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五四章 玉陛

bookmark

毫無徵兆,李恪突然出現在人世間他最不該出現的地方,大秦朝宮,阿房正殿!

他穿着一身象徵低秩的黑袍,頭戴一頂代表武將的武冠,如此混跡於一羣年輕的郎官當中,竟是一點都不顯得突兀。

說起來他今年也不過才堪堪二十六歲。

始皇帝二十八年,年十四而獻烈山鐮、獸吼。

十五建獏行、逐匈奴,後遊學三載,至挾墨歸秦時也不過是區區十八的年紀。

而後,他在始皇帝三十四年開壇設講,年方二十,師子皆成。

同樣是那一年,他受封郡守,成一方大員,才行冠禮,便已經走到了絕大多數人一生都走不到的巔峰。

可那卻不是他的巔峰。

始皇帝三十七年四月,二十三歲的他平滅匈奴,因功封侯,晉上將軍。

三十八年,亦或是二世元年,他又再進一步,爵至徹侯,受封武安,二十四歲便達到了大秦人臣的最高成就,直至現在。

而今天,在闊別大秦權利核心三年之後,他重新站回到阿房宮的朝殿,二十六歲的年紀甚至比大部分被稱作青年才俊的郎官都小!

可是沒人會在意他的年紀了。

他的腰上是代表相權的紫綬金印,他的背後是如日中天的富饒大雍,在這個亂世當中,他是最具實力的世上掌權,同樣,也是最有權勢的一國之相!

可羣臣仍無法理解他何以要到阿房來……

這座宮殿的主人恨他欲死,這個帝國的至尊想夷盡李氏!

在大秦所控制的土地上,每個人都可以要他的命。只要能呈上他的人頭,至尊以下,予取予奪!

他難道不怕麼?

大殿上盡是這樣竊竊的私語聲,朝臣們好奇他,恐懼他,討論他,猜度他,卻沒有一人敢於在他的面前非議他。

這就是勢!

雖孤身一人,卻能使天下爲之臣服的勢!

李恪,當之!

殿堂上,胡亥早己駭得失去了思考,趙高雖比胡亥好些,也已被滾滾的冷汗遮掩了雙目。

他頭疼欲裂!

李恪在阿房宮出現的信息量實在太大了,大到他只是略作推測,就已經疼得四肢乏力,幾欲昏厥。

可他必須強撐着。

此乃大秦,此乃大秦,此乃大秦!

他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一遍又一遍在心底默唸,直到終於鼓足勇氣,才用最大的力量一步踏出。

嘭!

“李恪,你來此作甚!”

“自然是與國尉一個念頭,聽聞今日有好戲可瞧,便來瞧瞧,免得到時候扼腕嘆息,悔不當初。”

“休得要放肆!”趙高像頭暴虐的猛虎,幾個大步搶回失地,“此乃大秦之朝會!秦之國政,豈容你一介叛逆在此多言!”

“國政?”李恪忍不住笑起來,“指鹿爲馬的鬧劇亦可稱國政?看來你我皆一國之獨臣,可對國政的概念卻好似有所偏差,且差之遠矣。”

“你……大膽!”

“我大膽,你眼花,好好的鹿非指爲馬,爲何呢?天下皆傳秦失其鹿,其所失的……不會正是你家這一頭吧?”

趙高用行將斷氣的怪聲猛吸了一大口長氣:“殿前金瓜何在!”

無人響應……

明明大殿兩側有數百金瓜執守候命,可他們卻不約而同地選擇對趙高的呼喚充耳不聞。

這種沉默印證了趙高心中最壞的猜想。

他看着李恪,滿臉恐懼,一邊後退,一邊向着空氣大喊,直喊得撕心裂肺。

“宮衛!宮衛護駕!李恪是刺客!他預謀行刺陛下,速速護駕!”

可仍是全無迴應。

不多時後,趙高隱約聽到殿後傳來細弱的慘叫,有男,有女,有尖,有粗……

他跌坐在地上,爬行向胡亥,傻愣了半晌的胡亥卻如受驚般彈跳起來,穿着那一身天子玄裳連滾帶爬,下意識地逃開趙高。

趙高一直追,胡亥一直逃。待胡亥徹底縮到玉陛的一角,趙高終於不追了。

他的手就懸在那塊玉陛的上空,幾次努力,終究是不敢觸陛而上。

這番嘗試真正耗光了他的力氣。

他苦笑着嘆一口氣,翻過身,靠在玉陛下的臺階:“你帶了多少兵馬?”

“其實一人也未帶。”李恪掃了眼雄壯的羌瘣,“國尉提出的條件是外臣不得辱宮室,要繫住大秦最後的臉面。我覺得此言有理,便應下了。”

趙高難以置信道:“你竟敢單騎赴會?”

“是吧?瘋狂吧?”李恪聳一聳肩,“雖說在咸陽一直不如意,可昨夜一時興起,突然便想信一次老秦人。”

“若……若……”

“哪來這許多的若。老秦已經夠弱了,我帶七千五百人叩關,直取咸陽,一兵不損。如此之秦,你還想讓她弱到何處?”

趙高不再言語了……

殿後的喊殺聲越來越重,他激起最後一點求生之志,猛就從階上翻身滾下,摔得頭破血流。

可他無礙!

他爬起來,膝行而前,就像當年無數次在始皇帝面前做得那樣,叩首,叩首,叩首……

“武安君,相國,上將軍,鉅子……恪君!禍國者胡亥也,非區區也,區區不過佞臣庸碌,奴也,爲主喜也,本份也!恪君明鑑,明鑑吶!”

李恪嫌惡地看了他一眼,擡起頭,正看到有甲士自殿後飛出,轟隆一聲砸在玉陛。

頂盔摜甲,滿身血污的韓談提着利劍追出來,繞過早已嚇傻的胡亥,毫不猶豫踩在陛上,把摔出的甲士刺死當場。

鮮血噴濺,灑了他一臉,也灑了胡亥一臉。

想當年勇猛如虎的胡亥一聲驚叫,竟直直昏過去。韓談猙獰着抹一把臉,大踏步行下玉陛,單膝跪倒在李恪與羌瘣面前。

“有稟君侯、尊上,賤鄙奉命滌淨內廷,衛、侍、奴、役聞之,皆欣從鄙,唯少數冥頑,皆已斬盡!剿賊之時,鄙等於偏殿秘閣搜獲先皇帝陛下遺詔正本,明立雍王殿下扶蘇爲二世皇帝!詔書在此,請君侯、尊上鑑!”

李恪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他與羌瘣的約定只到清剿內廷,免生禍端,所謂的正本,在他看來根本是欲蓋彌彰,毫無意義的東西。

羌瘣?還是韓談?

他沒有伸手去取那血淋淋的詔,也沒有在意羌瘣一臉震驚、懵圈、迷茫、無辜的表情,只把目光重新放回到趙高身上。

從聽到遺詔的第一時間,趙高就停止了叩首,呆呆跪在那,目無焦點。

李恪居高臨下看着他:“趙高,你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嗎?”

趙高失魂般喃喃:“遺詔……”

“遺詔……一封逝者的留書,其實真假都不重要。”

李恪嘲弄地丟出這句大逆之言,突拽着趙高起身,讓他去看玉陛上的一片狼藉。

“方纔談君與這甲士鬥劍,一追一逃,決死在玉陛上。你可知他們爲何如此大膽?”

趙高茫然地搖搖頭。

“他們根本就不是大膽,而是心無妄念。”李恪笑着湊在趙高耳邊說,“賦予這玉陛至高尊榮的,不是玉石,是人心。你心有此想,方有形穢。既然如此,你還爲自己做什麼辯駁,又說什麼……所思所想皆本份呢?”

趙高癱軟在地。

第七五七章 戰,則矣第七四二章 死戰十一,奪魄之陣第七六四章 武關之六,死戰如約第七八五章 澠池會之八,驚起第二六三章 調虎離山第四八六章 意料之外的訪客第七七一章 武關之終,無匹四十七章 其名爲犼第八零六章 天下抵定第四八零章 機關盛,六蝨生第六一零章 鬥祖龍,二伐匈奴第一四六章 呂公之憂第三一三章 最後一題第四八一章 沒有中間商賺差價第五六七章 以身犯險,血餌捕牢第五二九章 校尉路人甲第五七六章 中場第三十七章 流水作業第二九六章 皇帝第一八八章 嫉惡如仇第一六一章 先手易勢第一七九章 劍名遂願第三六二章 暗謀第五一二章 白羽亭第五五零章 李恪就是河間郡第六零二章 農牧之治第六章 神奇樹杈第四四二章 墨家秘窟第三九二章 彭祖活了千多年第一四七章 迎來送往第七四零章 死戰之九,大雍的怪胎第五三五章 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的當代用法第三零四章 陳平家的日常第二十二章 誰聽誰的第三四一章 恪與熊掌不可兼得第三三四章 李恪的野望第六六一章 謁殺第七二九章 重啓沙丘宮第一九三章 打人打臉第三七四章 榮焉?恥焉?第七七三章 大雍好搭檔第四二八章 鍾離說彭越第三一零章 墨家的推舉制度第二一八章 生死追擊第七五七章 戰,則矣第二二九章 雁門天府第二十一章 偰字紋心第一三八章 山高路遠第七零八章 大秦最後的戰神第四三八章 墨家第十代鉅子李恪第五零零章 冠禮,成人之始!第三二六章 儒與墨的進食之辨第三一四章 三子的明悟第五六三章 儒生之算,六國之願第二七三章 暗度陳倉第一六六章 久遠回憶第六四三章 平旦決戰第五一九章 誰比誰蠢呢第五一八章 擎雷仙人第七八二章 澠池會之五,次日第二零六章 陰陽神爐第六五六章 三個皇子第七八五章 澠池會之八,驚起第一一零章 事關機密第六五七章 朽木之君第七零七章 雖死無怨第三八一章 大善人朱家第六三二章 虛設旗幟第五七八章 奇謀百變第二五六章 都是玩笑第二三二章 開門見山第六零五章 祖龍死而地分第八零六章 天下抵定第四五六章 扶蘇千秋,則墨千秋第六三一章 被驅逐的人第二十二章 誰聽誰的第六一一章 率敖十七令第四四五章 娘子,美甚第五十九章 量產御米第三八四章 獄掾辦案,閒人退避第七八五章 澠池會之八,驚起第四零八章 進擊的項籍第五九八章 李恪,你不得好死第五四四章 華夏重義而輕生第六四九章 事無不可對人言第一一八章 紅毯精神第一九四章 鉅子慎行第七五四章 玉陛第四四六章 三女同迎第四八五章 歸咸陽第七三二章 死戰之一,鄙視鏈第一七一章 收攏人心第二六六章 殷紅秦魂第六零八章 風滿樓第四四九章 熱烈慶祝十屆一次墨家大集勝利召開第四二九章 與我死來第一三二章 官肆健奴第五零九章 趙高不愛財第七五八章 秦關百二第六五五章 沙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