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布的擔心不是多餘的,有了這一次大豐收的事例,那些正愁沒仗可打的秦軍將校一個個擠破了頭想要進入水軍之中。
水軍的重要性的提升並不只因爲劫掠獲得的財富,還與秦國北境的時局有關,經過三、四年的休養生息,秦國已經從與匈奴大戰的重大損失中緩和了過來,在李烈、張桓一文一武兩個年輕又充盈着開拓精神的將領佈局下,秦軍已經逐漸的取得了在西域的主導權。
而與此同時,月氏則因爲連年的草原旱災而元氣一直沒能恢復過來,再加上西域絲綢之路的逐漸興盛,諸多小國組成的聯邦已經隱隱有了叫板大國的底氣,當然,這種鬆散的聯合底子還是相當脆弱的,特別是當一力促成聯合的張桓態度暖昧的時候。
對於樓蘭、于闐這些小國的國君而言,秦國這個東方的強大國家是他們絕對不能得罪的,不只是因爲秦軍強悍的戰力,還因爲他們這些絲路上的小國本身就是依存着商道而繁榮發展的,一旦秦國不再選擇從他們的國土上通行,衰落將無法避免。
西方暫時沒有戰事,月氏國的衰落趨勢已經不可挽回了,匈奴、月氏還有東胡,這些草原上的部落儘管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接受臣服秦朝的結果。
又或許,屬於他們真正強盛的日子還遠遠沒有到來。
英布沒有錯過機會,等待他的下一次出征已經在籌備之中了。
而此次遠征東方諸島帶回了的豐富回報也抵消了朝中保持派官員對於戰爭耗損在擔憂,相比陸上作戰,海上劫掠雖然中途遇上的風險會很大,但一旦到達了目的地,那麼回報也會讓人驚得目瞪口呆。
“哈哈,不就是出海嗎?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是我老英不敢幹的。”
大秦天宏四年的元月,經過半年的努力,在南越相呂嘉的出色工作能力面前,原本困難重重點的勘測海圖事宜終於有了基本的眉目,而已經對鬱色謎命的身體漸漸失去新鮮感的英布也正渴求着再一次豔遇的機會。
“侯爺,說真的。這一次你要是能再帶回一個異夷女人的話,我欒布可非常期待尊夫人的訓夫功夫!”
這次,與英布搭擋的步軍將領換成了欒布,國內的政局隨着秦國政權的穩固而平靜無波,對於象欒布這樣的軍伍將領來說,出征的確是消除失落感的最好方式。
元月二十五日。
番禺南,海港。
五千名經過仔細挑選出來的秦水軍官兵(也許確切的說可以稱之爲海軍了)在二位主將英布、欒布的統領下,在以傅戈爲首的一衆財迷的目光洗禮下,揚帆出海向着未知且神秘的南方駛去。
當然,相比征伐朝鮮、日本,這一趟南洋航行的艱鉅性是不言而喻的,爲了避免徵途中可能引發的各種熱帶疾病,傅戈不僅派出了以鄭安期爲首的軍醫骨幹,還同船攜帶了大批的防止蚊蠅釘咬的藥草。
“二位將軍,開拓我大秦疆土,揚我大秦國威的重任就落到你們肩上了,前方艱難險阻,你們有沒有信心?”
鼓勁提氣的話傅戈現在張口就來,這也許是久在高位習慣了的緣故,在之前的軍事通議會上,他已經明確的對英布和欒布說清楚了這次南征的目的,除了要佔領南洋諸島國的沿海一線,開拓一條暢通的海上絲綢之路外,更重要的目的就是征服並佔領維達,並且可能的話在身毒國的南部建立幾處橋頭堡。
維達是錫蘭也就是後世斯里蘭卡的前稱,生活在這裡的古老民族一直以來都稟承着獨立發展的路子,島上的居民也每每會乘坐簡陋的小艇遊行於印度洋上,他們的足跡遍佈東南亞、印度北部諸邦國、甚至於遠的到達了兩河流域的美索不達尼亞平原。
不過,在公元前三世紀,維達人的文明逐漸衰落,取代他的是北方印度半島上的孔雀王朝,尤其在阿育王統治時間,這個王朝幾乎控制了印度的大部分地區,其建造的宏偉寺院和佛塔更讓後人感嘆莫名。
可惜,有強盛就有衰落,至公元前二百年的時候,孔雀王朝的強盛期也過去了,這個在印度半島上唯一的統一國家即將面臨分裂的結局。
面對傅戈當衆的激將,英布和欒布立時大聲迴應道:“有信心!”
“好極了,我大秦國的健兒果然驍勇無畏,等兩位將軍出發之後,傅某也會率領一部精兵由夜郎、滇國一帶興兵往南,我們到時就在南面的海邊會師吧!”傅戈面帶着微笑,拉近信任有加的對着二位遠征的將軍悄然許諾。
這一句話委實將英布和欒布驚了一大跳,不過,隨即他們就喜上了眉梢,看來接下來傅帥又要有大動作了。
他們這些軍人也又有了用武之地。
“傅帥要南征,這真是太好了,可是傅帥怎麼知道我們會在南面的海邊會合,難道說他有未卜先知之能?”
“當然了,這天底下除了傅帥之外,誰還能有這樣通天的本事,他就是老天派到我秦國來的星宿。”
在海船上,英布和欒布興奮的討論着,不過,沒有多久,望着無邊無涯的蔚藍色大海,他們激動的心情就開始平靜下來了。
由海路進軍南洋這是傅戈遠征計劃的一個重要部分,但卻不是全部。
在積蓄了足夠的力量之後,秦國花費了將近四年的時間,已經成功的打通了由巴蜀、夜郎、滇國通往身毒國的古道,這條驛道主要經過南方瓢人控制的地域(也就是後世的緬甸國),然後折向進入身毒境內。
要征服身毒這樣的大國,單單憑藉海路還不夠,同樣,對於渴望着想要在印度洋上獲得一個出海口以縮短進軍西方距離的傅戈來說,率軍南征平定沒有多少反抗能力的瓢人已是勢所必然。
大秦天宏四年三月,繼秦國的遠征海軍出發之後,又一支遠征軍在蜀地締結完畢,這支軍隊共有一萬三千名將士組成,其中尤以弩兵居多,別看數量不多,但卻是從各支秦軍部隊中選拔出來的精銳將士。
“傅帥,這次遠征由大將軍帶兵就可以了,你還是留在咸陽等候勝利的消息好了!”旌旗獵獵,在中軍陣前,酈食其、馮正等一干秦國幹吏正在作最後的勸說努力。
對於傅戈鼓吹的那一套掠奪殖民發展的理論,酈食其、馮正等秦國官員現在已經不再持有什麼異議了,但對於傅戈親領一軍去遠征,他們卻是一百個不放心,原因無它,就是擔心他身遭什麼意外。
在經歷過戰亂與和平的交替之後,每個人都分外的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安寧,而每一個秦國官員都知道,賦予這一切的只因爲一個人——傅戈。
一旦有一天傅戈不在了,他們應該怎麼辦?秦國又該怎麼辦?
沒有人能給予一個正確的答案。
“哈哈,留在咸陽,讓我看着我大秦健兒在外流血拼殺,你們於心何忍,我又於心何忍,放心吧,有大將軍和諸位將軍保護着,我會沒事的,說不定過了幾個月,等大軍回返時我們還能捎帶些寶貝給大家呢!”
傅戈不以爲然的哈哈一笑。這一次南征,他主意已定,不僅僅是因爲內心涌動的征戰的渴望,還因爲那對於未來戰事的幾分擔憂。
畢竟,對於亞熱帶、熱帶的氣候情況,他這個後來者比這些秦國的將軍們要具備更豐富的知識,對於遭遇到的危險也有更清晰的判斷和認識。
相比一干文臣的憂慮,以韓信爲首的衆武將卻是個個興高采烈,特別是那些剛剛從軍校畢業出來的基層伍、什、尉級將校,一個個漲紅了臉挺直了胸膛,尚帶着稚毛的嘴角更是微微的上翹着,顯出與衆不同的傲氣。
“喂,我聽說南方的那個身毒國還有個好聽的名字,叫什麼孔雀王朝,是不是這樣呀!”
“孔雀是不是就是那種會翹起尾羽的大鳥,在咸陽時我倒是聽由滇國來的商人提到過,就是沒見到過真的。”
“不止是孔雀,身毒國最厲害的一種怪物聽說長有四條粗如樑柱的大腿,還有長長的足以捲起樹木的鼻子,還有一對象蒲扇一般大的耳朵——!”
好奇心人人都有,特別是當即將面對一個新的地方的時候,秦軍將士小聲的七嘴八舌的私語着,彼此傳遞着不同的信息,年輕的他們是想用這種方法驅散心中對未知世界的恐懼感,畢竟,這是他們的第一次遠行。
也許在未來,他們會有到達更遙遠更陌生的地方,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他們絕不會畏縮害怕。