。
老子是臭棋簍子,這他早就知道;可沒想到,大哥德隆也是個臭棋簍子,兩人都下一手臭棋,對弈的過程就顯得極爲滑稽。
不過他摸了一下腦門,有點心虛地想,自己的棋藝好像也不怎麼樣。
“日子說過去就過去,安珠賢也是大姑娘了,該找人家了。”
娘們兒之間的話題,不外乎嫁娶生子、內宅糾紛等,很容易就扯到了安珠賢的終身大事上。
凌波笑道:“可不是,我也就比安珠賢大一歲,如今都做娘了。”
安珠賢有點不好意思,抿緊了嘴脣不說話。
西林覺羅氏便對郭佳氏笑道:“福晉說的是,你眼光好,就盼着給這孩子挑個好人家呢。”
郭佳氏點頭道:“這我得想想,總要配個身份高貴、人才又好的男子,纔不辜負咱們安珠賢的家世人品。說起來,安珠賢倒還不急,我那德隆早該娶媳婦了。要不是他在外面流浪吃苦,怎麼會讓博哲這個做弟弟的搶了先。”
眼見她兩句話就把安珠賢給忘了,只記得自己兒子的事情,西林覺羅氏也不惱,只是笑着應和。
安珠賢倒是鬆了口氣。
凌波微笑着捏一下她的手,道:“瑞冬說那邊的梅花開得好,你陪我去看看。”
“好。”
安珠賢扶了她起身,一起出了水榭,有幾株梅花確實開得好看,姑嫂兩個在梅樹下慢慢走,繡書和瑞冬兩個離了幾步遠跟着。
“福晉就是那麼個性子,倒不是真的不對你上心,你別往心裡去。”凌波柔聲寬慰。
安珠賢笑道:“我明白的,大哥的確也不小的,二哥將要做爹,他屋裡卻連一個可心人都沒有。其實早幾日我娘就跟我說起過,福晉有意在府裡挑個好丫頭,伺候大哥。”
凌波想了想,當初夏子語就是那麼被弄到博哲身邊的,她心裡其實對這樣的做法很不以爲然。但她的情況是個例,博哲是一心只想要她一個,旁的女人都不肯要,所以夏子語最終什麼也沒得到,慘淡收場。但是按照這時代的規矩,貴族的男子在成婚前,都是要收屋裡人,以引知曉歷男女之事的。
“大哥身邊一個大丫頭也沒有,就幾個粗使的小丫頭,年紀又都還小,肯定是不能指望了。這麼說來,福晉是想在其他院裡頭挑?”
安珠賢點頭道:“必是如此了。”
但是凌波卻又蹙眉道:“可咱們府裡頭,我想了一遍,也沒有合適的人選。福晉身邊多是嬤嬤,就是有得用的丫頭,也大了些;其他院子,也都沒有好的,又不可能從格格們的身邊挑。就是家生子裡頭,也沒有年齡合適的。難道,是要從外面買?”
她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該不會又弄進來一個夏子語。
不過也不會,夏子語的情況特殊,博哲不願碰她,而她又迫切地想爬高枝,所以才弄出那麼荒唐的事情來。
她們在這邊猜測的時候,郭佳氏也正在跟雅爾江阿商量德隆的事情。
“我想着趁過年時候,就讓他跟着你去拜訪一下親友,好讓大家都知道,咱們德隆已經康復了。他回家這麼久,一直就在家,什麼人也沒見,這怎麼能行呢,他將來總要謀職的,況且他的婚事也該擺上檯面了,若是不出去叫別人見見,人家只當他還是廢人。”
郭佳氏說起來便是絮絮叨叨。
雅爾江阿有點頭痛,忙道:“行了行了,我心裡都有數,你別盡瞎操心。”
郭佳氏不高興道:“這怎麼是瞎操心呢,他是我們的長子,總歸是要撐起這個家的門面。往年他不在,都是博哲跟着你交際,如今既然他回來了,自然是扛起長子的責任來。”
雅爾江阿蹙眉,扭頭看了一眼,博哲跟德隆正慢慢地在湖邊走着,兄弟兩個似乎交談甚歡。
“你說話小心些,沒頭沒腦的,別招得他們兄弟生隙。”
郭佳氏茫然道:“我怎麼了?”
“你方纔那些話,是什麼意思,德隆回來了,博哲就該退居二線了?這要是讓他們兄弟聽見了,會怎麼想?”
雅爾江阿臉色有點發沉,郭佳氏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
“我可不是那個意思呀。”她有點驚慌。
“誰聽了都是這個意思。”雅爾江阿又朝窗外看了一眼,凌波和安珠賢還在梅花樹下說話,“虧得兄弟倆不在,凌波也不在,不然你這話落在誰的耳朵裡,都要多想。德隆的前途我自然會上心,你就少說話。”
郭佳氏只得閉上了嘴,只不過心裡頭,還是在暗暗地盤算着,兒子的前途固然你來關照,但兒子的結婚對象,可得我自己來挑。
太后已經發了話了,正月初六召集貴族女眷們去宮裡聚會,到時候她就問問,看有沒有什麼合適的人選。
……
凌波和安珠賢的對話還在繼續。
“大哥的婚事,自有福晉去操心,你自己的呢,你怎麼想?”
安珠賢臉色微紅道:“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凌波擺手道:“這話固然不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夫婿是你一輩子要一起過的人,你總該有自己的想法,高的矮的肥的瘦的,要文采出衆還是武藝高超,總歸你有偏向,我們纔好給你挑人。”
安珠賢嘴脣動了兩下,終於道:“嫂子可記得你跟哥哥婚前夜會,被福晉撞破了那次?”
“怎麼不記得。”凌波自嘲地笑了笑,“那次可是讓我刻骨銘心,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纔好。可是如今想想,年少輕狂,就是有不合規矩的地方,橫豎也是我們自個兒的事情。何況我跟博哲左右都是已經指婚了的,我跟自個兒的未婚夫相見,難道還不許麼?”
安珠賢失笑道:“嫂子別生氣,我並不是要說你不對。當日我也是親眼見的,福晉因你們的舉動而諷刺於你,可若不是你跟二哥兩情相悅,又怎麼肯冒險深夜前來探望。你們這一路走來,我都瞧在眼裡,先有烏珠、夏子語,後有黎芳草,可不管發生什麼,你跟二哥都能互相扶持,越是有人破壞,你們的感情反而愈發牢固。我看着二哥一心只有你,就是你的兩個陪嫁丫頭繡書和瑞冬,也沒有半分收房的心思。你們也是太后指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卻能恩愛如此。我看在眼裡,只有羨慕,自然免不了幻想,若是將來我的夫婿也能這般對我,該有多好。”
凌波眼神發亮,欣慰道:“被你這樣一說,我都覺得自己實在幸運了。”
安珠賢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動情道:“嫂子,你是敢於打破規矩的人,咱們也是最要好的。我求你一件事,你可一定要答應我。”
“你說,什麼事?”
“若是,若是將來阿瑪額娘爲我指了一門婚事,而我並不喜歡的,我必會反抗,到時候就算所有人都勸我逼我,你也要站在我身邊支持我,好不好?”
她懇切地望着凌波的雙眼,凌波卻反倒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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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若善我,我必善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她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