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先生這麼晚叫住傅某,是有重要的事說嗎?”傅戈笑了笑,停下腳步問道。以始皇帝當時的威勢,能有膽量力諫的人自然非尋常人,這個優旃的見識和才能可算是相當的出衆了,相信若不是優伶的卑微身份和矮小的身材,他定能有更上佳的表現。而要達到這一點,就先需要有人能識他,用他,給他一展才乾的機會。
“傅相,有空的話多去內史府看看,那裡會有許多你感興趣的事情的。”優旃一句話就說出了傅戈希冀聽到的話。韓談,這位大秦內史是子嬰的重要智囊,控制或者解決掉他,就等於卸掉了子嬰的左膀右臂。
傅戈神色一動,道:“優先生大名久仰了,有什麼事要傅某效勞的嗎?儘管說罷,只要我能辦到的,一定替你做到。”久仰,確實是在史籍上來回掃描過好幾遍了,這更確切的說法應該是神交吧。
“傅相既這樣說,那我就不客氣了,愚妹在內史府中爲侍婢,我優旃只希望丞相能及早的救她出來,讓她免受韓談那老狗的虐待。若丞相能做了這件事,今後有什麼差遣儘管吩咐就是。”優旃痛心道。
優旃在說到韓談這個名字時神情咬牙切齒,聽得出其妹子在內史府中必定受了韓談的虐待,只是傅戈想不出來,韓談一個沒有了下面物器的宦官能對一個年輕女子做什麼?難道說韓談這傢伙是心理扭曲,性變態。
不會吧,這嬴真還只是一時沉迷想不開,現在,又來了一個韓談,對於這些不能以常理來揣度的對手,傅戈只感到頭痛萬分。
“好吧,告訴我你妹子的名字,我保證在三天之內讓她恢復自由!”傅戈揉了揉腦門上的青筋。掙扎着說道。
除開優旃的才幹外,一個把親人安危掛在心上的人是值得去信任的,傅戈自是樂得做個順水人情。這次宴會之後,子嬰一定不會善罷干休,他會繼續尋找一切機會來與傅戈對抗,如果有優旃在宮中的話,子嬰的一舉一動就更加逃不過傅戈佈下地眼線監控。
宮庭內鬥,重生的秦王朝剛剛經過了一段危機就顯現出了它的先天不足。這場暗鬥的結果雖然是傅戈勝了,但卻並不意味着鬥爭就此再不會發生了。
既然要鬥,那麼就來吧!
一直到嬴氏再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結束!
七月的咸陽,表面上寧靜詳和一片,優旃妹子的事情解決得也相當的順利,韓談是何等精明地人物,當酈食其受傅戈差遣去說明來意時,他就爽快的答應了。在這段日子裡,無論是在內鬥中贏得上風的傅戈,而是一臉沮喪的三世皇帝子嬰。都知趣的不再提宴會上的敏感話題了。
安陽公主嬴真雖然嘴上說不會放棄。但在行跡在似乎也收斂了許多。深居簡出,這位據說受了‘打擊’的大秦公主病了,這一病來得倒正是時候。正可避免矛盾的繼續激化。只不過,讓傅戈總有些不放心的是,象嬴真這樣一個執着到癡迷的女人怎麼可能會這般輕易就放棄了,這病恐怕更多地是心病,心魔不除,病根難愈。
其實,說實在地,嬴真若是能拋開皇族的利益是非,拋開她強加於自己身上的讓父親子嬰重撐大權地所謂‘責任’,這個女孩子還是相當的可人的。
她的大膽、她的潑辣。甚至她的看似拙劣的舞技,都明明白白的張揚着魅力。
團結就是力量,當前大秦的形勢雖有所好轉,也遠沒有達到大打內戰的地步,在北方匈奴騎兵雖然依然時不時地小規模南下,不過在被楊翁子幾度設計反擊之後,匈奴人已經不象五、六月份時那樣肆無忌憚了,這是一個好的跡象,對於傅戈來說。八百里秦川有渭水、涇水等河流經過,溝渠縱橫,民尚耕戰,正是儲糧養兵的好地方。
只要穩住北方和隴西的局勢,削除西北方威脅,就能爲下一步恢復秦國的國力贏得可能。
在傅戈小時的記憶裡,對匈奴人的印象也只有一個,那就是風捲殘雲來去無蹤的遊騎,他們掠奪一切可以掠奪的東西,破壞所有帶不走地物品,他們是一羣赤裸裸的強盜。
匈奴,這個強盛於草原的遊牧民族早晚有一天會大舉南侵的,只是傅戈不能確定它的具體時間,歷史上的漢朝初年冒頓舉兵南下,高祖劉邦率領在楚漢戰爭中立有赫赫戰功的衆多將士去迎戰,結果在白登山差一點就成了冒頓的俘虜,這個教訓已經足夠深刻,傅戈可絕不想劉邦這樣的屈辱在他手裡來重演一遍。
煩心的事不少,讓傅戈開心的事情也有,關中各郡縣的春播生產在這段時間沒有被耽誤,只要能挺過這一熟,到了秋季有了收成這大軍的糧秣就有了着落,在兵造方面也有好消息傳來,負責冶鐵工藝革新的申屠二已經符離之山(今陝西華縣西南)、盂山(今陝西靖邊縣)、泰冒之山(今陝西膚施)、龍首之山(今陝西隴縣)這幾個地方發現了多處鐵石資源,他們目前正在加緊進行深挖翻耕,在鐵石露出地表後再運輸到兵造進行加工冶煉,這一過程肯定還需要化費不少的時間,不過總算讓傅戈看到了鐵器時代來臨的希望。
鐵器時代,想想都是令人無比振奮的憧憬,傅戈真的感到幸運和激動,在青銅慢慢退出歷史舞臺之時,通過自己的一點點努力若能讓鐵器使用的時間大大提前的話,這豈不和科技史上的那些大發明家、大科學家的成果齊名了。
傅戈,鐵器使用的引路者,奠基人。
一想到這裡,傅戈藏在內心深處的虛榮心便會得到無比的滿足。
丞相府。
“稟傅帥,好消息,漢中彭大膽差人來報,他已經順利攻克漢中郡治所在西城,守城敵將李必、駱甲率千餘士兵歸降!”郎中令酈食其腳步輕盈,在一邊步入傅戈書房的同時,一邊興奮的高聲道。
彭越這個瘋子,讓他抄襲楚軍後路,竟然一下子穿插到漢中去了,他這一搞不要緊,卻苦了傅戈還要替他收拾接下來的殘局。西城被佔,又有秦國降將反覆,從武關道撤退的劉邦聽到這個消息,肯定是氣急敗壞加怒火中燒,彭越率領的部隊總數不過三千餘人,到時面臨劉邦傾師出動的大圍剿,情形將變得相當的嚴峻。
“傅帥,怎麼辦?乾脆乘着這個機會痛打落水狗,我們再多派些人過去,把漢中給一舉拿下來,那樣的話和巴蜀一連通,這關東的叛軍再兇猛也不用擔心了。”耶食其高興的諫道。
在聽到彭越在漢中取得勝利的消息時,很多人都會對耶食其的這個,建議投贊成票,說實話這是一個極有誘惑力戰略構想,拿下漢中,效仿歷史上秦統一六國的過程一步步的進逼關東,逐步蠶食各路諸侯,這不正是始皇帝當年走過的統一之路嗎?
但是,這個設想卻有一個巨大的漏洞沒有解決,那就是國力的強弱,要知道秦統一六國動用的兵力以幾十萬乃至上百萬計,這還不算上龐大的後勤糧秣補給在內,如果說十年前大秦的國力是一座擁有着無數礦石的寶山的話,那麼現在這座山已經空了,一座空空如也的山已經不是寶山,而是一座廢墟了。
而更實際的情況,秦嶺的特殊地形會限制大規模進軍漢中的可能,由關中入漢中的三條通路中,東面的武關道現在秦楚兩軍各佔一頭,西邊的褒斜道被劉邦死死的佔據着棧道的褒谷南口,唯一有可能通行的就是彭越走過的那條子午道,但是這條新道又根本不可能通行上萬的大軍。
“速速去告知彭越,劉邦主力即將回返,讓他不可過多貪戀戰果,若遇敵接戰不利,則應趕快尋機返回,萬一北路被斷,可經米倉道入巴蜀休整!”
彭越勢單力孤,雖然他的游擊戰術已經運用得相當得心應手了,但在漢中狹隘的特殊地形條件下,他的迴旋餘地幾乎沒有,已經輸得急紅了眼的劉邦保不證會遣出大軍全力圍剿這支孤軍,若真到了那時候,彭越一個不慎就會有全軍覆沒的危險。相比於秦嶺的艱險,前面的大巴山1脈雖然也不易通行,但也好走不少,彭越入巴蜀之後,還可以與當地的留守官員取得呼應,防止劉邦轉頭吞併這塊‘肥肉’。
巴山蜀水,這麼好的地方劉邦不會不動心的,尤其在進軍關中失利之後,他的目光肯定會掃視到背後的這塊沃土。所以,搶在劉邦動手之前,先前嵌入彭越這顆硬釘子,正是絕妙的一步好棋。
好棋當然並不只傅戈一人會下,也就在傅戈積極的化解關中危局的時候,在漳水畔對壘長達六個月之久的僵局終於被打破了。
贏得主動的自然不是日漸陷入困局之中在秦大將軍章邯,而是如日中天的項羽,幾乎就在傅戈與劉邦大戰的同時,項羽也下出了一步好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