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九章 錦衣還鄉

乾乾淨淨的竹簍,乾乾淨淨的茶筐,屋裡屋外,院前院後。

靈姬不算是那種太有天賦的人。

往日李恪講解機關數術,她總是半知半解,全賴由養不厭其煩地爲她解惑覆盤,她才能在實踐中按步就班,不至於行差踏錯。

可人有十指,長短不同。她的理解力或許不行,執行力卻在墨者當中位列一等。

辛凌派她來李恪家中收拾苦菜花,她就像鬼子進村似地,將一朵不剩的命令執行到了極致。

無論曬乾還是沒曬乾的,烹過還是沒烹過的,能喝還是不能喝的……

就連前院牆角那堆用來漚肥的茶渣,她都取個小壇裝了乾淨,說是等辛凌過目之後,再找個犄角旮旯丟掉或者埋掉。

如此零零總總三大筐又一小壇,她獨自一人拿不下來,便徵調了李恪家的板車,心滿意足,揚長而去。

稚姜和小穗兒看得目瞪口呆。

嚴氏皺着眉問李恪:“恪,靈姬此舉……你是否得罪了辛家玉姝?”

“或是如此吧。”李恪苦笑一聲,“兒方纔有些急躁,唐突了辛阿姊的老師……”

“辛姬之師?”

“一位高德老丈,兒觀之,辛阿姊對他頗爲敬重。”李恪嘆了口氣,“而擔心辛阿姊不再話事,很多規矩便得重頭再立,所以在與他交道時,不免過激了些……”

嚴氏好奇道:“墨家之中等階分明,上有三脈九子,以及三個假鉅子,師徒名分遠沒有等階重要。爲娘記得辛家玉姝正是假鉅子,便是那老者是其師尊,也不能背了她的意思吧?”

“墨家若是不重師徒,我與老者敘話,辛阿姊爲何要站在一旁?”李恪疑惑地嘟囔一嘴,猛然間就明白了老者的身份。

他長着嘴,瞠目結舌,心裡只剩下一個念頭,這麼說來,還真是要了命了……

一夜,無事。

次日一早,李恪被小穗兒喚醒,那小子一臉古怪,說屋外有人拜見,嚴氏不許其進門,只讓他在屋外候着,叫李恪穿戴整齊,快些過去。

李恪頓時睡意全消。

嚴氏的脾性歷來都是溫和的。即便是去歲和田典餘生死相搏,她在路上遇到都會含笑施禮,對方若是依了禮數上門求見,她更不會將其拒之門外。

而如今,卻有人被嚴氏攔下了!

結合昨天的衝突,李恪不得不懷疑,被攔下的會不會是墨者……

他趕緊從榻上竄起來,穿衣忘襪,倒履而行。

穿過拱門,直驅前宅,家裡的門虛掩着,只留下半道門縫,癃展靠在門邊,閉着眼,狀似假寐。

李恪這才鬆了口氣。

既然看門的是癃展,那被阻在屋外的人必定不是墨者,否則便是嚴氏有命,癃展也不會這般託大。

可問題是,若不是墨者,來的又會是誰?

李恪整頓呼吸,拉開大門,迎面便是一陣能薰死人的腥臊。

“致敬北方高飛的雄鷹啊!尊敬的主人在廣袤的草原賺取了無盡的錢財,又被偉大的長生天所指引,與您的爪牙在半途相遇。雄鷹啊!他們備夜急馳,還有半日便要來到這片美麗的原野。啊!尊敬的主人派遣卑微的奴僕呼毒尼,讓您,也提前感受這份相聚的喜樂。備好奶茶,宰殺羊羔,高飛的雄鷹啊!達旦慶賀這次偉大的重逢吧!”

李恪嘭一聲關上了門,想了想,又栓住門閂,狠狠壓實。

“旦回來了,半道碰見了呂丁。呂丁這次賺了不少,很顯然,得意忘形了。”

……

在小道的盡頭,李恪望見了有生以來所見過的最壯闊的一隻馬隊。

排頭的是李恪那架慢悠悠的老馬破車,它此時正被一個陌生人駕馭着,以引領之姿,帶着整支隊伍緩緩前行。

其後是呂丁,旦和武姬,三人駕着駿馬,緩行之間,談笑風生。

旦還是如去時那般穿着戎裝,他腰間掛着獸皮裹鞘的遂願長劍,馬鞍一側掛着獵弓,弓旁搖擺着用三色彩漆雕飾的簇新箭囊,遠遠望去,無盡風騷。

人似虎豹,馬如游龍。他的胯下一匹黑馬,通體如墨,四蹄踏雪,行止之間有如龍駒顧盼,不可一世。

武姬以半步只差跟在他的身後,內裡白袍,外罩青衣,一頭黑髮披肩而下,只在末梢扣了玉環。

她側鞍端坐在一匹殷紅色的乳馬上,素手輕輕虛提着繮繩,帶着節拍一晃一動。

不知呂丁說了什麼趣談,她與旦一同笑起來。旦是仰天大笑,她是捂嘴輕笑,巧笑嫣嫣的樣子如迎風扶柳,一時間,憑添出幾分閨秀般的風采。

呂丁是三人中變化最大的。他的身上找不到一絲中原之民的風雅,一頭亂髮,滿面胡茬。

孟夏之際,他身上穿的依舊是皮裘,而且裁掉袖子,任由肥大的膀子裸露在外。

他的身形比去時更加肥碩,大肚便便,幾乎滾成圓球,壓得胯下那批棕色駿馬腳步蹣跚,行走在旦的身邊,尤顯出奇特的喜感。

而在他們的身後,天際之外,正一刻不停地吐出龐大的馬羣,幾十個騎士散在四周,嘴上唿哨,揚手打鞭。

清脆的鞭花迴盪天空,應和的,則是充滿異域風情的嘹亮牧歌。

這絕大的陣仗早已引起了鄉里的關注,越來越多的人聚在閭門,倒吸着涼氣,人人驚惶。

“那戰神似的漢子可是田典家的旦麼?當日四處耍鬧的孩童,不知不覺,已長成這般氣象了?”

“他不是去沛縣提親了麼?莫非女方是固原烏家,這千餘良馬,便是那烏氏的陪嫁?”

“你們莫非眼瞎了麼!領頭那穿裘的可是呂翁!定是呂翁從草原回來,路上偶遇,才與旦一道回來!”

“噫!那粗鄙之人……竟是呂翁?”

“活命之恩,豈敢擅忘啊!”

李恪迎了上去。

倒不是他多想做這倒履相迎的戲碼,只是鄉里們太吵,就算留在閭門,他也沒法和遠歸之人好好敘話。

他一提步,呂丁和旦也同時提速,雙方在半道相會,車馬立停。

呂丁大笑着滾鞍下馬,迎着風,便是一股難聞的腥臊之氣:“恪君,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數月不聞,您是誰兮?”

旦叉腰大笑。

李恪恨恨瞪了他一眼:“那馬與我一般高,上面再坐個你,便是擡頭,我也只能看夠胸甲。旦,丁君醜得見不得人,你也這般不敢與我相見?”

旦越發得意,手提繮繩後退數步,一擎劍,朗聲問道:“恪,你看我可有將軍之姿?”

得意忘形的遠不止呂丁啊……

李恪冷哼一聲:“胯下烏騅馬,掌中遂願劍,我看你何止將軍之姿。要不我這便將妨叔請來,由他代我恭維一番,全你心願?”

旦嚇得慌忙落馬。

懲治了旦,李恪捏着鼻子走到呂丁身邊,小聲問道:“丁君,這羣馬皆是在草原掙下的?你莫不是客串了馬匪?”

“似我這等守信之人,如何能行匪徒之事?”呂丁壓抑着喜樂,一臉正氣,“眼前千匹良馬,還有贈與旦君那匹踏雪馬王,總計折金三萬餘。阿爾善部乃匈奴最強大的部族之一,此次揮手吃去我全部貨物,足價萬金!”

“馬匹三萬金,貨值萬金……”李恪難以置信道,“莫非他還定了新貨,而且先錢後貨?”

“恪君還是這般機敏!兩月之期,錢貨兩清!”他突然把李恪扶住,邁步後退,一揖到底,“恪君,賴你之福,我呂丁今成中原巨賈,此番再造之恩……丁,永世不忘!”

第三五四章 老人家要哄第六八零章 僭越第二六零章 災禍臨門第二二九章 雁門天府第三九五章 腳踩百八星第七十章 天使來了第六一九章 你的女人,你喜歡就好第六一一章 率敖十七令第四零六章 全無勝數的考覈第五一二章 白羽亭第三五四章 老人家要哄第四二八章 鍾離說彭越第三十四章 大魚咬鉤第四四三章 所謂邂逅其實少有浪漫第七零二章 相王第四五七章 大秦的佞臣們第三九零章 劍癡與工癡第六十五章 上卿蒙毅第一四四章 三角函數第六八五章 還軍第二一七章 無法有天第五五九章 張良住在李斯家第五四三章 大蒐田獵第四十二章 福禍兩依第四三七章 鉅子之試第二七二章 堂堂之兵第三二七章 一脈之親第六章 神奇樹杈第二九四章 天生爐工第五七零章 宅男始皇帝救贖計劃之三,鶴光第三十八章 災前搶收第五零四章 墨夏子第十四章 飛龍騎臉第七四四章 雍軍的七寸第五五九章 張良住在李斯家第七三七章 死戰之六,趙將軍彭越第五二一章 志在改秦第三六八章 鬼斧神工第一八九章 錦衣還鄉第一八七章 衛星產量第七一零章 低調的劉季第二五五章 酣暢反擊第三六四章 湘離大渠第七五零章 暮氣第七二六章 舞臺第四零四章 身不由己第二七九章 大戰方歇第二八六章 夏蟲語冰第七六七章 武關之九,大風起兮雲飛揚第五零八章 始皇帝服仙丹第三零七章 知北遊第七二八章 親征第六九四章 母儀天下第六二七章 斬來使,啓戰端第六八六章 爲朕分憂第四一八章 齊王建的亡靈第二三三章 墨帖再現第九章 糙漢不糙第四五四章 大集終,人心聚第五四二章 到嘴的肥肉第一八五章 軍弩乍現第四五五章 墨家險將亡第七四八章 龜兔賽跑第八零六章 天下抵定第二十章 珍饈美饌第三二二章 嬴姓,李恪第一三七章 將相有種第三五七章 霸下一遊第五八四章 五行靈動術之五,活牲嘗藥第一四八章 飲茗雅事第六八七章 咸陽腥風第二一四章 爰書賊殺第七二八章 親征第六九六章 神奇的磁場第三二二章 嬴姓,李恪第二二零章 虎嘯龍吟第四七一章 牽一髮,動全身第二九五章 祖龍第一八七章 衛星產量第五零八章 始皇帝服仙丹第八十章 新年大吉第七六四章 武關之六,死戰如約第二十四章 主動出擊第三章 思維導圖第五二六章 李恪爵晉左庶長第五四零章 都是靠雙手養活自己第四十一章 酬金到手第六六四章 人心惶惶第七三三章 死戰之二,北軍威武第九十七章 生意夥伴第六二六章 頭曼抵冰塞第六十七章 穗兒禁足第三二七章 一脈之親第七四五章 小心思第一三四章 不戰屈人第五四九章 秩!兩千石!第四二七章 路人臉的三當家第二七五章 七星續命第七四零章 死戰之九,大雍的怪胎第七五一章 窮奇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