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按照這裡的習俗,早上祭祖之後,是要吃齋飯的,不可有葷菜。
今天親戚之間不往來,要從明日開始,纔會互相串門拜年,茂官卻一早就纏着章嘉,要他帶着自己出去逛大街,街上有熱鬧看呢。
瑞官已經小懂事了,見到哥哥拉着小舅舅的手要出門,他馬上嗚嗚地拉着微月的手叫了起來,兩隻小短腿用力蹬着。
“瑞官會站起來了。”茂官聽到弟弟的聲音回過頭來,突然驚奇地發現小瑞官扶着微月的胳膊在牀榻上站了起來。
微月笑眯了眼看着自己的寶貝兒子,用力地親了一口,“等你會走路了,就跟哥哥去玩兒。”
章嘉笑嘻嘻地道,“要不,讓瑞官跟我們一塊兒出去?”
“就你們兩個沒耐性的,一會兒抱着累了,還不是使人把他帶回來。”微月瞪了他們一眼,發現瑞官小嘴裡已經冒出兩個小牙齒。
章嘉嘿嘿一笑,拉起同樣嘿嘿笑着的茂官消失在門邊。
微月抱起瑞官回了正屋,方十一被方漢玉叫過去知縣府了,也不知是要說什麼。
到了第二天,微月才知道,方漢玉是想趁着這個年節讓縣城裡的人都知道,方十一是知縣大人流落在外頭的親生兒子。
一時之間,方十一的身世成了普寧縣炙手可熱的八卦熱門話題。
而從這一天開始,微月就忙了起來,現實陳娘子帶着陳詩意過來拜年,接着又有範家娘子,謝夫人……好像全普寧縣有頭有臉的不管是商賈還是官宦內眷都跑她這兒來走過場了。
到了正月初三,方夫人便帶着微月去給人家回禮,順便穩定了微月是知縣府長媳的地位。
王氏雖然也跟着去了,但已經不再像以前那般成爲衆人巴結討好的焦點,所有人都將注意力放在微月身上,不僅僅是因爲微月成了知縣夫人最喜歡的媳婦,還因爲不管是外貌還是穿着,在普寧縣再找不出第二個人能比得過的。
那些個貪美的夫人姑娘都仿照微月的穿衣款式來了,有些比較放得開的,還親自去請教了微月,該是如何搭配衣着和髮型。
連着幾天受了冷落,王氏回到知縣府,
氣呼呼地走進自己屋裡,卻見方樹榮在跟自己屋裡的丫環在眉來眼去,氣不打一處來,一巴掌就把那嬌俏的丫環打了下去。
“作什麼?怎麼就撒潑起來了。”方樹榮摸了摸鼻子,懶懶地歪在軟榻上。
那丫環捂着臉,哭着退了下去。
“我撒潑?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尋開心。”王氏走了過去,用力地戳着他的胸膛。
方樹榮拍開她的手,“怎麼了?現在不挺好的嗎?”
“是挺好的,只不過不是你好,是你那大哥大嫂!”王氏沒好氣說着,已經氣得手指都顫了起來,“你看老爺和孃的態度,好像只有方十一是他們的兒子了,你是沒看到,不管去哪裡,娘就只拉着微月說話,你到底有沒認真聽我說話,就你這吊兒郎當的,將來分家的時候哪還有你的份,也不上點心思。”
“你要是能學大嫂的氣度,娘也會喜歡你的。”方樹榮淡聲道,“再說了,大哥也看不上家裡那幾塊地,你緊張什麼?”
“我緊張?”王氏尖叫起來,“我這是爲了誰纔在意的?你文不成武不就的,整天就只懂得跟那些豬朋狗友喝酒玩樂,將來若是分家了沒有老爺的庇佑,你說你還能幹什麼?”
方樹榮臉色難看起來,作爲男人的,誰被妻子看不起心裡會高興的,他咬牙哼道,“那還真委屈了你!”
“你就算不爲自己想,也得爲自己幾個孩子想,方十一他有那麼多的家財是不怕,可咱們有什麼?”王氏見丈夫竟然也沒對自己說好話,心裡更是難受,就坐在軟榻上哭了起來。
“你整天就想着分家分家,這是多遠以後的事情了?再說了,我大哥家中多少財產,跟分家有個什麼關係?”方樹榮不悅地道,昨天方十一纔跟他說起,要讓他到廣州的書院去進學,若是考不上科舉的,也願意出銀子給他捐個貢生,這麼好的大哥能認回來是好事,偏偏這杯豬油蒙心的妻子怎麼也想不明白,非要事事跟大嫂比個高下。
“你大哥也不是個好的,既然是相認了,那他的私產也該歸入公中才是……”王氏撇着嘴道。
方樹榮突然就用力一拍桌面,“你說的是什麼渾話!憑什麼我大哥的私產就該歸入公中,你就是看上大房的私產,以爲歸入公中之後,將來能分你一份是不是?我告訴你,你想都別想!我是沒用,可也不至於去算計大哥的私產!”
“你不算計人家的私產,你對他那麼好作甚?”王氏被丈夫一語挑破心思,惱羞成怒,反罵了起來。
方樹榮怒極而笑,“無知婦孺!”
“我無知?行啊,你很厲害是不?那你去掙一份私產回來,你還不是一樣靠着家裡養着。”王氏尖聲道。
“兄弟之間互相敬重不是因爲看上什麼好處,而是在難處的時候能雪中送炭,你每天除了嫉妒大嫂人緣好得孃的喜歡,你還會做什麼?我勸你,對大嫂好一些吧,將來她還能幫襯我們的孩子一些。”方樹榮冷哼着,他一開始確實也算計着方十一的好處來着,但後來又想,他是大哥唯一的嫡親弟弟,如果他們兄弟能夠互相扶持,他還怕將來沒有好出路嗎?
大哥在廣州的人際關係遍佈,自己也家財萬貫,難道將來會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弟弟無所事事?偏就是王氏蠢得很,不懂得以退爲進。
王氏站了起來,聲音尖銳,“我爲什麼要去討好一個商賈的庶女,別說她身份低下,還被家族給趕了出來,不就是一個孤女麼?”
“你懂什麼!”方樹榮怒喝,“你這話要是讓娘聽到,她饒不了你!大嫂的親孃早就離開了潘家,如今成了漕幫大當家的嫡妻,要論起身份來,你還比不起大嫂!”
“如今在你心裡,那大嫂可也成了你的寶貝了。”王氏心中極度,出口也不經大腦了。
方樹榮一巴掌打了過去,“我叫你胡說八道!”
王氏尖聲哭了起來,“你竟然敢打我,我要找娘……”
“你去找!娘要是知道你說了這等株心的話,還會不會把你敢回孃家!”方樹榮哼聲說着,一點也不怕妻子鬧到方夫人面前去。
王氏也自知說錯了話,一手捂着臉哭了起來。
方樹榮懶得再聽妻子抱怨,一甩袖子離開了屋裡。
沒多久,二少爺和二少奶奶口角的事情就傳到方夫人耳裡,方夫人將王氏叫了過去問話,見她半邊臉頰浮腫,心中氣惱,就是再怎麼吵,也不該動手打人的。
於是,方樹榮也被叫了過來,被方夫人喝斥了一頓,不過終究還是給了妻子面子,沒有將原因實情說了出來,只讓方夫人以爲是他想要收個通房遭了王氏阻止,才一怒之下動了手。
“自己的妻子有了雙身子,也不懂得體貼,正月裡就想收通房,你也太沒良心了些。”方夫人罵着方樹榮,完全是偏袒着王氏。
王氏卻哭得更厲害,既是心虛又是愧疚。
接下來的幾天,王氏倒是安份了不少,就是微月到知縣府來,也不再擺着臉色,是聽了方樹榮的話,對微月客氣起來,雖然心中難免還有些刺。
年節轉眼間已經過去了,到處還殘留着節日的喜慶氣氛,但該出門做生意的,讀書的都啓程了,方十一也正式僱傭工人在山上種植茶葉。
北門的柑皮廠也開工了,方十一在初六那日便和章嘉一起去給大家打賞利是錢。
李紅蓮站在人前,目光迷戀地盯着方十一看,心口撲撲跳着,只想着他已經收下自己的荷包了,那是不是……他對自己也有意思?
如果不是的話,就不會收下她的荷包啊,剛剛他還給她食盒,裡面已經沒有那個她親手做的荷包了……
越是想着,她臉上的紅雲燒得更厲害,都聽說十一少的妻子長得好,她是見都沒見過,哪個女子當了母親又過了如花歲數的還能一直美麗的?這麼好的十一少,身邊也不知只有一個年歲馳去的妻子啊。
怎麼說,她可是李家村出了名的美女,十一少哪裡有看不上的道理?她都甘心委身做妾了。
方十一卻沒有多看她一眼,依舊只是淡淡的清冷的模樣接受大家的恭喜和道謝。
章嘉似笑非笑睨着那個李紅蓮。
小姑娘似乎察覺到有人盯着她看,猛地回過頭瞪了章嘉一眼。
章嘉咧嘴一笑。
小姑娘已經冷哼一聲,“登徒子!”
章嘉無語地望天,他不就是看了她一眼就成了登徒子,那這小姑娘像蒼蠅一樣盯着方十一,她成了什麼?
到底是小鄉小村出來的姑娘,若是廣州那些豪族大戶的,怎的會有這樣眼巴巴看着別人丈夫的姑娘?再說了,瞧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是覺得自己有幾分姿色吧。
可又怎麼跟姐姐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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