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志至今想起來,都有些走大運的感覺,若是按公子的話說,那就是:
“真是太歐了!單抽出奇蹟啊!”
雖然他不明白“歐皇”和“單抽”是什麼意思,但是胡亥眼中那尋寶尋到金庫的驚喜和異常興奮,確是瞞不住人的流露出來。
至今回想,那日一談,一個月間自己從一個居無定所的流浪漢,變成了這執掌一方教鞭、執教一門課程的教書先生,或者是:
“教師。”
上節課還沒上完,他已經早早的來到了教室門口。這是他的習慣,他習慣揹着手,手中握着輕薄耐用,被握成卷卷還能正常使用的“教科書”,從裝了玻璃的窗戶後望向班裡的學生們。
偶爾有幾次,公子來到時候,正巧碰見自己這樣觀察班裡的同學。還記得當時公子的表情,像是撞了邪一般面色蒼白,嘴裡不停唸叨着:
“爲什麼班頭觀察法能跨世界傳染啊”
“怎麼年紀輕輕的就學會中年強者班主任的觀察方式”
這樣令人費解的話語。
尚志自然是聽不懂這些話的。而且在公子的學院中教書,許多詞彙和規矩也是不懂得。比如學生改跪坐,變爲坐在好高的“桌子”、“椅子”上、上課前要起立向老師問好、每節課要有“課代表”一職,讓學生擔任並令其向下佈置老師留下的任務……
但一個月以來的教學生活,尚志不僅習慣了這樣的“新奇規矩”,甚至覺得如此甚好。這座學院正如公子所說的一樣,“充滿了未知,但是充滿了活力。”
校工部的人敲響了校鍾,是下課時間,一節課一個時辰,一上午能上兩節課。下節便是自己在這班的“商業理論課”,尚志整理好自己的着裝,手上握着書本,昂首闊步的踏進教室的門。
下課時間是學生自己的時間,尚志坐在講臺的座椅上熟悉着教案,這一種類似於演講提綱的書面表達,的確對尚志的教學有很大的幫助。
學生在臺下交流心得,老師在臺上準備接下來傳授給學生的知識與經驗。
接下來,這其中的有些學生,會和自己一樣,再次站在講臺上,做着和自己一樣的事情。將豐富的精華一代代的傳承下去……
傳承嗎?尚志嘴角微微翹起。
甚好的詞彙,甚好的工作。
約莫有半炷香的功夫,校工再一次敲響校鍾。自己也剛好完成課前準備,站起身來。臺下嘰嘰喳喳的學生也趕忙噤聲,並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起立!”
隨着一切安定,臺下學生中自己的課代表首先站起來,向老師問好:
“老師好!”衆人隨之起立,拱手鞠躬以向老師問好。
“同學們好,入座吧。”尚志拱手以禮回。
“喏。”
“今日的課程啊,按計劃上來說,咱們應該是講書上第三章開篇的‘需求理論’。”熟練的抽出粉筆,尚志邊說着,邊在黑板上寫上“需求”二字。
“但今天,老師決定做些改變,教給你們個新傢伙。”尚志一邊面向同學,一邊用手講大大的“需求”兩字劃去,轉身又寫下兩個大字。
“合同?”臺下有學生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雖然是認識的兩字,組合在一起,怎麼就不認識了?
“是的,合同。”尚志笑着在兩字下面留下一道橫線:“換句話說,合同就是‘契’。”
“如果用胡亥公子的話說,這就是一種信用憑證……”
開了個好頭,尚志也有信心利用剩下的時間,用自己的想法和理解,把“合同”解釋清楚。
此時的他,也正如那日,自己親手將命運扭轉般侃侃而談。
學生聽的盡興,自己講的也盡興。
只是他沒注意到,自己的恩人、領頭上司、口中的胡亥公子,正在自己上節課看學生的位置,興致勃勃地看向,屋裡十分認真的師生們。
“說着人家是‘中年班主任作態’,到頭來你不也是這種做派?”
一旁伴隨而來的婉兒有些好笑的看着對方,前幾日還唸叨着,現在也是一副“老班主任”模樣。
“雖說有些不對頭,但是真爽哎!這個視角看他們!”
胡亥直呼好爽。
“行了行了,高低是個公子、院長,怎麼跟變態一樣。”婉兒好氣又好笑的翻了個白眼:“怎麼樣?一個月了,這尚志也算是個‘老教師’了吧。”
“說實話,真的。”胡亥戀戀不捨的收回目光,邊走邊感嘆:“我至今覺得,我絕對是把我前半生抽卡虧的歐氣,在他身上一下子用出來了。”
“時代不缺天才,只是缺發現天才的眼光。”婉兒搖着頭,輕輕吟誦道:“說是跨時代的長遠眼光,其實還是靈光一現和奇思妙想。”
“你怎麼也學的這麼‘哲理’了?”胡亥正在高興勁兒上,斜眼看向婉兒:“想起來了什麼?”
“想起來你哥哥了,你那個兄長。”婉兒一邊在院子裡散着步,一邊用腳踢着落下的樹葉。
“人家現在全面接手你的科學院了,而且能跟上你的思路,管理的井井有條的。”
“我甚至都懷疑,和你穿越來的有仨。”婉兒掰着手指頭算着:“你一個,在逃的五人衆首領一個,還有一個是你哥。”
“要真是我哥,那我就活不到現在了。”胡亥想起這就忍不住搖着頭苦笑:“畢竟在後面的正史上,我可是害死他的第一‘推力’。”
“找麻煩應該也是先找趙高的麻煩,反正都是他策劃的。”婉兒很是隨意的說着,又在瞬間變得若有所思:“話說你哥這樣,將來要真成了一代翹楚,你還忍心嗎?”
“忍心……嗎?”
婉兒的問題,着實問到了胡亥。
“只要他不和我爭,我不會做的。”胡亥搖了搖頭。
“說到底,你還是擔心‘方向盤’不在你的手上。”婉兒收起了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只是幽幽嘆了一聲:“你還是擔心啊……”
“我給了他一個公平的競爭環境,這也就是他能站在咸陽。”
“和我來一場不知是自願還是不自願的明爭暗鬥。”胡亥嘆了口氣,走向學院大門口的方向:
“走吧,今天父皇還召了我們。”
他頭也不回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